“唰，唰，唰……”

玉米地裡，春草回頭看了一眼然後雙手扒開面前的玉米葉子一頭紮了進去。

“呼，呼，呼……”

過了這裡，只要過了這裡就沒事了。

玉米葉子無情地刮過她的臉和脖子，有時不注意還會撲進蜘蛛網裡，她拿起衣袖一抹，繼續向前跑。

穿過玉米地，越過幾個山坡，再疾馳而下。

終於，她到了今天干活的地方。頭一次跑這麼狠，停下來以後她雙腿一軟，整個人倒仰躺在地上，心臟“噗通噗通”跳個不停，嗓子眼疼得好像有什麼東西要蹦出來了，躺著太難受她就靠在田埂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胸口隨著劇烈起伏。身上是從未有過的燥熱，此時的她眼裡盡是瘋狂。

“春草姐，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春草嚇得一個激靈站了起來，“我，咳咳咳，我，咳咳，沒事咳咳。”

春草捂著胸口咳個不停，整張臉紅通通的。

燕子走上去輕輕拍著她的背，“怎麼咳得這麼厲害，是不是染了風寒？”

春草捂著嘴趴在地上緩了好一會才道：“我沒事，咳咳咳，可能是晚上睡覺被子沒蓋好，咳咳咳，就有點咳嗽。”

“燕子，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謝芸娘不知道從哪裡走了出來，在不遠處的山坡上看著她們。

“嫂子，春草姐好像生病了，咳得厲害，我先給她拍拍背。”

大牛和婆婆都說讓她以後不要理三丁嬸家的人，但謝芸娘看她真的挺難受的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

春草這時候已經坐了起來，但還是咳個不停。

謝芸娘餵了她幾口水，她才好了些。

“你真的沒事嗎，不然去找郎中開點藥喝喝？”

咳得這麼厲害，不是風寒的話，那就是__癆病了。

“我沒事，就是著涼了，咳咳咳，你們去忙你們的，不用管我。”

春草疲憊地靠在田埂上，閉著眼睛假寐，這裡有高高的玉米擋著，不是很曬，她要坐著休息一會。

又是跑又是趴的，此時春草的衣裳也有些凌亂，右邊的衣領稍稍有些往下，謝芸娘伸手幫她把衣領拉好才向燕子招招手站了起來。

“你不舒服就坐在這裡休息一會，我把水放在你旁邊了，渴了就喝一點。”

兩個人一前一後回到打豬草的地方，燕子朝四周看了看才驚恐地道：“嫂子，春草姐肩膀上都是疤，還有小洞，是不是三丁嬸……”

話沒說完謝芸娘就把她的嘴捂住了，“噓，這是她們家的事，我們今天看過就過去了，你不要跟任何人說，知道嗎？”

燕子有些不解和氣憤，“為什麼，春草姐那麼好，三丁嬸，她怎麼忍心這麼打她。”

謝芸娘眼裡帶著一絲悲涼和冷漠，“這是她們家的事，我們不能管，也管不了。女子嫁了人就是夫家的人，過好與不好都是命，萬一再把事情傳揚出去受苦只會是春草，誰都幫不了她，要是覺得她可憐的話就給她喝點水陪陪她，或者幫她幹些活。”

不過春草大概不願意讓她們陪，誰都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不堪的那一面。

燕子回頭看了一眼咬咬牙一跺腳揹著揹簍跑回去了，謝芸娘也跟著。

“春草姐，你今天是來鋤草的吧，我來幫你。”

燕子拿起地上的鋤頭彎著腰開始鋤草，春草沒有拒絕，只是靜靠在田埂上看著她。

平時燕子鋤草都會把豬草挑出來，這次氣極了的她並沒有這樣做，只一味低著頭剷掉面前的雜草。

玉米地裡的豬草很嫩，謝芸娘不想錯過便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豬草。

三個人一個坐著不說話，一個瘋狂鋤草，另一個則機械地撿草，看著很尷尬又莫名地和諧。

這塊地還有三分之一左右的地方沒有鋤，本來應該是兩個人的活計，讓加上大力一個剛剛好。但三丁嬸怕自己不在春草會偷懶，到時候累壞他兒子便只派了春草一個人過來，剩下三個人則去另一塊地鋤草，還放話說要是不把這塊地鋤完就不許吃飯，春草早上天還沒亮就出門幹活一刻也沒歇息，現在沒幹完，飯也沒吃上。

還好現在是夏季，地裡東西多，餓了就掐點嫩嫩的野菜，生火煮了吃，不然她可能早就餓暈了，但冬天她就無法了，只能忍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燕子還在彎腰鋤草，謝芸娘看她累得汗流浹背的就去替她，但她幹得慢，燕子都休息好一會了她沒鋤下來多少草，燕子要去換回來時春草已經從地上起來了。

“我來鋤吧，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