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一塊四人高,五人寬的巨石立在了路中間,擋住了楊老頭去路。
巨石上,是一個用斗笠遮住臉的神秘人,正樣在安靜地睡著,就算是剛才的馬驚嘶鳴,也不見他有半分醒來的樣子。
楊老頭警惕地看著他,騎在馬上拉著韁繩,欲緩緩前進繞道而行。
不料馬的右蹄剛踏出一步,便見一把巨刃長刀便直接落在了馬蹄前,長刀接地一聲巨響,重重地插在了地裡六寸。
“員外郎請回吧,展天必死無疑。”
“你是什麼人?”
神秘人懶散地從石頭上坐了起來,拿下臉上的斗笠,是一三十好幾的中年男子,緊身淡黃色服飾,正好襯著他那精煉的身材。
只見他隨手一扔,手上的斗笠脫手,便在清風拂面間與楊老頭的臉邊飛向了他的身後。
只聽得背後“嗤”的一聲,俊馬一聲長嘶轟然倒地,驚得連忙楊老頭回頭一看,卻見那駿馬已經身首異處。
楊老頭不經意地退了一步:“你要幹什麼,你想謀害霄宸命官?”
“放心,只要員外郎肯乖乖從哪來回哪去,我保證不傷你半根毫毛,否則...”
“否則怎樣?”
“你便要和那馬一樣,死無全屍。”
見員外郎雙腿發軟,神秘人哈哈大笑起來。
正得意間,正好一陣暮風襲來,吹得官道兩側蘆葦花起,使得右側江面如雪紛撒。
見遠處一葉扁舟緩緩而來,神秘人笑眼一沉神情突變肅穆。
扁舟上並無擺渡船夫,只有一藍白緊身官服女子,手持一柄青白相間的三尺青鋒,立於船頭隨風而動。
楊老頭見狀大喜:“李護衛。”
船近,神秘人朝江面喊道:“師妹,多年不見你成了霄宸的鷹犬。”
李清霧並未開口,橫眉冷眼劍鞘橫握緩緩拔出,一股大量瘮人寒氣從劍鞘裡滲洩而出,三尺青霜上被一層冰冷的霧氣縛裹。
“青霜劍!”
神秘人憤懣道:“想不到師尊已將鎮派之劍交給傳給了你,他老人家當真偏心。”
李清霧不做理會,一邊拔劍一邊說道:“天山派掌門有令,逆徒斷塵弒師盜寶罪犯滔天,凡我天山派門人,人人得而誅之!”
“哼!正好。師兄也想看看這些年來你修為精進幾何?”
空手一握,一把雙持紫色長刀在手。
右腳一蹬,腳下巨石碎裂。一腳借力凌空,刀如旋風斬下直斬江面。手中凝力促使刀氣縱橫,直接將江上之水硬生生拔起三丈。
將三丈巨浪如遮天水幕從天而降,遮天蔽日般吞噬扁舟。
縱使水浪鋪天蔽日向自己壓來,李清霧神色依舊平靜。
向著巨浪橫斬一劍,寒氣所接之處巨浪瞬間成冰浪,接著再一縱劍氣斬出,便見冰浪如晶鹽紛然落下。
碎裂冰浪如冰牆崩塌,卻在這崩塌零落的景象中,一把長刀而至直刺李清霧前胸。
神色未改彷如意料之中,劍立身前,劍身正好擋住了刀尖。
斷塵手上一用力,致使李清霧滑行倒退無法抽身,二人便在江面成相抵之勢急速滑行。
“想不到多年不見師妹竟將以氣化雨練成了凝水成冰,但可惜了,就憑這種雕蟲小技你還殺不了我。”
話音剛落,斷塵的身後竟長出了一紅一黑兩隻手臂,並且手中也握著長刀,四臂四刀怒喝道:“千佛斬。”
李清霧大驚,四臂刀竟有千面刀光斬向自己。
一咬牙蓄力於劍震開長刀,猛地一腳蹬向江面快速滑行,與他拉開距離。
清霜手中變化,一劍起激起水花千面,激起萬千水滴。接著又是一劍,水滴成冰化為冰刺向著刀光射去,冰滴與長刀相撞形成僵持局面。
僵持間,李清霧突然大驚失色,一把長刀從水底殺出,雖然自己躲閃及時卻仍被長刀劃破手臂鮮血直流。
正驚魂未定,斷塵持刀從上空斬下,千面刀光而至,大笑道:“師妹,你的冰霜劍師兄笑納了。”
李清霧知道避無可避,手上劍一鬆索性就眼一閉。
“李護衛!”楊老頭臉都白了。
斷塵刀光落下笑臉突然凝住,頓感大事不妙凌空揮斬後撤三丈。
李清此時也覺有人摟住了自己的腰在快速後滑,只聽得周身叮叮噹噹炸響,睜眼一看竟是數十把飛劍在自身周圍抵擋著飛來的刀光。
“蜀山御劍術!”斷塵有些吃不準,蜀山距此千里之遙,難道是蜀山派的長老來了,能瞬息千里的除了長老還有誰?
只見那青衣少年抱著李清霧翩然地落在江面蘆葦葉上,穩穩當當。
斷塵怒道:“閣下何人?報上名來。”
“蜀山派段純陽長老座下弟子——青羽。”
斷塵眼一沉:“這是我天山派的家事,還望閣下莫要多管閒事。”
撇嘴微翹:“李師姐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我說這件事我管定了你待如何?”抱在懷裡的李清霧發愣地看著眼前這個少年。
斷塵皺間深眉,盤算:“如果非要殺人奪劍免不了與這小子一戰,殺了他事小,開罪蜀山派就得不償失了,尤其是那段純陽。”
撇嘴不屑道:“師妹,今日算你走運,師兄我就讓你的小命多留幾日,青霜劍就暫時放在你那。”說完化作了風原地消失。
見斷塵離去,李清霧捂著胸口腿有些發軟,青羽抱著她來到官道上,青羽連忙出手扶住。
“李護衛,你怎麼樣?”楊老頭上前問道。
“我沒事”
從懷裡拿出一信封,“這是帝姬讓我交給你的,若是錢豐腴不肯放人,你就將這封信交給他。”
“好,我這就去。”
滴滴答答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一群穿著武者緊身衣的十男十女騎快馬奔來。
在李清霧面前十步左右下馬,前來紛紛跪下:“梟騎衛救駕來遲,請統領大人恕罪。”
李清霧抹開青羽扶著的手,站直了身體道:“無甚大礙,魏將。”
“統領大人請吩咐。”
“將你的馬給員外郎。”
“是”
魏將起身牽馬將韁繩遞給了楊老頭。楊老頭向他她點了點頭,騎馬向著武城裡奔去。
李清霧對青羽道:“多謝青羽公子相助。”
“小事,不足掛齒。”轉身欲離。
“公子且慢!”
“還有事?”
“不知公子為何在此,又為何救我?”
“你的信到青府的時候雨彤姐正在閉關。”
“雨彤師妹!”
“因送信的人說有急事,還望抱歉,原諒我私自拆了你的信,剛才那人應該就是你信裡所說的弒師盜寶之人吧。”
“嗯,青公子猜得不錯,他叫斷塵,現已是弒天的人。”
青羽一驚:“弒天!我得速回仙門,將此事稟告師尊和掌門,只是我兄弟展天...”
“你放心去吧,展天之事儘可放心,有我。”
“好,那就有勞統領大人了,我這就先回師門稟報此事。”
看著青羽臉上的笑意,李清霧忽覺雙頰微微發燙,待反應過來時,眼前的俊朗少年早已御劍而去。
“吃飯了。”
武安府的地牢裡衙役們將飯碗從門縫遞了進來。
三個披頭散髮,指甲修長,鬍鬚拉垮的犯人率先奪碗。展天最後去拿發現心道有什麼好搶的,都是一樣。
陳年老米、清水白菜,端起碗靠著最左邊的牆角吃了起來。
那三人也是坐地靠牆,看起來最年長的老者一邊刨飯一邊問道:“小兄弟是犯了什麼罪進來的。”
一邊刨著一邊回道:“多說無益。”
三人中間那中年的笑道:“誒,反正被關在這也是無聊,不妨說出來大家解解悶。”
最右邊的年輕小夥繼道:“就是,說說也無妨。”
正好吃了一半喝了一口白菜湯:“我說我無罪你們信嗎?”
“信,怎麼不信,這裡哪個進來不是都是喊冤都說自己無罪。”
展天不屑的看了老者一眼,撇了撇嘴不再說話,將碗放回了門邊,靠著牆角閉目養神。
年輕小夥將碗放好,靠著牆邊用掌心抹了下嘴,笑道:“誒,你們還別說,前天出去的那個老頭在這裡被關了二十七年,結果一出去你們猜怎麼的?”
“怎麼的?”二人瞪大了眼睛。
“居然發現是官府抓錯人,自己真的是被冤枉的,賠了五百兩銀子啊。”
“什麼!五百兩?那不是發財了。”
“可不是,這小子真是走狗屎運了。”
“哎!我怎麼就沒這麼好的運氣呢。”
展天靠著牆角聽著這些習以為常的奇聞軼事,深吸了一口氣交叉臂抱睡了起來。
月光從窗外透了進來,蟲鳴鳥叫引著他進入了夢鄉:
“哥,你去哪了?”
“怎麼了,小妹?”
“有個火球掉進了我們的水潭裡。”
....
“展天,聽說是美女你也來湊熱鬧?哈...哈...哈。”
“展天...”
“展天。”
撐著米糊糊的雙眼看了一眼,閉上時猛的一下掙開,看著牢門外的老者也是驚了一下,起身上前:“楊師傅,你怎麼來了?”
楊老頭從懷裡拿出一錠銀子遞給身邊的衙役道:“多謝。”
接過銀子:“員外郎客氣了,還請員外郎長話短說,莫要讓小的為難才好。”
“好,我就說幾句話就走。”
“那我在外面候著了,你們聊。”衙役說完離去。
楊老頭雙手抓著牢門,頭在門柱上往裡探:“展天!”
靠牆而坐的展天走上前:“楊師傅!”
“他們有沒有對你濫用私刑?”
“沒有。”
“他們說你勾結城外傷人的白虎妖害人可是真的?”
“沒有,楊師傅我是被冤枉了。”
“當真沒有?”
“楊師傅你相信我,我只是上山採藥偶遇那小白虎妖,就這樣陰差陽錯被誤會了。”
“只要沒有就好,放心有我和李護衛在,定保你安然無虞。”
肯定的點了點頭:“嗯,多謝楊師傅。”
“此地不便久留,你且安心在這待著,放心,過幾天就能出來了。”
“好,楊師傅給你添麻煩了。”
“不說這些,如果我連自己下屬都保護不了,還配當你們員外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