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一天的折騰導致工部和兵部的人滿是怨聲載道。
尤其是工部的人鬧得最兇,外聘人員倒是敢怒不敢言,金光陣裡除了惶恐更是選擇了沉默。
等到展天走到自己臥室門前時,推開房門的感覺是一種沉悶的厚重,他此時就連關門的狀態已是有氣無力。
門剛一關,白晃晃的匕首從他的後面抵住了他的脖子。
“不許出聲,否則叫你永遠也出不了聲。”細微的聲音從後背而來。
“你就是刺客?”
身後之人並未回答,而是直接將白刃更抵近他的脖子一分。
“你想要什麼?”
“只要你不說話,我就留你小命。”
見他點了點頭,蒙面人放下了手中匕首。
展天回過身,見刺客一身紫色素衣緊服還蒙著面便心生警惕,但卻未見他多言而是直接走到床上打坐調息。
隨即心放鬆了下來,將桌上白水倒了一碗,從乾坤袋裡摸出一顆白色的丹藥放在裡面,讓其緩緩溶於水中。
“噗...”紫衣人突然一口悶血吐出捂著胸口。
“催心掌專克你的修羅決,若再強行運功必將經脈逆流而亡。”
“你怎麼知道我是修羅族!”震驚的開口暴露了她真實的聲音。
“你雖然臉上打了粉膚色白皙,但你眉間卻有一點淺灰色,我想應是打鬥時中了摧心掌導致粉層脫落。
再者你剛才打坐時手中的結印,正是修羅印。”
“你是什麼人?竟然識得修羅印。”
“我只是個曾經在蜀山派藏經樓掃地的,看過幾本藏經樓的書而已,正巧見過。”
一邊說著一邊重新倒水,將一顆綠藥丸放進碗裡,入水即化。
“藏經樓掃地的?”
走到床邊將碗遞給她:“喝了它可護你心脈。”
“這是什麼?”蒙面人警惕地問道。
“護心丹,蜀山特製良藥。”
看著眼前的一碗綠水,紫衣人猶豫了一下聞了聞碗裡的氣味,端過碗喝了下去。
果然一入喉便有一股清涼之感滋潤著燒灼的心。
將碗遞給他,問道:“我是刺客你不怕我?”
展天一邊在房柱上繫著繩網一邊回道:“你又不是來殺我的,我為什麼要怕,再說了我又沒見過你的相貌,你與我毫不相干。”手一撐翻上繩網呼呼地睡了起來。
這話語,讓紫衣刺客愣愣地坐在床上盯著他。
正欲調息就聽見展天閉目說道:“別動,睡一晚上明天傷自會好大半,到時再調息,等今晚的暗哨撤了再找機會出去吧。”接著便翻身睡去。
看著眼前繩網上的少年,蒙面的紫衣人注視了片刻,閉目養神起來。
待到第二日早上起床的鑼聲響起,展天迷迷糊糊醒來,看見床上人已經不見了,便收拾好繩網,吃了早飯去找楊老頭領任務。
坐在青石臺階上叼著大煙袋的楊老頭,將自己這輩子的看家絕學教了出來:“你一天就把這十幾天的任務做完了材料也沒到,哪有什麼任務,趕緊的,你去釣魚也行,遛馬也可以,再或者去武城玩幾天也行,就是別在這裡閒逛,被上面的人看著不好,尤其是那百里三兄弟。”
“...”
“有事我會叫張豹來找你,趁此機會,好好玩幾天。”
“可是...”
“沒什麼可是,銀子夠不夠,需不需要預支。”
“不需要,只是這樣總覺得不太好。”
“沒什麼不好,放心去吧,玩開心點,有我呢。”
“好,那我將工服換下就走。”
原本以為他是穿一身錦衣進城,卻不想換的是一身粗布麻衣。楊老頭看著他離去時眼神也有些詫異。
.......
來到武城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了竹篾店,花了五文錢買了一個揹簍,又在打鐵鋪花了十文買了一把割草的鐮刀二話不說朝山裡走去。
深處幽谷,林木森森,濃蔭覆蓋,光陰難入。
清澈溪水林間蜿蜒,潺潺之聲縈繞耳邊。
一入林間山寶滿目,是天地的孕育,也是大地的饋贈。
二話不說一路行一路採,防風、桂枝、荊芥、薄荷、乾薑、甘草有多少採多少。
更往深處,三七、惡食、地黃、羚角統統收走。
埋頭苦採不知時,一入林中過午時,微風拂面略微冷,烏雲覆來下雨時。
展天將敞開的外衣紮緊,見揹簍藥草只有大半,四處一陣觀望,抬頭見半山腰有一山洞,皺眉松下朝山洞走去。
行至一半發現竟有四雞五兔命喪捕獸夾,四處一番觀望見無人認領,便好心將捕獸夾內的雞兔收走,以免暴殄天物。
此時山風呼嘯似虎叫,提了提揹簍的繩帶拉緊了胸前的衣口繼續前行。
天色漸昏山風越烈,呼嘯聲不絕於耳,頂著烈風翻過腳下山丘,眼前一幕確實讓他驚呆了不少。
吊睛白額大蟲!
心裡震驚,前方竟然有一隻吊睛大白蟲。
不過此時的它右腳正被捕獸夾夾得是鮮血淋淋,見到展天原本還是趴著的身體嗖的一下跳了起來。
“...”
展天看了他片刻,最後視線還是落在他的右腳。而它則是目不轉睛惡狠狠盯著展天。
展天嘆了一口氣,將揹簍裡的香附取出一節慢慢的靠近它,說來也神奇,它聞到香附的氣味便老實了下來。
將香附別在腰間,摸了摸它的額頭,欲用手扳開獵妖夾,不料夾子竟紋絲不動。
看著氣奄奄的白虎展天眉間微皺,細細打量獵妖夾,細看良久終於看到了這夾子的秘密,手中一個結印,獸夾自動開啟了。
“吼!”小白虎站立的吼了一聲又倒了下去。趴在地上警惕地盯著展天。
展天蹲下身從揹簍裡將紫草、石南、金銀花、甘草、薄荷拿出來搗碎,用自己衣角的布料包裹,緩緩地走到白虎身邊說了一句:“我幫你治傷。”
“吼!”兇吼著不讓他靠近。
“我只是進山採藥的,真沒有惡意,你的腳傷需要馬上治。”
“吼...”
猛地站了起來,向著展天撲來。
撲至半空卻身形停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細看才發現它的眉心紮了一根銀針。
看著倒在地上的小白虎展天搖了搖頭,走過去將乾坤袋裡的黑色瓶子摸了出來,將粉末灑在流血的傷口處。
再將包好的藥草綁在他的腿上,二指微勾銀針飛回了手中。
拍了拍它的側背:“好了,可以站起來了。”
此時它明顯沒了剛才的氣勢,喘著粗氣試探性的右腳用力起身,竟神奇地發現右腳一點疼痛感覺也沒。
展天望了望快要下雨的天空道:“快回家吧。”
小白虎沒了剛才的兇狠神情,慢慢地轉身離去。
展天拾起地上的揹簍背在背上,聽見身後聲音傳來:“人類,我不會感激你的。”
展天驚了一下,但沒有回頭緊了緊揹簍的繩子一言不發地朝山洞走去。
離山洞還有一里路,毛毛細雨就開始下了起來,隨後就在山洞口外撿了些乾草柴火,加上洞裡本來就有一些,一晚上夠了。
起火鋪草休息,把雞兔處理架烤,翻騰大半背藥草盤算還有何藥未得,一番盤算過後便拿起烤熟的野雞吃了起來。
吃得正香,一龐然大物闖進了山洞,展天也驚了一下:“怎麼又回來了!”原來是小白虎溼漉漉地回來了。
“他們要抓我回去。”
“它們,是誰?”
“搜,給我仔細地搜!”山下傳來吵鬧的聲音。
展天起身朝山洞外走去,聲音的源頭就像是蜿蜒而上的火蛇,仔細一看原來是一群人高舉著火把。
“就是他們?”回頭對著白虎問道。
“對,就是他們,他們中間有一個很厲害的人,會很厲害的仙法。”
看著密密麻麻的人群上山,展天也皺起了眉頭,思忖了片刻最終走進了山洞,從地上撿起一顆石子,開始在洞口畫了起來。
“你在畫什麼?”白虎不解。
“一葉障目。”
“是什麼?”
“一種幻陣,我把洞口藏起來,千萬別出聲。”剛一畫完從畫中長出一簇綠藤急速生長,順著地上爬上牆直接將洞口堵住。
“找,給我仔細找!”山下帶頭的男子舉著火把高喊。
“這樣真的有用?”白虎還是有疑惑。
“噓!”
展天連忙做了個手勢,透著葉縫看著外面的情況。
慢慢地從下面找了上來,待他們走近一看居然是一群彆著腰刀的捕頭,但其中有一長衫握劍的男子與他們別具一格。
“道長,都找了沒有找到。”看起來捕頭中年紀稍長的男子向著長衫的男子說道。
道長皺著眉頭:“不可能,獵妖夾上明顯有虎妖的血跡它受了傷定然逃不遠。”
“可是兄弟們是到處都找遍了,沒發現的他的行跡。”
道長眺望四周一遍,問道:“這附近可有藏身之處,比如洞穴之類。。”
“有!”人群中一捕頭反映了過來,“就在這附近,奇怪為什麼沒見了。”估摸著腦袋。
“對啊,我也記得這附近有個山洞。”人群中開始附和了起來。
“沒錯,怎麼不見了?”
道長見人群中人如此篤定二指立於唇邊閉眼輕聲念道:“水清無魚,山空無鳥,鏡花水月,萬般皆散!”
猛然睜眼,一聲令喝:
“破!”
此時少年的周身木林幻無嶙石移位,身後濃密的綠藤也在快速的萎縮,漸漸的山洞顯現了出來。
眾人皆有詫異,道長也是警惕,盯著山洞口未作近步的打算。
“道長,這...”
“叫弟兄們小心,這裡有會手。”
話音剛落,就見一黑影嗖的一下竄了出來,以疾風一樣的速度掠過眾人身邊,讓人措手不及。
黑影有些奇怪,細一看才發現是一少年坐在白虎背上向著山下急速奔逃。
“道長嗎,白虎精逃了!”
男子一語不發,拔劍出鞘原地一蹬沖天而起追了上去。帶頭的捕頭見狀連忙喊道:“追,快給我追。”
“你腿傷沒好,快放我下來,獨自跑吧。”顛簸著緊緊的抓著虎背上的毛,臉貼著虎背喊道。
“不可能,我爹說了,不能做忘恩負義的妖,你救過我,我不能放棄你。”
“他們要抓的是你,不是我。”
此話一出小白虎一個橫甩停了下來,恍然大悟:“對啊。”用嘴將他叼了下來,道:“那你保重。”說完一溜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