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黃昏隱去繁星布天。夜市中,燈火輝煌,人影攢動。攤販嚷嚷,貨色琳琅。街口雜技,驚歎稱奇。
搖著蘭花紙扇,走著從容閒步的中年胖子走上了風雲閣,剛一上樓就抱拳道:“公務繁忙還望大哥莫怪。”
楊老頭眉間愁雲頓散笑著上前相迎:“知府大人肯賞臉赴約是我的榮幸。”
笑道:“誒”擺了擺手:“你我同為霄宸命官,又是三年同窗之誼,楊大哥如此說豈不是折煞小弟。”
“既如此,不便那些虛禮,賢弟請入座。”
執扇手引:“大哥請!”
入座楊老頭倒上一杯:“賢弟,大哥敬你一杯,恭賀你這五年官運亨通,已經從縣令做到了知府。”
“多謝大哥。”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嘆息道:“大哥有所不知,上面有上面的難處,下有下面的輕鬆。
你在工部雖然只是正六品,但所接觸的都是明面的上算計,如測量,繪圖,耗材等等。而我看似正五品,其實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每個月除了比你多了十兩銀子,其餘什麼都不是。”
“不說這些了,大哥知道你也難,今天只管敘舊,只管痛飲。”
“好,來...幹!”
三杯下肚,錢豐腴嚴肅道:“大哥可是遇到了什麼難事?”
笑道:“能有什麼難事,就是好久沒見你想來看看你。”
眉間微皺一瞬:“大哥負責降魔塔修建一事,如今我聽說地震之後工期甚緊,如何能抽時間。再說降魔塔距武城二百里,若無要事大哥又豈能找我喝酒閒談。”
尬笑道:“其實也無多大的事,就是愚兄下面有個測繪的人員犯了點小事正關在你的大牢裡,我想請賢弟高抬貴手放了他。”
“就一小吏還用得著大哥親自前來?”眼中充滿著不信。
“哎..!沒辦法現在工期緊,地震之後到處都在缺人,這小子又是熟手,所以...;若是工期延誤帝主怪罪下來,恐怕...”
舉起酒杯,笑道:“小事,我回去就叫他們放人,那小子叫什麼名字?”
“展天。”
“好,我記住了,大哥放心,交給小弟就是。”
“那就多謝賢弟了。”
“欸...你我兄弟無需這些客套,喝!”
“喝!!!”
兩人硬是喝到三更過了才罷,說也奇怪二人沒怎麼醉,楊老頭則是就在樓下看見正好有人擺攤賣早點喊了碗餛飩,錢豐腴則是由自家家老用馬車接了回去。
夜黑風急,梧桐葉落,鳳凰未至,孤影佇立。
後院裡錢豐腴屏退左右小急步跑了上去,在黑影面前跪下行禮:“屬下不知鬼面大人駕到,望大人恕罪。”
黑影顯現,月光下黑袍縛裹只漏出一副鬼面具,低沉聲音道:“本使前來只為一事。”
“大人儘管吩咐。”
“監牢死犯展天,必死。”
“展天!”一愣,員外郎的人,眉間愁色微起。
“有問題?”
回神道:“屬下遵命。”
鬼面扔下一物消失在了陰影處。
第二日正午,沒有等到展天卻等到了李清霧。風雲閣二樓,李清霧在員外郎身邊坐了下來。
“員外郎,展天之事如何了?”
“府衙還未放人。”
“可和錢知府說過?”
“說了,也同意放人,再等等吧也許是太忙忘了。”
“稍後你再差人去請他晚上來風雲閣,我們三人再一起吃個飯。”
“好,我這去辦。”隨後就叫酒店的小二安排人去府衙通報。
小二走後,李清霧問道:“給你的信可給他看了。”
將信從懷裡拿了出來:“沒有,李護衛你說了這是帝姬的親筆信,若他不放人就給他看。但昨天我一說他連猶豫都沒猶豫就答應了,屬下認為就沒有必要給他看。”
“嗯,今晚酒席....”
正說著疾馳的馬蹄聲在就樓下停了下來,來者急匆匆的跑上了樓,拉開了二樓的雅間道:“員外郎!”
“張豹,你怎麼來了?”
張豹頓了一下,行禮道:“統領大人。”
見李清霧點了下頭,繼續道:“稟員外郎,坍塌的山路已疏通,雲縣貴縣的金絲楠木已到。雲石黑石也已在路上,不日就到,白玉石明日就到,但所到之貨皆是有限,各部門都缺材料,為此木造司和鑄陣司還動手,現在急需員外郎回去穩住局面。”
“這...”為難的看著李清霧。
“降魔塔之事乃是重中之重,信留下展天之事有我,儘可放心。”
楊老頭起身行了行了一禮:“那就有勞護衛統領了?”
“嗯,放心去吧。”
“是,屬下這就動身。”帶著張豹騎馬飛奔離去。
還是那燈火通明,還是那夜墜繁星,只是這一次不是楊遠志而是青衣李清霧。
“下官見過統領大人。”風雲閣二樓錢豐腴行禮道。
李清霧站了起來:“錢知府何必多禮。”攤手示意:“錢知府請坐。”
看著自己的位置惶恐道:“屬下怎敢與統領大人同坐,屬下只是一個小小的五品官,而李大人則是帝主親封的護衛統領正三品。”
“錢知府多慮了,只是一頓尋常便飯罷了,也是清霧有事求相求。”
“屬下惶恐,統領大人有令屬下刀山火海萬死不辭。”
見錢豐腴誠懇之態,嘴角微微上揚道:“如此良辰美景,何不坐下喝酒閒說。”
“這...”猶豫片刻道:“屬下遵命。”
李清霧持壺倒酒,錢豐腴雙手低位持杯接住,“錢知府,我就不饒彎子了,降魔塔建造的小廝是否可以放了?”
慌忙將酒杯放下跪倒在地,惶恐道:“屬下失職,昨日員外郎與我說時屬下信誓旦旦滿口答應,卻不想一夜酒醒竟然忘了,一直想不起來員外郎讓我放何人,請恕屬下失職之罪。”
“錢知府快快請起,都說了是私事,何來失職一說。”
舉杯相敬:“請。”
舉著酒杯手抖動不止:“大人請。”
接著信誓旦旦道:“李大人請放心,回去我就叫人連夜將...”
話未全一衙役匆匆跑上樓:“知府大人,知府大人不好了...”
怒喝:“何事慌張,打擾本府的雅興!?”
衙役見錢豐腴對面的李清霧愣了一下,或驚歎於她的肅顏,又或是驚歎她的素顏。
回過神來道:“知府大人,有人劫獄。”
“什麼!”驚得跳了起來:“緡連呢?”
“緡捕頭被那賊人打傷,正巧季道長追虎妖回來碰上,現在正和賊人激戰。”
側臉看向李清霧,只見二話不說奪窗一躍向著府衙大牢的方向而去。
焦急道:“走!快回府衙大牢。”
大牢上空青白劍氣交雜向著四周擴散,抬頭望去是一灰素道服的男子正在和蒙面青衣夜行衣的神秘人鬥得不可開交。
男子持白劍,青衣持青劍,二者各有神通。衙役和周邊居住的村民早已是奪得老遠,就連趕來的錢豐腴都是在十五丈外衙役的圍護下觀戰。
看著上空二人的焦灼之勢,對著旁邊觀戰的李清霧道:“敢請李大人出手助季道長拿下此賊。”
李清霧沒有動,只是皺著眉頭不語,越看眉頭皺的越深,錢豐腴見狀也不敢再多言。
季道人劍懸與天,手中一張黃符二指夾立,微一用力瞬變通紅。口中一念:“結。”劍分百十縱橫交錯,如一劍網蓋向神秘人。
蒙面人眉間微皺收手持劍於胸,劍氣陡然攀升,常人一眼可識。
一聲“破”,劍氣凝一脫手而出想著劍網刺去,一擊將劍網瞬間潰散,劍勢未停劍氣直追。
季道人捂著胸口退了一步,顯然沒有對急速而來的劍氣有半分預料,心中大駭之際一把冰劍斬斷了逼來的劍氣。
李清霧握著青霜劍與神秘人僵持片刻,神秘明顯不想理會直向下方大牢而去。
豈能讓此賊子得逞,身形一動眨眼之間變擋住了賊子去路,二人三尺青峰緊握,身形一動凌空劍影飛舞,一息之間便是三十幾招。
劍鋒一對,二人順勢拉開距離。二人審視對方片刻,神秘人鼻息一息厚重,轉身凌空想著西北方向而去。
“季道長,你負責在此守護,我去追。”說完化作一道流光追去。
“李護衛多加小心。”季道人擔憂的看著她離去的方向。
一盞茶的時間便緊跟這神秘人身後,此時已追到十萬大山。
“你站住!”李清霧在他身後喊道。
神秘人充耳不聞,繼續飛行。
“我叫你站住,你聽見沒有?”
依然不管,繼續前行。
“青羽,你給我站住!”
這一次神秘人在空中停了下來,但未回頭。
“青羽,你擅自劫獄打傷官差觸犯國法,跟我回去投案自首。”
回身摘下了面罩,冷視了片刻道:“回去,哼!若不是你我已將展天救出。”
“你要相信官府秉公執法,定能還展天清白。”
“秉公執法,你信嗎,那你為何會和錢豐腴出現在風雲閣?”
“你跟蹤我?”
“多說無益!兩天了,展天的案子音訊全無,相信官府秉公執法?相信官府我還不如相信自己。”
手中幻化,赤淵在手,緩緩拔出劍身烈焰熱浪直襲李清霧其身:“想要帶我回去自首,就要看看你是否有這本事?”
嚴肅的神情讓其不敢大意,冰霜劍緩緩出鞘,空氣中兩股冰炎肅殺之氣從二人劍身擴散蔓延。
心念一動,劍身一轉,冰火交纏炸裂不斷。驚得林鳥紛飛,震得百獸憚憚。
只見那蒼穹之上,火龍身纏冰風噴出烈焰熊熊,冰鳳也不示弱吐出冰霜巨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