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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少年下山

蜀山是雲玄國西南之地的群山,山間之道便是蜀道。

山巔坐落一修仙門派,直接取本地地名為派名,叫做蜀山派。門派之山高萬丈,直入雲,難攀登。

有詩為證:蜀道難,難於上青天!這詩殘卷現就在藏經樓的書架上。

晨光破窗入樓射在少年的手上,此時他正在用雞毛撣子清掃著書架上的微塵。

“展天。”

寂靜的門口處,青藍道袍的中年男子正朝著樓裡喊著他的名字。

展天聞聲回頭,發現喊他的人居然是勤雜管事魏天,隨即上前作揖:

“魏師兄。”

魏天跟他一起而來的少年:“他叫肖斂,以後藏經樓打掃的事就由他負責,你即刻去收拾東西下山,從今以後你不再是蜀山派的弟子。”

“魏師兄!”

“這是大長老的意思。”

“...”神色中有些不願。

“展天,大長老讓我告訴你,你未能答上他提的問題就要願賭服輸,自行下山去吧。”

願賭服輸這四個字,在展天的心中如雷翻覆。

在經過短暫的沉默之後,他將手中的雞毛撣子遞給了肖斂,自己則徑直朝樓外走去,頭也不回地消失了身影。

直到暮光隱退,繁星初現。

正在朝山下走的展天抬頭循聲仰望,看著天上流星似雨般朝著蜀山而來。疑惑凝神一看,這才發覺,原來那流星正是一群在御劍回山的弟子。

見他們個個神采奕奕笑語歡聲,不覺心裡頓覺一股落差。

在原地駐足了片刻之後,緊了緊背上的行囊趁著皎潔的月光繼續向著山下走去。

蜀道難行卻是不假,但也不全是。

在距離蜀山派西北方的百里之地有一城池,佔地約兩千萬畝,名曰天府。

屬於盆地西部,平原腹地,地勢平坦、河網縱橫、物產豐富、農耕興旺,正是展天要回到的地方。

當他到天府城城門口時已是夜半三更,恰巧遇到天府城宵禁,城門緊閉的樓上士兵緊握著長槍佇立靜守。

正在盯著關閉的城門撇嘴時,突感覺一隻充滿老繭的手從後背拍在了自己的肩上。驚得回頭一看,驚喜道:“李二叔!”

黝黑精瘦的李二興奮地捏著他臂膀,笑道:“展天,還真是你小子!多年不見,你小子長結實了。”

“還好吧,倒是李二叔你沒多大變化?”

一邊說著一邊將他帶到一旁的麵攤上喊道:“張胖子來兩碗餛飩。”

正在熟練下著餛飩的張胖子也是驚喜的招呼道:“展天,你回來啦!”

“是啊張叔,我回來。”

二人在張胖子的棚子裡坐了下來,展天順手將桌上的水壺提起給李二倒了一碗水,問道:“李二叔,這麼早就來賣蘿蔔?”

李二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抹了下嘴:“現在生意難做,集市攤位價格不一。有的一文,有的兩文,有的甚至漲到了三文五文,最高甚至漲到了十文,這不得趕早好佔一個合適的一文攤位嘛。”

“集市攤位一直不是免費嗎?”

“那是以前。”

隔壁桌正在吃麵的男子搭腔說道:“現在集市被官府整改了,不交攤位錢就不讓你賣。”

“現在這年景,這般做,還怎麼活?”

“他才不管你怎麼活,你去找他理論,他就說這是律法明文規定,他們也是依法辦事,大夥的遭遇他們都能理解並表示同情,但規定一直都是如此,他們也很無奈。”

“一直如此,便是對麼?”

“餛飩來了!”老張的喊聲打斷了他的談話。

放下餛飩坐在了他的對面,笑著問道:“展天,這些事還是少說點為好,方正也改變不了結果,不如給我們說說你在仙門這些年的事唄?”

展天接過餛飩,拿起勺子舀了一瓢餛飩湯,吹著勺子裡的湯埋怨地說了一句:“有什麼好說的,什麼也沒學到,這六年一直在藏經樓掃地。”

“不能吧!那你還在蜀山派待得住?”老張驚得下巴都掉了。

“這世道每個月能有穩定的一兩銀子工錢哪去找,我不待在蜀山派待哪?”

李二點頭同意:“也是,穩定最重要,那你為什麼還要離...”

話未說完便見遠處鎧甲士兵騎馬飛奔而來:“快開城門,邊關捷報!”

城樓上的值班將軍見騎馬飛奔而來計程車兵逼近,連忙令人快速地開啟了城門讓他穿城而過。

在城外排隊的眾人見此場景早已是習以為常,待城門關上之後繼續坐在扁擔上聊天閒扯,就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老張站起身來用肩上的汗巾抹了一下臉說道:“你們慢慢吃,不夠再給我說。”說完便到旁邊的桌上收撿著另外的人吃完的碗筷,走到河邊洗了起來。

天府城規定是四更雞鳴才能開城門,現在才三更,準備進城做生意的大夥便開始就地打盹,李二也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然而展天卻是心事重重地坐在棚子裡盯著天上的繁星出了神,突然瞳孔收縮大驚失色,只見皓月星辰之中竟現赤雷滾滾,震耳欲聾。

一時間沉睡的眾人被這雷聲驚醒,捂著耳朵搖頭晃腦,偏偏在這時又遇到地震山搖搖晃起來。就在眾人站立不穩間一陣妖狂之風襲來,吹得人仰馬翻。

守城之將見此情形,連忙著人開啟城門讓百姓入城。惹得沉寂在黑夜的天府城頓時嘲哳四起。

雷鳴聲震得城中雞鳴狗叫燈火通明,家家戶戶皆已掌燈。

城中破舊老屋皆被地震震得癱倒一片。官府的人則是舉著通明火把滿街遊走檢視情況。

“展天,你幹什麼?”驚魂未定的李二中看著他正挑著自己的蘿蔔朝前走去,趕緊追上。

“噓,小聲點。現在趁他們沒反應過來,正好去集市佔一個好位置。”

一語驚醒夢中人,李二笑著點頭:“對,對,得趕緊走。”

李二剛想接過他肩上的擔子卻被推辭說道:“沒事一筐蘿蔔沒多重,我以前在蜀山經常挑。”

二人快步疾行,不但兩盞茶的功夫便到了集市。

原本以為自己是最早的,不料已經有幾個靈性的傢伙比自己先到了。一看都是熟人,於是找好位置便繼續嘮起嗑來。

眾人對剛才發現的異象開始了各種天馬行空的猜測,有的說是有人在歷天劫,有的又說是神仙在打架,就連地龍翻身這種猜測都有,反正是各有說辭。

直到天明時,展天見時候差不多了便以回家為由向李二辭了行。

接著轉個幾個彎過三個小巷,在小石拱橋前停了下來。看見橋上有人大號大喊:“快來人啊,有人要跳河了!”

只見橋上兩男一女正在拼命地拽著想要跳河的書生,嘴裡不停地說道:“大兄弟,有啥想不通的非要跳河啊。”

“是啊大兄弟,好死不如賴活著。”

卻見那跳河的書生不聽,發瘋一樣地掙扎大吼叫著:“你們放開我,讓我去死,我沒臉面活著在世上了。”

“別啊,大兄弟,你聽我說人生有什麼坎是過不去的啊...”

“是啊,大兄弟,你不為自己想想,也得...”

“要死死遠一點,別在這裡晦氣。”一聲怒罵從書生的身後傳來。

那書生一聽嚇得一個激靈停止了哭鬧,勸人的三人聞聲也回頭一看,瞬時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原來是縣衙的張正邢張捕頭來了。

“張捕頭。”

張正邢朝勸說的三人點了下頭,一臉埋怨地盯著那洩了氣的書生說道:“李秀才,多大點屁事就要死要活的,還是個讀書人,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都白學了?”

李秀才兩手一甩甩開三人的手,忿忿道:“我不服,我寒窗苦讀十年卻還不如一個乳臭未乾的毛孩子,奇恥大辱啊!”

張正邢撇著嘴:“誒誒誒,差不多得了。昨日詩詞大會我正好在執行護衛,你們的詩我都看了。”

“你說你寫的啥,三歲孩童都比你寫得好,你寫的是春眠不覺曉,處處蚊子咬。夜來大狗熊,誰也跑不了。

那人家中書令家的公子寫的是:

閻王叫你三更死,不死也得死。世事無常不可料,誰也無法料。

你寫的什麼?三歲孩子都知道的事。然而你再看看中書令家的公子寫得什麼?

一個死字表達出了對生死的豁達,一個料字表達出了做人要有順其自然應有的態度。

全詩以死料貫穿真諦,可見其境界之高,非我等凡夫所能領會。”

隨即輕輕地拍了拍李秀才的肩膀:“學藝不精就要多讀書,不要天天跟著你那群狐朋狗友瞎混,整天不學無術。以後啊要多結交結交中書令家公子這樣的人,何愁不能一展宏圖。”

經過張捕頭的這一番悉心勸導,李秀才放下了尋死的心,眼中充滿了生的希望,向眾人做了一揖揚長而去。

展天在一旁聽得雲裡霧裡直到李秀才走遠才回過神來,抬頭看天色已透明。

走過小橋,徑直向著聚緣客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