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街上轉了好久，實在不知道該吃什麼，於是買了一點涼拌菜回去，也讓老人家省點麻煩。

到了外婆家，剛進家門，他們就聞到一股血腥味，還以為怎麼了，看到碗裡的血和準備拔毛的雞他們才鬆了口氣。

外婆說給他們殺雞吃真不是說說而已，養了許久的雞說殺就殺了，一點不見心疼的。

簡語昭眨了眨眼。

她是第一次看見這種場面，以前家裡都是買現成的回來做。

時聞捏了捏她柔若無骨的手，問道：“害怕嗎？”

簡語昭搖搖頭，她只是看見雞的血都快放完了還在掙扎，有些感慨。

時聞點點頭，還是帶她出去了，有些血腥，並不是太好的場面。

外婆的手藝很好，做事也很麻利，他們趕在飯點吃上了午飯。

桌上的菜都很家常，還有很多菜是外公外婆自己種的，很容易就能嚐出來味道不同。

簡語昭吃了很多，時聞的外公外婆和她的爺爺奶奶並沒有什麼不同，老人家的心願都是希望他們多吃一點，這樣他們才能感到寬慰。

摸了摸已經鼓起來的小肚子，簡語昭嘆了口氣，她是真的吃撐了，不過看著外公外婆開心的神色，她覺得很值得。

飯後，他們一起圍在院子裡坐著。

院子裡有棵大桂花樹，能很好的給他們遮蔭。

外婆的手裡拿著一碗稻子，灑在了地上，聽到動靜的雞群紛紛衝過來，爭先恐後的搶食，看到雞群都來的差不多了，外婆將碗放在地上，跟他們閒聊起來。

“小聞啊，這幾年在外面過得好不好，你總是給我們倆寄錢過來，自己也不來看看我們，我和你外公有手有腳，在家裡種種菜也不缺錢。”

時聞沉默了片刻，“我現在過得很好。”

他話語間有些艱澀，似乎是不知如何開口，簡語昭輕輕的將手放在他手上，試圖安慰他。

外婆的眼睛渾濁卻充滿慈愛，“我知道，你們過得肯定也不好，你爸那些事讓你受苦了，小小年紀就這麼懂事……”

時聞父親是在南城被抓的，所以兩位老人也略有耳聞，但是後來他們搬去了清城，就再也沒有過他們的訊息了。

“少萍她怎麼樣？唉……我知道，她不想見我們……”外公嘆了口氣。

時聞突然蹲了下去，將手放在兩位老人的身上。

“外公外婆，對不起，我媽她……已經過世了……”他低著頭，眉眼低垂，握著他們的手微微顫抖。

“外婆！”簡語昭突然大聲喊道，時聞驚愕的抬起了頭。

簡語昭連忙將外婆扶起，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快，打120。”

外婆直接暈了過去。

…

一塵不染的病房。

窗外的刺眼的陽光灼熱，外婆在床上輸著液，空氣中隱隱有著消毒水的味道。

“老人家有些低血糖，所以突然暈倒，輸完液就可以了，你們要是不放心就在醫院在觀察一段時間。”

“好的，麻煩醫生了。”時聞沉聲道。

病房內，外婆才轉醒，一臉憔悴。

旁邊看護的外公眼眶都是紅的，見到這副模樣，外婆剛醒眼淚就落了下來。

“小聞啊，你說的……”外婆不忍心再說下去，這無疑是一個噩耗。

時聞沉默著點頭，“等您好了，我帶您去墓地看看她。”

外婆閉上了眼，幾滴清淚潤溼了眼角，落在了蒼老而遍佈皺紋的臉上。

時聞一字一句的在外婆的追問下跟她說完了離開清城之後發生的事，外婆和外公痛心疾首，只嘆白髮人送黑髮人。

確認外婆沒有大礙之後，一行人從醫院出來。

天色已經很晚了，他們不打算摸黑回清城，就準備在南城住一晚。

聽到要留宿後，外公外婆張羅著給他們鋪床。

家裡其實有多餘的房間，但是長久沒人住，只放了雜物在裡面，積了一層厚厚的灰。

“你和昭昭兩個人睡床，我和老頭子打個地鋪，等著，外婆給你們換個新床單。”外婆從櫃子裡拿出新的床上用品。

簡語昭和時聞連忙攔了下來。

“外婆，這千萬不行，怎麼能讓你們睡地上？”

“沒事，我們都一把硬骨頭，睡一晚上有什麼事，你們睡床！”

“我們年輕，地上睡一晚上也沒關係的。”簡語昭哭笑不得，時聞的外婆太倔了，攔都攔不住，她求救似得看向了旁邊的時聞。

“外婆，你們睡床，不用打地鋪了。”時聞薄唇輕啟。

“不行，那你們晚上睡哪兒，跟雞住一窩嗎？”外婆強硬的拒絕道。

“我們去酒店住，我和昭昭現在睡一起……”他無奈道，“不合適。”

絲毫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的簡語昭：“……”

她臉色爆紅，吞吞吐吐的：“對……對……我們去酒店住。”

外婆也是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一拍腦袋：“是！小聞說的對，昭昭對不起啊，是外婆沒考慮到這回事……”

簡語昭連忙擺手：“沒關係的外婆，我也沒想那麼多。”

愉快的達成了雙方都同意的局面，簡語昭和時聞告別了他們，還是摸黑去街上找酒店住。

小鎮的街上夜生活還是很豐富的，雖然已經不早了，但是小販的叫賣聲還是此起彼伏。

“餓嗎？”時聞輕聲問道。

簡語昭點點頭，他們晚飯在醫院湊合吃的，誰都沒胃口，草草地解決了，此時她聞著路邊攤的香氣，倒是真被勾起了饞蟲。

“那走吧，去吃點東西。”時聞牽著她的手，逛著攤位。

“想吃這個。”簡語昭指著涼皮道：“老闆，來一份。”

“好嘞！”老闆操著刀幾下就切好了一張，“蔥蒜辣椒醋香菜，有沒有什麼不要的？”

“蒜不要，醋和辣椒多一點。”她這會兒格外想吃酸辣口的。

不同以往的塑膠盒子，這個老闆用的是紙盒，簡語昭將涼皮捧在手上，問時聞：“你要吃嗎？”

時聞其實不太能吃辣，所以搖了搖頭，說道：“我去給你買點水。”

簡語昭看著手裡紅油辣椒覆蓋著的涼皮，點點頭。

時聞拿著她愛喝的奶茶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他可愛的女朋友一手拿著盒子，一手拿著買好的烤冷麵，手腕上還掛了好幾個塑膠袋，看上去好像都是吃的。

他連忙過去將袋子都提了過來，“很餓嗎，要不我們找個飯店先吃飯吧。”

“我都好久沒吃過路邊攤了，現在就想吃這些東西嘛……”她眨了眨眼睛。

時聞心都快化了，不確定小女朋友是不是在和他撒嬌。

他無奈的點了點頭，但是作為醫學生的職業素養還是讓他不得不提醒她：“晚上吃多了對胃不好，而且重油重辣會刺激你面板，到時候你看見了會難過的。”

簡語昭乖巧的點點頭：“放心，就這些！”

時聞默默的將奶茶戳開，一會兒喂她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