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5分,換上了最後一袋液體,兩個人繼續著之前的狀態。
輸液室裡的學生陸續離開,牆上的鐘表滴答滴答的走著,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
“學長。”
章小暖忽然開口,指著他的電腦螢幕問道,
“你寫的這些是什麼呀?”
“我的工作。一個還沒有寫完的程式。”
“工作?你不是才大三嗎?你不是學電子工程的嗎?怎麼也要寫程式?我以為只有學計算機的才敲程式碼。”
肖徹笑了笑,停下了手裡的工作。
“大三也可以工作啊,我們男生不都要賺錢娶老婆麼。至於我的專業嘛,電子工程要學的東西可多了,數學、物理、計算機,都要學,至於想學多深,就看每個人自已嘍。”
“那你還真厲害,我就學個數學,還學不懂呢?”
“你不喜歡數學啊?那怎麼會報數學系?”
“我是被調劑進去的。我原本報的是臨床醫學,想和彥誠哥哥一樣當醫生嘛,誰知道會差那麼幾分。”
肖徹點頭微笑,原來如此。
“不過我現在很慶幸自已沒有被臨床醫學錄取。”
“怎麼?你害怕啊。”肖徹笑眯眯的看著她。
寧華大學醫學院的鬼故事可是經久不衰,流傳甚廣,許多人因此不敢半夜去醫學院大樓,據說那裡以前是一片墳場,而且大樓的最底層就是停屍房。
“嗯,你怎麼知道,太嚇人了,以前彥誠哥哥從來沒有說過要解剖屍體,還要解剖青蛙和老鼠。而且你知道嗎?醫學院的課程,那麼多。”她抬手誇張的比劃了一下。
肖徹看著她笑,她這個大學上的真是稀裡糊塗。
不過也是,每年有多少大學生在進入校園後才真正瞭解自已所學的專業。在高中時期就明確知道自已喜歡什麼,想學什麼,還能夠為此制定出長遠規劃的人,恐怕是鳳毛麟角。
“那你喜歡什麼?”
“畫畫,還有玩。”
肖徹勾著嘴角微笑:
“那你以後是想邊玩邊畫畫,把畫畫當做工作嗎?做個漫畫師或者插畫師什麼的?”
“學長,你想的這麼長遠嗎?我沒想過呢。”
肖徹微微一笑,是啊,她才大一,剛上了不到兩個月大學,怎麼會去想這些事。而他,是早熟的那一類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打完點滴,肖徹收拾好兩人的東西,送她回宿舍。
天上的雨依舊不緊不慢的下著。寧市沿海,很少下雪,秋冬季經常會陰雨連綿。
肖徹幫她撐著傘,示意她靠近一點。
章小暖小聲說:“學長,我們兩個人,有三把傘呢。”
“我知道。”
你知道?然後呢?那為什麼要兩個人撐一把傘?章小暖的腦子亂了,腳步也就跟著亂了。
肖徹站住,伸手把她拉近些,近到幾乎貼進了他懷裡,近到她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
“學長——”章小暖慌的後退了半步,又被他伸手一把拉進了傘下。
“靠近些,別淋溼了。”他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章小暖覺得自已燒的更厲害了,低著頭,一手拽著書包的肩帶,一手摳著保溫桶的提手,就這樣緊繃著身體一路走著。
走過了教學區,走過了食堂、球場、超市……終於到了三號樓女生宿舍的門口。
“學長,那我先進去了,謝謝你送的粥。”
她如臨大赦一般,轉身就想跑。
“章小暖。”
肖徹拉住了她,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乾啞滯澀。微一停頓,他輕聲說:
“我不喜歡顧笑笑。”
“哎——”章小暖驚的抬起了頭。
“我說……我不喜歡顧笑笑,她追不到我。”
肖徹提高了音量,低頭看著她的眼睛,
“不如,你追追看,如果是你,一定追的到。”
雨滴打到傘上,奏出舒緩跳動的音符。傘下,是肖徹緊張紊亂的呼吸。
“章小暖,你一定追的到,要不要試一試?”
“學長你別亂說——是笑笑喜歡你!”
她猛的推開肖徹,轉身跑進了宿舍樓。
咚咚咚的腳步聲完美的掩蓋了她砰砰砰的心跳聲,她一口氣爬上三樓,到了樓梯的拐角才停住腳步,瞬間感覺心跳加速,雙腿發軟,站都站不穩。
肖徹望著空洞洞的樓梯口呆站了半晌。
時間長到管理室的宿管阿姨都忍不住架起眼鏡,從視窗探出腦袋好奇的瞅向他。
每年,女生宿舍樓門口都要上演幾齣小情侶表白、吵架、分手、和好的戲碼,不知今天又是哪一齣。
連綿的秋雨依舊無聲無息的下著。肖徹沮喪的低頭,轉身向自已的宿舍走去。
表白被拒,原來是這麼難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