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酷的環境,已經將兩個漂亮的女人變成了現在抗造的模樣,即使是異味濃重的山洞,她們兩個都還能硬著頭皮適應,而方曉薇就不一樣了,過了沒多久,就跑到山洞邊上乾嘔去了。
“嘖嘖嘖,還是得多練啊。”許芊芊不對比不知道,一對比就發現自己的確實是和張曦楓學了好多好多,方曉薇現在在她眼裡就是當初自己在張曦楓眼裡的模樣,看起來有點滑稽、幼稚和可笑了。
“行了,成了!”林雪兒長出一口氣,跌坐在篝火邊上,火焰終於升騰而起,雖然還有一些溼木頭帶來的煙霧,但是林雪兒選的生火地點靠近山洞的出口,所以大部分的煙霧都直接飄到了外面。
“雪兒姐你先烤魚,我再去備點柴火。”許芊芊將手裡的魚遞給林雪兒,笑著說,“我們總算是不依靠張曦楓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生存地。”
“是啊,心裡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下來了。”林雪兒也是癱坐在地上,顧不得渾身的泥濘,她現在真的只想好好睡一覺。
“先別睡,我們吃飽喝足了再睡。”許芊芊笑著搖了搖林雪兒的胳膊,“我去撿點樹枝。”
“我。。。我拿了水。”方曉薇停下乾嘔,將放在褲子口袋裡面的兩個水瓶掏了出來。
“一直聽你們說這幾個塑膠瓶是最珍貴的物資,我就放口袋裡面了,但是當時著急,我只來得及拿上兩瓶。”方曉薇說完有點羞愧的低下頭,因為她實在是沒幫上什麼忙,從被狼群襲擊到營地之後,她一直都在接受許芊芊和林雪兒的幫助,現在也只能拿出本來就屬於許芊芊和林雪兒的水瓶,心裡要說不羞愧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而看到水瓶,兩女也是相視一笑,當時的她們確實是著急了,根本沒想起也沒顧得上水瓶,反正當時想的是水瓶放在那,一會回去取一趟就可以了,這兩天淋雨淋的感覺自己根本就不渴,但是實際上,在身體取回了溫暖的感覺之後,她們兩個也確實覺得舌尖有點發澀,不渴只是寒冷的錯覺罷了,所以兩人也都是笑著取過水瓶,每人喝了一部分,然後重新遞給方曉薇。
“小薇你現在是最需要休息的,多喝點,一會吃上點烤魚,抓緊把身子養好。”林雪兒笑著揉了揉方曉薇的頭,而許芊芊則是已經深吸一口氣,重新衝進了雨中。
“真暖和啊。”方曉薇依著牆壁,感受著不遠處篝火帶來的陣陣暖意,眼皮也開始了打架,在飽受了三天的雨水澆灌和傷痛復發的折磨之後,她現在真的已經精疲力竭了,抬起水瓶喝水都消耗了巨大的力氣。
而等她感覺到有人搖晃她的時候,她才猛然驚醒,自己剛剛居然在一瞬間就睡著了,這對於常年被神經衰弱折磨的她來說,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看來這裡的環境,也確實逼著她改變了好多。
“吃點魚肉,我都已經把刺拔出來了。”林雪兒笑著遞給方曉薇一捧魚肉,而方曉薇也沒嫌棄,她們幾個過了好幾天徒手吃魚的時光了,這點事情早就不叫事情了,而且方曉薇也是真的很餓了,三下五除二就把魚肉吃了個乾乾淨淨,又喝了一點點水,這下感受到胃裡有東西,她的睏意更加遏制不住了。
“我也不行了,雪兒姐,我們都睡一會吧。”許芊芊看著再次點頭打瞌睡的方曉薇,也是揉了揉眼睛,她已經要睜不開眼睛了,都不需要照鏡子,她都知道自己現在肯定是頂著大大的熊貓眼。
“可是,火。。。。”
“放心吧,加了那麼多柴,還是用石頭圍起來的篝火,而且要有延伸的預備槽,按照我們以前,這些燃燒一天一夜都不是問題,況且現在木頭比較潮溼,肯定能堅持更久的。”許芊芊笑著擺擺手:“我們兩個偶爾起來看一下火就可以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恢復體力,不然我們兩個再倒下,就真的完蛋了。”
“也是,有篝火擋著,其他動物應該也不敢進這個洞穴裡面來了。”林雪兒想了想,也是莞爾一笑,是自己精神太緊繃了,若是自己也倒下了,讓許芊芊照顧兩個病號,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了,現在保護好自己的同時就是對其他兩個人的保護,想明白了這一層,林雪兒也是不再糾結。
“睡覺,我們三個一起睡。”
許芊芊和林雪兒還是按照慣例把方曉薇圍在中間給她提供更多的熱量,然後就這麼相擁著沉沉睡去。
而和張天他們正相反,在島嶼的另一邊,剛剛在那場大戰中活下來的倖存者們,都沒來得及感受到重獲自由的喜悅,就先迎來了悲傷的離別。
“別看了,沒救了。”趙天明臉色慘白的扶住張天的肩膀,又回頭看了看眾人,小聲的對著張天說道:“大家都在看著那,現在不是你悲傷的時候,如果你現在垮了,大家活下去的希望都沒了。”
“怎麼會那。。。。”張天蹲在地上,頭顱死死的埋在膝蓋裡面,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可憐而又弱小,而在他的面前,正靜靜的躺著一個人,就是那個真的在副機長死後還要撕下他的肉的女人,張天甚至到現在都不知道她的真名,她也從沒和大家說過,沒想到到現在,反而是這個看起來最瘋狂、也是在前天戰鬥中受傷最輕的女人,第一個離開人世。
“。。。。不應該啊。。。。”張天蹲在地上喃喃自語,這個女性可是和他並肩作戰,打倒了副機長的戰友,而就在他覺得大家一起抱團取暖,一定會好起來的時候,女人卻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這讓本來對活著燃起希望的張天,心裡一陣冰冷,“不應該啊。。。趙哥。。。不應該啊。。。。你不是說她沒什麼大事嗎。。。為什麼啊。。。。為什麼。。。”
看著近乎絕望又癲狂的張天,趙天明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勸慰,他作為手術醫師,在市裡最大的醫院工作,每天看到的、聽說的,甚至是在他手裡沒能挽救回來的,都已經數不勝數了,他早就已經習慣了對此麻木,不然根本堅持不下去,所以面對接連遭受情感重創的張天,趙天明甚至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趙哥,你們。。。是不是合起來騙我?!”張天站起身來,看著趙天明:“是不是她本來受傷受的已經很重了,所以才。。。”
“這個。。。真不是。”趙天明停頓了一下,隨後搖了搖頭,看著地上安詳的躺在原地的女人,他們也是今天早上才發現女人不見了,昨天過度的疲憊和傷痛,讓大家都幾乎都是在營地裡縮在一起昏睡,直到天亮才有人醒來開始去尋找食物,而就是這個時候,大家才終於發現了女人的屍體,和現在一樣,她就這麼靜靜地躺在一個角落裡面,甚至擺好了安詳的姿勢,顯然是自己意識到自己要死了,“沒有科學的手段,我現在也無法證明她是不是因為暗疾發作,比如我們不易察覺的內出血或者是免疫系統崩潰,但是。。。總覺得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會離開,所以甚至沒和我們在一起,而是選擇了一個安靜角落獨自離開不是嗎?如果你現在崩潰了,都不說對不對得起其他人,就是衝著她這一份獨自赴死的決心,你怕是都要辜負了。”
“可是趙哥。。。。趙哥。。。我。。。。我的心裡好難過。”張天臉上雨水混合著淚水,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職工家庭出來的普普通通的人,在首都的一個不起眼的小公司做著不起眼的文員,這次只是趁著黃金週想去傳說中的腰子國見見世面,結果自己的發小死在了飛機上,現在又有好多好多人死在了他的身邊,他的內心真的已經瀕臨崩潰了。
“我的心裡也很難過,只是。。。趙哥我畢竟今年三十一了,在醫院都工作了小十年了,這十年,我見過的生死可能比尋常人十輩子見得都多,所以你看不出來而已,但是作為一起戰勝了惡魔,好不容易熬出頭的戰友,現在又走了一個,我的內心也是慼慼然,但是。。。小張啊,聽哥一句勸,她既然做了這個選擇,選擇了一個最體面的方式離開,我們就應該尊重她的選擇,她是走的安詳的,可能甚至是沒有痛苦的,我們如果悲傷,反倒是辜負了她的心意。”
“老公,她到底。。。”周彩雲此時也終於走上一步,出聲說道:“我們昨天還聊過天,她的狀態挺好的,沒想到。。。沒想到今天。。。”
“哎。。。。。。雖然西醫不太講究這個,但是我相信你們也聽過電視劇或者其他什麼裡面演到過,有些時候,醫生就算再怎麼拼盡全力,最終患者能不能活,其實是取決於患者的求生欲和意志力,”趙天明略微思考了一下,還是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到:“用中醫的話說,就是人的心裡都有一口氣,這口氣提著,人就能活著,但是。。。。一旦這口氣散掉了,那。。。。。”
“她現在就是這口氣散掉了?”周彩雲看著女子:“可是我們剛剛獲得自由,為什麼。。。。”
“可能是大仇得報了吧。。。。”趙天明扶了一下自己已經有些破碎的眼鏡,“我記得當初因為反抗,被打的最多最慘的就是她,可見其性格之烈,後來沒有自尋短見,也是看到了張天似乎在醞釀反擊,當初第一個相應張天的。。。。說來慚愧,也不是我們這幾個男人,而是她第一個站起來的,想來。。。她的心氣就是在生啖其肉之後散掉了,所以。。。”
“呼。。。。”張天站起身來,抹了一把臉,身體還有些搖搖晃晃的他,此時的臉上已經褪去了剛剛的沮喪,但是肩上的槍傷可是一個實打實的貫通傷,加上連綿大雨,他的臉色比地獄爬出來的惡鬼還可怖,慘白的好似沒有一絲血色:“趙哥,我們動手把她埋了吧,送她最後一程。”
“還是等等吧,我們現在。。。沒人能做到這一點。”趙天明搖了搖頭,他本人比較理性,並沒有答應張天這個幾乎是自殺的要求,“先和老牛他們幾個一樣,帶到山崖後面去,過幾天等我們的傷。。。最起碼能有能力動彈的時候,再好好的送別他們,不然。。。我們現在會把自己搭進去的。”
“。。。。”
“你看看我們,四個女人沒有什麼力氣,你肩膀被洞穿,腳踝浮腫嚴重,而我那,肋骨都斷了幾根,鄭部的左手廢了,現在只能綁上木棍祈求老天給個機會,雖然肯定會留下後遺症,但是好歹能自愈的話,還不至於整個人就廢了,張天。。。我們。。。我們實在是做不到啊。。。”趙天明語重心長的說到:“我們還要活下去,我們。。。我們現在只能將就。”
“。。。。。”
“我當然也想埋葬他們,畢竟這裡是有狼的,就算沒有狼群,屍體不掩埋,很容易產生大量的細菌,引起瘟疫,但是。。。小天,我們。。。。我們真的沒有這個餘力了。”趙天明的臉上罕見的露出了一抹痛苦的神色,他雖然經歷極多,但是卻並非鐵石心腸,心中怎麼可能不泛起半點漣漪,嘴角的苦澀,已經快要壓不住了。
“我知道了,趙哥,那就聽你的。”張天沉默了一會,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對著幾個女人拜託道:“那就有勞各位,將她和老牛他們放在一起吧。”
“等我回來,今天我陪你。”四個女人中身材最好的那個,路過張天的時候,淡淡的說到:“別拒絕,我也不是那麼下賤的人,只是覺得你身為我們的領袖,要是崩潰了我們就完蛋了,我也沒別的意思,這種時候有人陪著你,總歸是會好很多。”
“謝謝。”張天木訥的點點頭,他也知道此時拒絕是真的不識趣了,“還沒請教你的名字。。。”
“楊玲瓏。”女人淡淡的笑了笑,轉身去抬屍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