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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密謀

入夜,微涼。

吳王獨自一人坐在書案前。

書案上的燭火不停的跳動,映照在吳王的臉上,忽暗忽明。

此時房門被突然開啟,“吱呀”一聲,在寂靜的夜裡傳出去很遠。一個人側身走進書房,站在了暗影裡。

兩個人一坐一立誰也沒有率先開口說話,就這樣靜靜的融入了暗夜裡。

良久,吳王率先開口,聲音裡有掩飾不住的疲倦。

“他承認了?”

講完後吳王的身體並沒有半分移動,眼睛也依然籠罩在跳動的燭火。

“是,他確實是李俊嗣派來的。”

站在暗影裡的人走近了吳王,那人雙手攏在袖中,一臉的稚氣卻偏偏裝出個大人模樣。

吳王世子李敬一。

李俊毅變換了一下坐姿,目光也轉向了自己的兒子。

“如你所料,李俊嗣果然派人來遊說我跟他裡應外合,這才是我的好大哥。他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即便得到了,也要想方設法毀掉。”

“李重元領兵出征,現在恐怕還在路上。苦一這枚棋子在這一刻被啟用,李俊嗣的心機不得不讓人佩服。”

太子東宮的舊人,蟄伏二十年初心不改,李俊嗣也算馭人有方。

“鐵勒的烏雲追與玄羽衛齊名,並稱當世最強騎兵。若是在我手上,這場仗會打的很久,釘,也把李重元釘在長河關。只可惜,我的這位好大哥,為人剛愎自用,耍的一手好權謀。帶兵打仗,委實不值一提。”

李俊毅說著話站起身子揹負雙手在屋中走來走去。

“父親的意思是李俊嗣不是李重元的敵手?”

“我們都低估了李重元了。即便為父,也不敢說一定能在戰場上戰勝他。”

李敬一心中暗暗吃驚。

自己的父王當年率領五百鐵騎殺入敵營,將鐵勒軍營攪得人仰馬翻,一戰打出欣朝與鐵勒近百年的和平,如今卻再也沒有了當年的豪氣,連最引以為傲的領兵作戰都難言必勝。

“可是如今是我們最好的機會。如果李重元打敗鐵勒,擊退多婆羅,那他的聲望必將達到頂峰。若是他再領兵北上,將鐵勒滅國,那他的功績完全可以與當年的太祖皇帝比肩。到那時,任何人都難以撼動他的位置。”

李敬一的聲音有些發顫。

無論李敬一怎樣讓自己顯的沉穩,關鍵時刻他還是難掩內心的激動。

李俊毅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緩緩說道:

“為父怎麼教導你的?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你難道都忘了麼?”

李敬一十分驚慌,趕忙將雙手從袖中抽出,然後躬身施禮,

“兒子一時心急,忘了父親教誨,請父親責罰。”

李俊毅“嗯”了一聲,似乎對自己兒子的態度很滿意。

“你一定要記住為父曾經說過的話,我們是藩王,即便暗地裡磨刀霍霍,明面上也要和風細雨,只有這樣才能活的長久,也才能成大事。”

“父親教訓的是。”

李敬一又是一躬到底。

“我與你四叔同為藩王,又是你皇爺爺的嫡子,李重元身為長孫,他不可能不知道我們兩個的存在對他的皇位始終是一種威脅,可他卻並沒有做出任何措施。你四叔謀反自裁後,他反倒愈發的對我不設防,幾次三番離開京城都讓我監國,這正常麼?”

李俊毅抬眼看向自己的兒子。

“或許,他與你叔侄情深?”

李敬一不敢與父親的目光對視,這句話說完自己都有些不信。

最是無情帝王家,為了皇權,父子、兄弟相殘的比比皆是,叔侄情深,誰會相信?

“我怕的就是他讓人以為我們叔侄情深,實際卻是引我入甕。”

“其人手段如斯,若是果真如此,那我們也只能自嘆不如。”

李敬一雖然年幼,可是對自己的權謀手段卻頗為自負。如今聽父親講述李重元,愈發覺得李重元有些深不可測。

“不管李重元是人是鬼,本王這些年的辛苦佈局不能白費,無論如何,也要搏他一搏。”

李俊毅豪邁的揮了揮手。

見自己的兒子有些氣餒,李俊毅有意為他打氣。

李敬一果然精神一振。

父親對外的做派一貫是粗獷豪邁、不拘小節。平素與京城中的各級官員從無往來,想不到暗中卻做了很多安排。

“父親的意思是趁此次李重元領兵在外發動政變奪取皇位?”

李俊毅臉色凝重,眼神透露出堅毅。

“那日你在影壁後聽到李重元的身世,後來在我面前並未透露半點口風,我就知道這件事我必須做。為我,也為你。因為我怕,怕將來你鋌而走險。”

李俊毅一臉疼惜的看向兒子,與李敬一的眼神相遇,突然變的十分柔和。

李敬一心中一暖,想不到父親如此的記掛自己。

那日他聽到李重元的身世後,便在心中暗暗發誓,終有一日,他要為父親討回他應有的榮耀。

此刻他們父子二人心意相通,都感到十分幸福。

“父親,我們從何處下手?”

“大軍在外,什麼最重要?”

“糧草。”

“剛剛打瞌睡,便有人遞過來一個枕頭。”

“父親是說從糧道轉運使駱安下手?”

李俊毅並未說話,只是眼中突然現出了殺氣。

轉日,下了朝的張彥超回到了自己的府上。

李重元領兵出征,張彥超作為宰相留守京城,他目前的重中之重便是保證大軍在外的一切軍需。

時至中午,張彥超隨便扒拉了兩口飯便一頭扎進了書房。

非常時期,各地官員的奏摺如同雪片一般飛入京城,張彥超每每都要審閱到深夜才能入睡。

緊急的發往前線由李重元定奪,次要的自己拿出意見然後與吳王商量,結果報呈李重元即可。

宰相府門前經常通宵達旦,門口驛卒時刻待命。

看了幾篇後,一篇惠州知府的奏章映入眼簾。

張彥超隨手拿起翻看了起來。片刻過後,張彥超挺直了身子臉色逐漸凝重

又過了片刻,張彥超拿著奏章的雙手逐漸顫抖,額頭處青筋暴起,整個人憤怒至極。

“嘩啦”一聲,張彥超將奏章甩到了空中。

“敗類。”

張彥超鋼牙緊咬從牙縫中擠出了兩個字,整個人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生氣的在屋中來回踱步。

因為勞累而花白的頭髮有幾絲垂落在額前,因為走動而在空中搖擺。

“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啊。”

夜幕低垂,只有這聲聲咒罵不斷的從書房中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