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回憶之際,老柳突然身體一陣顫抖,“咔”的一聲,將一口黑血吐出,然後胸膛一陣起伏,緩緩睜開了眼睛,“這...這是哪?”
他看到了站在自己手邊的白鬍子老人,吃力的笑了笑,嘴角的血和他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雖氣息虛弱微喘,卻還是說了句:“師傅,好久不見了啊。”
“我當你離開我是去享什麼清福去了,沒想到混成這樣,還要我這個老頭子來救你。”老人收起自己的心疼又恢復了往日裡傲嬌的模樣。
“是...是我沒用,又給師傅添麻煩了。”老柳盡力平息自己的氣息,可身受重傷的他連輕輕說話也覺得傷口如撕裂般疼痛,讓他還是止不住喘息和顫抖,“那個......”
話還沒說完便被老人打斷,“行了行了,廢話就別說了,你要是想問那個和你一起抬過來的姑娘,在你隔壁屋躺著呢,好的很,沒受一點傷,睡得跟死豬一樣,叫都叫不醒。”
老柳整個人舒展了不少,雖然他不知暮瑤是怎麼能從那魔女的手裡逃出來,也許是師傅出手救了她也說不定,也許是澤深大人也留有後手保護她,總之沒事就好。
“柳師兄,你且在這靜靜修養,我們會在門口候著,您有什麼事只管吱喚我們就行。一會兒我們會來給你換藥,您先再睡一會吧。”
嗯。自己雖已是個白髮垂暮的老人,但還依然還是那個在師傅庇護下就覺得安心的徒兒,沒有想太多,就安然的睡著了。
......
而隔壁屋的暮瑤在熟睡中做了個夢,她置身於夢裡,還是那一棵巨大的桃樹,可看起來似有些殘敗。她看著兩人在樹下對話,而那兩人卻看不到她。其中一個是澤深,而另一個女子,任她多麼吃力想要看清,卻總是覺得模糊的一張臉龐,但她能感受到那女子溢於言表的悲傷。
“我這麼些年四處遊逛,人族,妖族都接觸過,連那魔窟也進去轉過,尋遍這天地間我依然很難將自己分類,我究竟是什麼?”
“知瞳,你別太執迷了,我們都是神樹孕育的果實修成人形的,你我是一族,沒必要非要與其他族類相較。”
“可是,我們也不同。”女子撫摸著神樹,回頭望著澤深,然後她低下頭摸著自己的胸口,輕輕的說:“我沒有心,可是你有。”
“當初是我先化成人形的,卻發現樹上還有一個未熟透的果實,可那時神樹的生機已經沒那麼強烈,也許,就是因為這些,才讓你沒能修出心髒。可是,你生來就擁有鬼眼,鬼眼之力的強大你也是知曉的......”
“這些又有什麼用呢。”那個叫知瞳的女子一聲苦笑便不再作聲,隨之一聲嘆息像是道盡不為人所知的苦楚。
她緩緩的扭過頭,目光朝著暮瑤的方向,暮瑤驚訝難道她能看到自己,不知為何,她總感覺那女子朝自己笑了笑,這笑容雖看不清,卻如同春日的暖陽將人又照亮幾分,樹梢的光影影影綽綽的灑下來落在暮瑤的眼角,她抬起袖想要遮擋,卻一陣細細簌簌入耳,竟揉了揉眼睛醒了過來。
映入眼前便是幾個正好奇伸頭望著自己的孩童,衣著白色黑邊的道服,看到她醒後,一陣嘰嘰喳喳的雀躍聲,“這個姐姐醒了。”暮瑤迷糊著的腦袋一下清醒起來,“我這是......在哪?”
坐起身來,環顧一週,屋內裝潢簡單,只幾件青瓶白瓷點綴,倒也算是有幾分雅緻,再看屋內這幾個不大點的孩童,個個唇紅齒白圓臉大眼,宛若那門畫上的小童。
“姐姐,你現在是在鶴鳴觀,你和一個老人遇到了魔族偷襲,被師兄救下,那位老人受傷比較重,師傅已經給他進過丹藥,現又在隔壁屋睡下了,晚些你可以自行去探望。”其中一個小童對她恭敬道,“我叫一一,這幾位是我的師弟師妹們,六六,七七和三三,有事可以招呼我們。”
這名字也是起的隨意,暮瑤抬頭望過去,一一是其中看起來年紀最大的,雖長了張稚嫩的臉,但眉宇間盡顯老成,其次就是那個小姑娘三三了,逢上暮瑤的目光圓潤的臉蛋泛出一縷粉霞,有些不好意思的偏了偏頭,六六和七七年紀相仿,長相中也有幾分相似,見暮瑤始終注視像是有些疑惑,一一補充說六六和七七是一對雙生子。
這一一倒是個妥帖的孩子,三言兩語將所有事都概述了一遍,倒讓暮瑤不知還能開口問些什麼了。
這時門外出現一女子,眉眼之間有幾分活潑靈動,幾個小童都拱手恭敬道:“子顏師姐。”
這位子顏師姐輕輕點頭,將目光落在暮瑤身上,隨後向暮瑤彎腰行禮後:“姑娘可覺得有哪裡不適?”
暮瑤搖頭。
“若身體無恙,師傅有請姑娘奉塵閣一敘。”
暮瑤點頭,整理一下衣服,起身就隨這位師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