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數丈外,一隻黑毛利爪將金老胸口貫穿,把他整個心臟連帶著大片大片的肺葉給掏了出來,鮮血淋漓。
金老怔怔看著胸前,口中發出痛苦的嗚咽,生機在不斷流失,癱倒在地。
“嘿嘿,靈海上境的修士,大補啊!”一隻高大渾身黑毛的妖怪握著心臟,抬腳將金老的頭顱踩個稀碎,又將銀老的心臟掏出放入口中大口咀嚼。
“美味美味!”
“你…你……”薛子星渾身顫抖。
遠處的兩人更是頭皮發麻,這妖怪的氣息太可怕了。
“你怎麼發現的?”
“師姐逃命要緊,先別管其他的。”餘燼拉著她的手緊緊注視著那妖怪,同時弓著身子慢慢抬腳。
誰知那妖怪突然歪著腦袋看過來,暴露在外的獠牙上滿是鮮血。
它看著餘燼,咧嘴一笑,“別動,動就先死。”
餘燼無奈嘆息,聽妖勸吃飽飯,他不敢再有動作,只希望大師兄簫夙能快些趕到。
黑毛大妖甩了甩碩大的腦袋,面目猙獰。
“雪月宗弟子是吧?”
薛子星額頭不斷有冷汗滲出。
“不,我不是雪月宗弟子,前輩你誤會了。”
“誤會你娘!!!”黑毛大妖大怒,突然發動進攻。
狂風將地上的泥石吹飛,一道黑影出現在薛子星面前,鋒利的爪子狠狠拍向他。
嗡嗡!!!
一黑一白兩道光暈從薛子星身上亮起,兩條魚形虛影咬尾盤旋。
轟轟!!嗡!!!
兇狠的利爪被抵擋住,但是那股子強悍的力道依舊將薛子星震飛。
“老畜牲,你完了,我師尊乃雪月宗執法長老孫巖,不消片刻他便能到此地,你敢殺我,必定要死無葬身之地!!!”
薛子星面目陰狠,噙著一口血嚥下,抬起手一道雪白的傳信玉符已經捏碎。
“哈哈哈哈哈!!!”
黑毛大妖猖狂大笑。
隨後妖目中一片血紅,咬牙切齒道:“殺的就是你。”
黑影驟然拉長,似無常鬼轉瞬來到薛子星身前,一隻大手握拳以劈山勢往薛子星頭上砸去。
黑白雙魚再起,只抵擋片刻就破碎,拳頭勢如破竹,薛子星的髮帶都被強力的勁風壓散。
然而,腦袋爆開的場面並沒有出現,一道藍色水紋吊墜,正在薛子星脖子上散發著溫和的光芒。
水紋道道將那一拳抵擋,薛子星趁機一腳踹在大妖胸膛。
只是這輕飄飄的一腳像是撓癢癢一般,不僅沒讓大妖有任何傷勢,反而他自已被震飛,腳骨斷裂的清脆聲極其響亮。
黑毛大妖不斷撥出熾熱的白氣,他猛地一握拳就要再次給那不知死活的小子,來上致命一擊。
忽地,一股凌厲劍氣自遠處而來。
“這麼快?”
黑毛大妖赫然震怒,它冷冷看了薛子星一眼,沒有猶豫,轉身就跑,眨眼間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它以本命神通分出去一副軀體吸引雪月宗的追殺,本體早已是重傷之軀,倘若執意打殺那小子,絕對跑不掉,賠本的買賣不能幹。
一襲青衣腳踩飛劍懸浮在半空,簫夙胸口起伏,氣息紊亂,但依舊是面不改色。
“太好了,大師兄來了。”
看著半空中的簫夙,楊若兮終於鬆了口氣。
不遠處薛子星嘴角的笑容緩緩凝固。
“不是師尊,也不是大哥?”
不過他鬆了口氣,那黑毛大妖以為是雪月宗來人才嚇跑的,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他絲毫不認為那踩劍的人會殺自已,大不了賠禮磕頭便是了。
想著,薛子星努力讓自已站起身,然後拱手向半空,道:“在下薛家薛子星,家師雪月宗執法長老孫巖,兄長薛………你…敢?!啊!!”
餘燼瞬身貼近,盡含鋒芒的一拳遞出,打得薛子星身上那道水紋漣漪四散。
“道友有話好好說,本公子認栽,法器,靈石隨你挑,只求饒……啊!!你找死!”
“說你媽個頭!!”餘燼腳掌猛地一踩,地面土石蹦飛,丹田之中火龍甦醒遊走到胸口。
一口白色氣息如巨龍吐息噴出,餘燼渾身氣勢驟然變換,彷彿是從初秋一瞬間更迭到了寒冬。
“冬滅!”
右拳在前,左拳在後幾乎同時遞出,一道毀滅的勢從拳中迸發。
咔擦!!!
“啪”的一聲像是氣泡被戳破,本就被黑毛大妖快打散的水紋吊墜,在這一拳下徹底破碎。
沒了護身寶物,薛子星宛如一隻待宰羔羊被餘燼抓住了喉嚨。
“嗬嗬…饒…嗬……”
餘燼眼神冰冷,五指如刀破開皮肉,抓住薛子星的喉管一把扯下。
薛子星眼睛如死魚般凸出,弓著身子雙手捂著脖子,瘸著腳一步步掙扎後退,奈何血如噴泉怎麼捂都捂不住。
餘燼甩了甩手,欺身上前一拳轟在薛子星太陽穴上。
初入武道開山的力量,餘燼並不知道有多大,但他感覺至少不低於三千斤。
如果有一雙透視法眼的話,就能透過皮肉骨骼,看到薛子星那一團腦漿在頭顱裡爆開,似豆花潑辣子,死的不能再死。
勁風再起,一襲染血白衣如鬼魅般飄到一棵大樹旁,看也不看隨手一拳轟出,將那目光呆滯的妖豔女子打殺。
做完這些,餘燼將金銀二老的乾坤袋翻出,拿起地上破陣槍收入腰間乾坤袋,又將薛子星的乾坤袋翻出。
只是他沒敢拿,因為那個紫色帶金紋的乾坤袋似乎有什麼禁制。
回頭以目光詢問,簫夙輕輕搖頭。
“不可,上面有化龍修士設下的禁制,拿了我們跑不了多遠。”
餘燼知曉其中厲害,轉身就走。
簫夙手掐法決,飛劍豁然擴大兩倍。
“速回!”
楊若兮回過神和餘燼一起跳上飛劍。
飛劍扶搖而上鑽入雲層,一道金色光罩擋在三人周身,簫夙手握靈石,腳下飛劍速度爆漲。
雲幕之上,餘燼使了個淨身小法術將身上的血汙洗淨,脫去外面的月白長袍放入乾坤袋,取出一件玄色錦衣套在身上。
見楊若兮目不轉睛盯著自已,餘燼臉上的冷色逐漸緩和,然後露出微笑。
“怎麼?師姐害怕我了?”
在那一雙星辰眸子的注視下,楊若兮粉唇微揚,眼神不躲不閃四目相對。
“你太小看我了,小場面而已怎麼會怕?只是不明白你既然想模仿那隻大妖的手法,為何不將他的心臟掏出來?”
聞言,餘燼怔然,不曾想這位小師姐還挺狠。
“你當化龍修士傻呀?再怎麼模仿都不可能瞞過去的。”開口的是簫夙,他單手掐劍訣,不斷加速。
餘燼深以為然,“師兄說的不錯,並沒有模仿,只是單純順手而為。”
楊若兮雙臂託胸,眉頭微挑,“哼,你不是說不練武道嘛?那開山真元氣是怎麼回事?還有那式拳法,瞧著比四師弟的拳還要霸道。”
拳法自然是七尺無敵拳,其中蘊含四式,春生、夏榮、秋枯、冬滅。
春屬木主生,其位在東,八卦之中東方為震,震為雷,故而此式拳意最為霸道且生生不息。
夏屬火主長,其位在南,八卦之中南方為離,離火陽盛,故而此式拳意最為氣盛,一旦被纏上就如附骨之火難以逃脫。
秋屬金主收,其位在西,八卦之中西方為兌,兌為金,萬物開始凋零,陰盛陽衰,金戈殺伐,故而此式拳意取刀劍鋒芒之意殺力最絕。
冬屬水主藏,其位在北,八卦之中北方為坎,坎為水。冬,終也,萬物斂藏,陰氣至盛,霜殺百草,故而此式拳意有毀滅萬物之意,最為陰寒詭異。
四式拳以四季之意命名。
低頭瞧了瞧緊握的雙拳,餘燼沉默不言。
原來老頭子說的是真的,四式拳意並無高低之分,流轉之間氣機相連,四式齊出霎時四季更迭斗轉星移。
前世他以為練透了這難以啟齒的拳法,如今看來皮毛都未觸碰到。
他開始相信老頭子那一句句豪言壯語。
在他眼簾中,好像看到有個小老頭站在高山之巔朝天出拳,拳意侵天,星河倒懸。
老頭子啊!你到底是什麼人?
見餘燼神情恍惚,楊若兮便不再多問,每個人都有秘密,她也不例外。
—————
一名身穿灰色綾緞長袍的中年人落入山林。
他走到薛子星的殘軀旁,俯身拿起那個紫色乾坤袋,面白無鬚的臉上無悲無喜。
過了約莫兩刻鐘,一名白衣青年轟然落地氣喘吁吁。
“星兒!!”
青年英俊的臉龐扭曲,狂風自他周身驟起。
在他身旁有位絕美女子,一襲黑色長裙下,身段妖嬈,冷豔的不可方物。
“公子,是那山魈的氣息。”
青年正是雪月宗內宗十大弟子之一薛子空。
薛子空沒有理會女子,徑直走到中年人身前,雙膝跪地。
“請師尊為星兒報仇。”
孫巖握著儲物袋負手在後,冷漠道:“那畜牲自隕道行分出一道外身,騙過了所有人,要殺他不難,至於子星,你難道看不出?”
薛子空目光一凝,急忙查探屍身。
良久,他緩緩起身,咬牙切齒,一字一句,“被人所殺!”
孫巖將乾坤袋丟給他,拔地而起掠上雲頭。
“自已查去,找到殺了便是,至於那畜牲它活不到明日。”
孫巖化作一道虹光破開雲幕往北而去。
再有天賦的天才,死了就什麼都不是了,然而宗門的臉面可不容忽視。
薛子空目光陰寒,怒道:“死出來!”
咻…
十幾道身影現身,半跪在地。
“星兒為何出城?”此時薛子空聲音平靜的可怕。
但跪地的十幾人卻彷彿聽到了地獄惡鬼的哀嚎呼喚。
“回…稟…回稟少主,小公子於聚寶坊與人發生衝突,之後便……”
“哦?與何人發生衝突?”
“不…不知…是兩個年輕人,應當是散修,有金老銀老在所以我等就……”
眾人惶恐,頭都不敢抬。
“原來如此,是你們修為低微覺得沒必要跟著是吧?”
十幾人不敢出聲。
“那要你們何用?”
輕飄飄的一句話落,十幾人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
一陣風過,屍身分離,十幾顆頭顱滾滾落地。
黑裙女子踢開腳邊頭顱,恭敬道:“公子,既然是散修那必定在雪國周圍,能殺兩個高階靈海的散修,想必不會孤落無名,若想查也要不了多少時間。”
“蠢貨!”薛子空冷眼瞥來,厲聲道:“雪國周圍靈海高階到龍門的散修本公子盡知,豈能看不出?沒看那兩個廢物是被山魈偷襲而死!至於星兒,明顯是被一個粗鄙武夫所殺。”
黑裙女子抿著嘴不敢說話。
“唯一令本公子想不通的是,那老畜牲為何殺完那兩個廢物就走了?又或者它本來想殺星兒打碎了他的護身墜,之後遇到了什麼不得不放棄?然後被一個粗鄙武夫趁機打殺?可為何不拿紫紋乾坤袋?是看出有禁制嗎?”
薛子空思量片刻,從他腰間跳出一隻雙頭獅子,他抱起薛子星騎上雙頭獅,作一道腥風遠遁而去。
“跟上!”
黑裙女子一雙豎瞳睜開,猩紅的嘴唇微抿,鼻翼抽動。
奇怪,怎麼有股很淡很淡,卻又很熟悉的氣息?
血腥氣太濃,就連她也聞不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