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馥同樣輕聲回應道:“天君莫急,請放寬心!其實這求雨喚風之事,並非完全無法實現。貧道觀天象、察風雲,對天氣變化了然於胸。只需精準地測算出適宜的時間,再行作法,定能成功呼風喚雨!”
趙雲暗自思忖起來,所謂的求雨作法,不過是憑藉著能夠預測天氣的本領罷了。只要仔細觀察天空中的雲彩和星象,便能大致推斷出何時會颳風下雨,就如同後世的天氣預報一般。說到底,其中並沒有太多神秘之處。
然而,儘管心中對這個道理再清楚不過,但趙雲依舊毫不猶豫地用力搖了搖頭,同時再次壓低聲音,語氣堅決地說道:“不行不行,這件事必須要跟你講得明明白白才行!以後像這樣裝神弄鬼的勾當,我是無論如何也絕對不會去摻和的!我可不想變成那種整天裝模作樣、嘴裡還唸唸有詞的道士模樣,這實在是太不成體統啦!”
聽到趙雲這番斬釘截鐵的話語,董馥不禁呵呵一笑,然後趕忙開口回應道:“那是自然啊!您可是尊貴無比的天君大人呢!怎麼可能會需要每天親自去擺壇做法呀?類似於這樣的瑣碎小事,自然應該由我們這些身為神僕的人來代為處理才最為合適嘛。所以您就儘管把心放到肚子裡吧,從今往後,不論是運用火藥之類的東西製造動靜,還是祈求上天降雨刮風等等諸如此類的事情,您完全都不需要親自動手!一切交給我們就行了!”
趙雲聽完這番話之後,一直緊繃著的心絃終於稍稍放鬆下來。這時,一群身著道袍的小道士們紛紛走上前來,動作嫻熟地幫趙雲卸下那身道家裝扮。隨著衣物一件件被除去,趙雲原本凝重的神情也逐漸變得輕鬆起來。
待趙雲整理好著裝,邁著穩健的步伐緩緩走向主座時,他突然發現踏頓竟然已雙膝跪地,整個身子都伏在了地面之上。眾人見狀,皆是一驚,目光不約而同地集中到了踏頓身上。
只見踏頓先是深深地俯下身去,額頭與冰冷堅硬的地面來了個結結實實的親密接觸。緊接著,他又用力地抬起頭來,再次狠狠地磕向地面,如此反覆數次,發出一陣沉悶而響亮的磕頭聲。
這一連串的舉動讓在場所有人都為之動容,就連趙雲也不禁微微皺起眉頭,心中暗自思忖著踏頓此舉究竟何意。
在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之後,踏頓稍稍直起身軀,但依舊保持著半跪的姿勢。他抬起頭,用充滿敬畏和誠懇的眼神望向趙雲,聲音顫抖地開口說道:“大將軍真乃天神下凡啊!今日得見將軍神勇,我踏頓深感敬佩不已。在此,我踏頓願立下重誓,從今往後,我烏桓一族必將永遠效忠於大將軍您一人。無論是刀山火海還是槍林箭雨,只要是大將軍所下之命令,我們必定毫不猶豫、全力以赴地去執行。倘若有朝一日違背此誓言,就讓我遭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即便死後,也休想得到‘先大人有健名者’的庇佑!”
說到這裡,踏頓停頓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他深吸一口氣,接著解釋道:“這‘先大人有健名者’乃是我們烏桓人的祖先,在我們烏桓人的祖先崇拜形態中,那些聲名遠揚且功績卓著的先輩被尊稱為‘大人有健名者’,他們是所有烏桓人心目中至高無上的存在,也是我們共同祭拜的物件。如今,我以祖先之名立誓,便是要表明我以及整個烏桓族對大將軍的忠心不二,絕無半點虛假之意。還望大將軍能夠相信我的誠意,接納我們烏桓一族成為您忠實的追隨者。”
趙雲聞聽此言,心中一驚,急忙伸手扶住踏頓,一臉驚愕地說道:“踏頓首領!您這究竟是何意呀?您貴為烏桓的單于,身份何等尊崇,怎能向我這樣一個外人行如此大禮呢?若是被您的族人們瞧見了,您讓我如何跟他們解釋才好啊?”
趙雲這番言辭看似關切,實則暗藏玄機。他刻意強調“烏桓單于”四個字,便是想要藉此試探一下踏頓的反應。
要知道,“單于”一詞原本乃是匈奴人對於其部落聯盟首領的專有稱謂,蘊含著“廣大之貌”的深意。這一稱號最早由匈奴著名的冒頓單于之父頭曼單于所創,此後一直傳承至匈奴走向滅亡之時。
時光流轉,到了東漢三國時期,雖然仍有烏丸、鮮卑等部落沿用“單于”這一稱號,但此時的含義已悄然發生變化。尤其是像踏頓這般的烏桓單于,其地位已不僅僅侷限於普通的部落首領那麼簡單。
畢竟,在單于之下還設有三位王,這種層級架構已然與當年匈奴的頭曼單于相當,甚至隱隱有了類似於皇帝陛下般的尊貴意味。
所以,趙雲此番言語既是試探,也是一種隱晦的提醒,想看看踏頓會怎樣應對這微妙的局面。
踏頓聽完之後,臉上露出驚恐之色,雙腿一軟,立刻就想要跪地求饒。然而,就在他即將屈膝之時,趙雲眼疾手快地伸手攔住了他。踏頓見狀,心中更是惶恐不安,連忙慌慌張張地開口解釋道:“大將軍啊!小的不過是這小小的烏桓部落的首領罷了,哪裡有膽量敢自稱什麼單于呀!這一切都是那公孫度強加於我們的名號啊!”
說到此處,踏頓狠狠地嚥了一口唾沫,彷彿要把心頭的恐懼也一併吞下去似的。緊接著,他又急切地補充道:“那公孫度自已妄稱平州牧,覺得勢單力薄、孤立無援,於是便強行將我們拉入這趟渾水之中。他不僅給了小的一個單于的頭銜,還給了其他三位首領王的封號。他這般行徑,分明就是想要讓我烏桓一族陷入不仁不義之地啊!可惜當時公孫度兵強馬壯,我部實力弱小,所以不敢不聽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