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死鬼哼地一聲撇開了臉,一開口便是冷嘲熱諷。
“還算她有點自知之明。”
白桌前的趙雨梅的手緊握著,指甲陷在掌心裡,刺得生疼。
她一步步走到照片面前,輕顫著手撫摸著每一張照片,眉眼裡都是暖意。
在她的手碰到那張四五歲時的照片之際,餓死鬼忍無可忍地撕下照片。
“你有什麼資格留著我的照片。”
“我生前你不是虐待我虐得很滿足嗎?這會兒裝模作樣給誰看?”
趙雨梅聽不見它的怒吼,眼睜睜看著一張又一張照片飄落在地上。
她怔住,雙眼通紅地呢喃:“不...”
餓死鬼仍是不解氣,彎身撿起兩張,撕得稀巴爛。
手一揮,卻灑在了趙雨梅臉上。
在看見照片滯留在半空,被撕碎的詭異一幕,趙雨梅已是臉色煞白。
“小悔是你嗎?一定是你回來了。”
她雙腿發軟滑倒在了地上,顫抖著手去觸控那些碎片。
“小悔…你在恨我,一直沒有離開對不對?”
她眼裡滿是絕望與痛苦,聲音都變得沙啞起來,似是不死心,在拼湊著碎片。
可任憑她怎麼努力,卻再也無法將這些照片重新拼湊完整了。
趙雨梅癱坐在地上,目光呆滯,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是我害了你,該死的人是我。”
看見她這副泣涕淋漓的模樣,餓死鬼覺得一陣厭惡,恨得牙癢癢。
它左右看了幾眼,一把抄起白桌上的菜刀。
在趙雨梅的視角里,便是菜刀莫名飄在半空。
她明白,是她的小悔抓起的菜刀。
趙雨梅沒有半分恐懼與猶豫,倏地往菜刀的方向撲過去,似是試圖抓住什麼。
奈何硬生生從餓死鬼身上撲了過去,抱了個空。
沅沅驚得瞪大了眼睛,卷長的睫毛一動不動。
“餓死鬼,放下刀。”
在她聲音呼起的同時,黑無常一躍而起,一腳踢飛了餓死鬼手中的刀子。
聽見那聲餓死鬼,趙雨梅目光充滿著探究與詢問之意看向了沅沅。
“你剛才說餓死鬼?”
她忽然想起,她的小悔可不就是活生生餓死的。
那小姑娘口中的餓死鬼…
難道就是她的兒子?!
想到這種可能,趙雨梅眸光驟然縮了一下。
又想起沅沅在馬路邊衝著她喊‘小悔’,想來那時候小悔就已經跟在她後面了。
趙雨梅情緒有些激動地爬向沅沅,抓住了她的小肩膀。
“你能看到我兒子是嗎?你說的小悔不是那貓,是我的兒子是不是?!”
她沒控制好手上的力度,沅沅疼得皺起了小眉頭。
門口的保鏢趕緊衝了過來,一把推開了趙雨梅,將沅沅護在身後。
保鏢在門口聽了個大概,在得知自家小姐有此等特殊能力,愣了一瞬。
也就是這一瞬,才讓情緒失控的趙雨梅有機會撲向沅沅。
要不是知道趙雨梅沒有惡意,這會兒保鏢就直接打人了。
趙雨梅被推得踉蹌著後退了幾步,差點摔倒在地。
沅沅揉著微疼泛紅的小肩膀,小臉上帶著幾分歉意。
“對不起姨姨,我騙了你。”
“我的貓不叫小悔,小悔哥哥死後變成了餓死鬼一直遊蕩在人家。”
趙雨梅此刻無心糾結沅沅騙她一事。
聽著她的解釋,趙雨梅臉色白了幾分。
要不是沅沅甚少有保鏢護著,她這會兒定是又忍不住上前去拽她了。
趙雨梅深呼吸了一口氣,儘量保持著鎮定。
她看向沅沅,顫抖著聲音問著:“你能看見小悔是嗎?他在哪兒?”
沅沅抬起頭來,大眼睛閃動著亮光,沒有回答。
只是視線停留在了趙雨梅身後。
趙雨梅熱淚盈眶,轉過身,一步步走過去。
她近一步,餓死鬼便退一步。
“你別過來!”
“給我滾。”
“裴沅沅,你讓她給我滾。”
見它又要去拿桌上的水果刀,沅沅趕忙出聲阻止。
“餓死鬼,有什麼話你好好說,別動不動就拿刀子。”
“你要是想罵姨姨,我有辦法能讓姨姨看見你,你使勁兒罵,打都行!”
黑白無常:“……”
使勁兒罵…
打都行…
小沅沅到哪兒學得這麼野了?
餓死鬼半點不聽勸,氣得雙眼通紅。
“打?她害死了我,不就該拿命抵!”
趙雨梅只感覺周身的溫度都低了下來,神情麻木,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一顆接一顆掉落下來。
低聲喃喃著:“小悔,這六年來媽媽都在後悔中度過,每一天都念著你。”
“是我害了你,媽媽該死,不敢奢求你原諒,但你能不能讓媽媽再見一面?”
趙雨梅雙手緊握成拳頭放置胸口處,用力地呼吸著,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哪怕就是當時最後一面,讓媽媽再聽聽你的聲音,行嗎?”
餓死鬼滿眼的輕蔑之色,“不能!”
許是還不解氣,餓死鬼又將凳子踢倒,發出砰的一聲響,凳子正好摔在了沅沅旁邊。
趙雨梅驚了一下,看了過去。
在看見沅沅搖頭的動作後,便明瞭,是在說不願意。
忽然。
門口傳來一陣不合時宜的嘲諷聲。
“喲,有錢在這砸東西,怎麼就沒錢還我呢?”
幾人順著聲音處看了過去,只見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趾高氣揚地揚著頭緩緩走近。
他嘴角掛著一抹陰冷的笑,給人一種不好惹的感覺,尤其是那眼神如狼,帶著一股嗜血的味道。
最讓人恐懼的是,他身後還跟著七八名保鏢。
而沅沅在下車時,聽了白無常的話,怕帶著一群保鏢太引人矚目不好行動,就留下了一個保鏢。
一個擋八九個…
要完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