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沫擦乾淨了手,又用免洗洗手液洗了一遍。
隨意瞟了一眼黑沉著臉的裴昱雙。
嘖嘖稱奇道:“你可真是…好歹毒的想法。”
謝聿珩背在身後的手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
好歹毒的嘴。
裴昱一同情地看了一眼裴昱雙。
不敢搭話。
生怕戰火引到了自己身上。
打不過謝叔叔,說不過小嬸嬸。
閉嘴是上策。
而被圍攻的裴昱雙臉黑得堪比包公。
他抄起桌上的檔案,就準備離開。
剛起身,卻猝不及防地被裴昱一按著坐了回去。
迎上他詫異不解的目光,裴昱一伸手推了推鼻樑上的銀絲框眼鏡。
“你在這邊看著,在去江城之前我聯絡了青山觀的道長,拖延了兩天,昨晚他說了下午會到家裡來,我就先回去了。”
裴昱雙:“???”
把我按回去,自己卻想逃?
想得美!
看著裴昱一沒有一絲猶豫地轉身,徑直邁向病房門口。
裴昱雙大步追上他,拽過了他的手腕。
他笑意不達眼底:“家裡不還有幾個兄弟?沒必要大哥你親自回去吧。”
“來來回回的多麻煩。”
裴昱一皮笑肉不笑地拂開了他緊拽的手。
“不麻煩。”
“小川和阿肆都回公司了,家裡只有小梧,哪裡指望得上。”
前兩天他都是刻意避開謝臨深會在的時間段來的病房。
哪知道今天檢視保鏢調來的監控影片看太認真了,沒留意已到了謝臨深的下班時間。
也怪相關的影片實在太多,他實在是看得有些乏力。
但又不放心讓保鏢查。
萬一漏掉了些什麼,反而誤事。
倆假笑兄弟就這麼橫在病房門口,來回掰扯。
裴昱一往回扯著手,一心想要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想著晚點再過來繼續查影片。
奈何裴昱雙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活不放手。
裴昱一忍無可忍,咬牙切齒:“讓我走。”
“該面對總要面對的,你要堅強。”
說完,直接往裴昱雙腰上一撓。
裴昱雙被他這猝不及防的動作給驚到,加之素來怕癢,鬆了手。
看著裴昱一看似淡定,實則落荒逃竄的背影,裴昱雙眼尾抽動了兩下。
甚是無語。
再轉身時,便看見謝家男女老少四人組嘲諷地撇著他。
那眼神明晃晃在說:慫包!早知道你想跑,沒人攔著你。
裴昱雙訕笑著看向謝老爺子。
“這會兒都正午了,謝爺爺您餓了嗎?要不先去吃個飯?”
老人家總不能自個兒去吃飯,總得帶上個靠譜的人吧?
謝聿珩小屁孩沒半點用處。
蘇沫除了嘴毒,戰鬥力為零。
那必須得是某謝總陪著去啊。
他算盤打得咯咯響,奈何謝老爺子不接招。
“你算盤響得吵到我了,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擔心我餓不會出門左轉給我打包個飯?裝模做樣。”
裴昱雙無言。
這一天天的,招誰惹誰了。
這窩囊氣,真是受夠了。
“那既然爺爺您自個兒有安排,那沅沅就先拜託你們看著了,我查房去。”
蘇沫又很合時宜地嘖嘖了兩聲。
“真是半點都不疼沅沅。”
“這要是那什麼寶貝萱萱躺在這兒,估計五兄弟一個都不會落下。”
“瞧瞧,人還沒醒來呢,一個兩個就都坐不住了。
裴昱雙抬著的左腳愣是懸在了半空中。
一時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而另一邊。
在裴昱一趕回裴家之前,青山觀清溦道長小徒弟胡萊早已到了裴家。
彼時只有林姨、裴萱萱和裴昱梧在。
裴昱梧無心搭理便讓林姨接待著,自個兒則是進了電競房打遊戲去了。
胡萊在別墅轉了一小會兒,沒瞧出有什麼不對勁。
最後還是用了清溦道長雲遊前留給他的明鏡符。
又是三叩九拜又是做法念咒後,明鏡符才起作用。
胡萊這才看明白,這棟別墅確實有餓死鬼的蹤跡,只不過已經離開了。
林姨聽到汙穢東西已經走了,狠狠鬆了一口氣。
卻還是後怕地捂著心口處,央求道:“小師傅,煩請你給畫張鎮壓妖魔鬼怪的符。”
“不然我怕那鬼又會跑回來,那可就麻煩了。”
胡萊有些為難地訕笑了兩聲。
“那恐怕不行。”
林姨以為他是想坐地起價,內心一陣鄙夷。
但臉上還是笑意連連,無比恭敬。
“小師傅你放心,該給的錢我們少爺不會少了你的,儘管當心地畫,多畫幾張。”
站在她身側的裴萱萱也隨著她的話落點頭。
“我哥哥有很多錢,你就畫唄。”
林姨狐疑地打量著胡萊,見他不過十八九歲的樣子,不由問道:“小師傅總不會是不會畫符吧?”
“小師傅要是真怕錢少,直接開個價唄!我好跟少爺提前說說。”
胡萊更為難了。
誠如她所言,他就是畫不了。
他那點兒修為,別說畫符了,就是使現成符籙,那也得三叩九拜、做法念咒。
師父常在他畫毀了符紙的時候罵罵咧咧:出門了別說我是你師父,丟人現眼。
他原不想把自己能力不足的事擺在明面上說出來。
但奈何這傭人實在執著,打破了砂鍋問到底。
胡萊到底是涉世未深,單純得很,架不住她這般追問。
唉聲連連道:“倒不是錢的問題。”
“裴先生聯絡的道長是我師父,他老人家卻在兩天前雲遊去了,這也是為什麼拖了這麼多天才過來。”
“剛才那道符還是他老人家在走前留下的,我這種小道士只能畫一些簡單的護身符,還不一定有用。”
“鎮鬼符更是不可能畫得出來了。”
裴萱萱扒拉著林姨衣角,使勁兒揪成團,看都不看雲霄一眼。
嘲諷道:“原來是個沒本事的,還是我哥哥們厲害。”
胡萊:“......”
這崽子一點都不可愛。
難怪師父常說,小崽子什麼的最是難搞,碰上了得倒黴兩輩子。
師父誠不欺我。
遠離崽子,道士有責。
林姨摸了摸裴萱萱的臉,笑著朝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
又甚是遺憾地看向胡萊:“那太可惜了。”
“那今日真是多謝小師傅走這一趟了。”
這是下逐客令了。
但卻對裴萱萱的無禮行為隻字不提,不表歉意。
胡萊暗暗想:難怪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傭人小姐一個樣,估計裴家少爺也不是什麼善茬。
既然事情辦完了還是早走為妙。
這麼想著,胡萊做拱手禮,正欲離去。
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從袖袋裡翻找出五張符給了林姨。
囑咐道:“我師父他老人家臨走前交代了我要把這五張符交與裴家五兄弟。”
“既然裴先生不在家,就委託你代交了。”
林姨愣了愣,忙接過,應了聲:“誒!”
待她手收下,胡萊揮袖轉身離去。
人前腳剛走,裴萱萱便迫不及待地搶過了其中符。
摘下了她脖子上原有的平安符,扔在了地上,繼而戴上了新符。
“正好爸爸媽媽給我求的符都已經舊了。”
“哥哥不讓我把舊符丟掉,那我就換新的。”
林姨寵溺地摸著她的腦袋,無奈地笑了笑。
“你呀還是那麼任性,這舊符可是你爸媽在青山觀一步一跪拜,跪了九十九階才替你求來的平安順遂符。”
“就這麼丟了,不怕以後心想事不成啊?”
話說得像是在埋怨,實際上卻是滿滿的寵溺。
林姨將裴萱萱丟在一邊的舊符撿起,收進了口袋,又端詳起另外四個別無二致的符。
喃喃自語道:“想來也真是奇怪。”
“那位道長自個兒不來,卻託徒弟送符,還點明瞭要給你哥哥們,是何用意啊...”
“這符究竟作何用處?”
林姨百思不得其解,也看不明白手中的符。
正好此時,門把手傳來‘咔噠’轉動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