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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鬼鏡傳奇14

桑夕的老孃與一妻子慌亂之間,不小心將三歲小兒碰到,跌撲倒地,腦門上磕出核桃大小個肉包來。那桑夕視子如命,猶如掌上寶珠。妻子見狀,一時

間嚇個半死,哭泣道:“夫人回來,我命不得活,躲不過一番殺刮,與其被他折磨死,不如投進枯井了結的乾脆。”

婆婆力勸道:“你且不要膽怕,他若問起,就說是我一時失手,將責任權推在我身上。我這就去小女家暫避,等他怒氣漸息,再回來不遲。”

天色將晚,桑夕醉醺醺歸來,乍見小兒腦門有包凸起,知是妻子看兒子不用心,跌成這樣。一把拽過妻子,抽出短刀,就要殺她。

妻子跪地哀告道:“這不是我的過錯,何故殺我?”

桑夕怒氣未消,斥道:“是你抱著小兒,如今摔成這樣,如何要狡辯?”

妻子失聲啼哭道:“這是婆婆不小心,才釀此禍端。婆婆生怕你責怪,已去了妹妹家!”

桑夕聞言,便放過妻子,第二天一大早,手提大刀,疾奔妹妹家,半道上將刀藏在巨石下,一本正經地進了妹妹家門。

桑夕進門就喊道:“孃親,我接你回去!”

桑夕妹妹言道:“娘卻才住得一夜,何事著急,要娘即刻就走?”

桑夕道:“妹妹有所不知,家中很有些瑣碎事,非娘不能運轉。”

桑夕一番花言巧語,說家中近日誅蓮教要起事,裡裡外外很是忙亂,少不得要人周旋,妻子一人,抱著小兒,連飯菜都難做熟。

老孃見他並無惡意,也就放下心來,跟他一路回家。誰知剛走到大石邊,桑夕突然停住腳步,對著老孃破口大罵道:“老母豬,你道我是真心來接你?指望我來盡孝道,你做夢吧!我供你吃,供你穿,你卻將小兒腦袋撞破,不知你存的什麼心?你也好生歹毒,欲害死小兒,好讓我斷子絕孫不成!”

桑夕無盡的言語,惡毒狠辣,對著老孃咆哮辱罵一番,尤不解氣,欲對老孃施一頓拳腳。恰在這時,不遠處有人嘆道:“天下有不肖不孝,似這般無恥畜生,著實罕有。”

桑夕扭頭望去,那人身影奇快,閃向遠處去了。看著背影,桑夕暗吃一驚道:“白蓮老兒......”

桑夕怒罵一聲:“入娘賊,體來多管閒事,一不做二不休,我索性先殺老豬婆,後宰那白蓮妖道,好出心頭惡氣。”

主意已定,他便從巨石下去摸刀,卻一把拖出條巨蛇來。那巨蛇身長八尺,滿身豹紋,張著血盆大口,呼哧呼哧吐著信子,眼睛盯著桑夕,折身猛撲過來。

桑夕一時大駭,幾欲昏倒。匆忙中疾向後退步,誰知雙腳徒陷進土裡,不能動彈。桑夕用盡全力,想把雙腿抽出來,奇詭的是,他越使力,腿腳越往下陷,不多時便已深沒至膝。

巨蛇兩眼直勾勾望著,卻並不傷他,突然一個轉身,復又穿入石縫,悠爾不見蹤影。

這路並非沼澤地,而是人行道路。平素人來人往,不說踩踏千萬腳,也是堅硬無比。突然像是開口一般,陷住桑夕,讓人好生不解。

桑夕竭盡全力,苦掙不得脫,不多時,七竅流出血來。到此方信老天有眼,惡行自當有報。才知道什麼是“叫天天不應,呼地地不靈”,他突生悔意,呼天搶地,苦苦哀告,以祈老孃救他。老孃見此情形,早已嚇得半死,疾上前拖拽,任憑她萬般用力,畢竟毫無用處,桑夕依然一動不動,深陷其中。

老孃束手無策,只好安慰幾句,急急回家,讓妻子帶著钁頭鐵鍬,好把他挖出來。妻子動手掘地,誰料那地甚是神奇,隨掘隨陷,這一鍬才挖出,轉眼卻又滿了。

妻子仁厚,揮汗如雨,累得氣喘吁吁,筋疲力竭,可惜一切都是徒勞,桑夕陷得倒比先前更深,已深沒至齊腰。妻子不願放棄,路人紛紛勸說,這才住手不掘。

桑夕心知無望,仰天哀嚎道:“蒼天!是我有悖人倫,不奉雙親,虐妻害命,招致天譴,原來人間善惡禍福,竟是這般報應不爽。我死不足惜,丟下老孃,妻兒老小,往後一家生計如何打發?好恨呀......”

老孃,妻子不忍,輪著提食來喂。桑夕受夠烈日炎炎,風吹雨淋,人間的橫眉冷對,三日後便氣絕身亡。

桑字四十八畫,測字先生神斷,說他要行善保命,不可行悖逆之事,怕折陽壽。多字少一半為夕,也是應驗於壽數,二十四歲身死,可謂神驗!

桑夕死後,老婆婆將他殺死地保,聚眾謀亂之事報知官府,從家中搜出名冊,據冊搜鋪“誅蓮教”三百餘人,俱以斬刑處死。

此事不脛而走,傳至蘄州,表面看,是桑夕設“誅蓮教”謀亂,實則是因白蓮教而起,試想,倘若沒有白蓮教,何來“誅蓮教”?故而引起官府警覺。蘄州府達魯花赤差都尉張超,巡檢李何契,領五百兵丁,赴集古鎮察查此事。

......

集古鎮素來繁華,商賈雲集,百貨流通,東西有水道,南北有商路,過往之人,都要打此地經過。是個南北通衢,客商輻輳,多善賈之流,聚諸門之廣。

集古鎮有一家出了名的布匹鋪子,招牌是“徐氏布行”。店主人姓徐,名繼業,蘄州羅田人,膝下一子,名叫壽輝。這徐壽輝年不過十五,生得相貌堂堂,身格魁偉,練得一身拳腳,端的是一表人才。打小隨父走南闖北,販賣布匹,集聚不少錢財。

徐氏父子為人正直豪爽,善結天下好友,生意也十分茂盛。後來在集古鎮買個寬敞鋪子,從此固定經營。

這日一早,才將開門納客,突聽街上人聲雜亂,呼喊連天:

“快躲了去,官兵過來,撞死也是白搭!”

“緊些跑呀!有開了門的,先進去躲躲!”

“娘呀!來不及了!”

“老哥,搭把手,把我這東西挪過一遍......”

“咦——不要命啦,小心被馬踏成肉呢醬......”

亂哄哄一陣吵嚷,鋪子門卻才開啟,“咣噹”門板被撞得大響,突然闖進幾個人來。當先進來的是個胖胖的和尚,肩揹著一個鼓鼓囊囊的碩大布袋,只聽他口中咕噥道:“阿彌陀佛,店家恩寬,容我等進內暫避一會!”

另一少年緊隨其後,言道:“店家休怪,官兵過道,實是迫不得已。叨擾!叨擾!”

徐壽輝道:“不妨事,不妨事,這大清早,官府動兵,所謂何事?”

這時又湧進來幾人,有人道:“官兵是奔著白蓮教來的,你們都聽說了,那個不孝孃親的教主,死後連累三四百人,驚動州府,卻才動兵來查。”

徐繼業道:“早聽說了,那教主不是說被天殺了嗎?”

有人應道:“唉!各說各的,多了去了。有說天殺的,有說是白蓮道人施法的,有說是被神仙娘娘所困的......”

正說話間,人嘶馬鳴,蹄聲如雷,一彪人馬當街穿過,揚起漫天塵土,黃橙橙有如迷霧。

兵馬一過,鎮上恢復平靜,店門全開,人流匯聚,慢慢熱鬧起來。“徐氏布行”餘人陸續散去,只有和尚與那少年,與徐壽輝很是投緣,三人相見恨晚,相互攀談起來。

和尚名叫彭瑩玉,祖籍江西宜春縣,曾在袁州慈化寺出家,只因路見不平,出手打死惡霸,為避官府捉拿,做了行腳僧人,四海為家,周流各地。那少年姓鄒名普勝,黃州府麻城縣鄒家崗人,是他半道上收來的徒弟。祖輩鐵匠傳家,鍊鐵為生。

彭瑩玉道:“官府出兵,敢是搜到甚麼風聲?”

徐壽輝低聲道:“為著白蓮教而來,聽說白蓮道人此地傳教收徒,入教的已不下三四千人,樹大招風,便就引來麻煩。”

鄒普勝道:“聽說白蓮教夜聚晝散,這般時候,人都散得無影無蹤,卻到哪裡去捕?”

徐壽輝道:“話雖如此,你也不能小瞧了官家,為滅白蓮教,也是不惜下血本,眼線,暗哨,內應......啥樣手段都有。”

忽聽當街有人喊:“喂!張三,官兵去了哪裡?”

張三道:“還能去哪裡?不是娘娘廟,就是彌勒寺。”

那人道:“那咋朝西去了呢?”

張三沒好氣道:“這你得去問帶兵的,我哪知道?”

那人道:“說的也是,你家沒有親戚在朝中。”

張三道:“廢話,我要傍上個官親,還能輪到你來問?”

過了一陣,有人高喊:“唉,南山根下對丈哩,這會白蓮道人怕走不得脫。”

徐壽輝一聽道:“南山根下不遠,不過三四里路程,白;蓮道人何以到了那裡?也不知是真是假?”

彭瑩玉道:“要是不礙官兵,找個高處望望,也是要得!”

徐壽輝,鄒普勝也有此意,三人結伴,要去南山看熱鬧。

山南腳下,正在經歷一場血戰。三十幾個白蓮教徒,被上千人圍著,領頭的正是都尉張超與巡檢李何契。

白蓮道人韓江勇,傳教已畢,決計今晨離開,眾弟子不忍,刻意相送,不意訊息走漏,線人報知官府,張超,李何契聯同地方兵丁,半道設伏,被困在南山腳下。

韓江勇身形輕巧,指東打西,左衝右突,來去疾速,官兵人多,一時半會卻也奈他不何。只是苦了那些白蓮教弟子,武藝不精的,都被亂槍刺死,僅剩的幾人眼看也是性命不保。

徐壽輝遠處看著,嘆道:“白蓮道人要吃虧!”

鄒普勝道:“是有些凶多吉少......”

彭瑩玉摸了摸腦袋道:“官兵以多欺少,這不公平,常言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去助老兒一臂之力,好讓他走脫......”

彭瑩玉腳步飛快,揹著口袋,飛也似的去了。徐壽輝驚道:“大師,去不得......”

鄒普勝也喊道:“師父......”

彭瑩玉人已遠去,話音傳來:“不必等我,我去也......”

彭瑩玉趕到山下,官兵也不問青紅皂白,刀強上前招呼。彭瑩玉手握布袋,東一下,西一下,“嘭!噗!啪!”布袋儼然成了趁手的武器,挨著一下,無不撞得橫飛出去。

張超見狀,長槍一指,分出百十號人,來攻彭瑩玉。好個彭和尚,大布袋呼啦一掄,盪開一丈方圓的場地,無人能近他。

正在這時,半山腰閃出兩條人影,直飛入人叢,手上各持一根棍棒,兩條棍上下翻飛,指東打西,一時間撂倒十多個。兩人青衣寬衫,長髮披肩,鬚眉倒卷,不怒自威。

官兵雖然人多勢眾,武功卻也平常,轉眼間倒下一片。眼看官兵難敵,就要潰敗,張超大怒,挺槍直刺過來,青衫人向左閃出,“呼”一棍掃過,張超腰間頓時捱了一棍。“哎呀”一聲,倒栽下馬來。就在同一時刻,李何契一招“力劈華山”,大刀劈向另一青衣人,青衣人腳下一個錯步,初一招“流星趕月”,盪開大刀,二一招“蛟龍出洞”,磕飛大刀,三一招“直搗黃龍”,棍梢抵住咽喉。這式化三招,竟然一氣呵成,毫無破綻。李何契被棍棒抵住咽喉,哪裡敢動,被青衣人一把扯下馬來擒住。

官兵見青衣人手段如此高強,僅一招,都尉,巡檢雙雙遭擒,不敢造次,罷手不再圍攻。

一青衣人喝道:“若要二人活命,俱都棄了兵刃,退後百步,若有半人不從,看我洞穿他的咽喉。”說著棍棒喉嚨下一抵,痛得李何契“哇哇”大叫,連呼:“退後!退後!”

韓江勇眼見脫險,忙上前道謝:“多謝二位使者搭救!這位法師,法號如何稱呼?”

不待彭瑩玉開口,一青衣人道:“這裡不是說話處,大夥速上山去。”

眾人依言,迅速爬上南山,眼看去得遠了,兩青衣人這才放開張超,李何契,飛身上山,翻山越嶺,如履平地。張超,李何契哪裡敢追?只好悻悻地引兵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