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一個月後。
競標開始了。
一輛低調的黑色賓利停在競標活動的場外,車窗隱藏了那抵死纏綿的身影,柷郚輕輕推開戚楠白,唇瓣嫣紅,“好了,競標要開始了。”
柷郚整理了一下戚楠白的衣服,親了親他的臉頰,淺淺一笑,“走吧。”
柷郚牽著戚楠白從車上下來,身姿挺拔的柷郚身穿黑色西裝,耳垂帶著一隻黑色圓環耳飾,給他張揚的五官更添了一抹野性。
內搭白色的襯衫,翻領的設計,領口的扣子解了兩顆,露出精緻的鎖骨,脖頸處帶著一根簡約的項鍊裝飾,整個人充滿了矜貴的鬆弛感。
戚楠白也穿著黑色西裝,柔順的髮絲飄在白皙的臉頰上,淺淡的眸子中總是帶著疏離的意味,纖瘦又不失力量感的身材也將西服穿的極具美感。
兩個人站在一起極其亮眼,登對至極。
柷郚牽著戚楠白進入內場,在首排的位置坐了下來,不一會兒,楚舟陽也進了內場,坐在了第三排,楚舟陽見到戚楠白,眼中劃過心虛,不再去看他。
戚楠白心跳的很快,不安和無措充斥著他整個心臟,無意識的攥緊手指。
柷郚嘴角始終帶著笑,直到看見楚舟陽的那份熟悉的競標策劃案,眸中的微光徹底黯淡下來,原本帶著希冀的眼神只餘下濃濃的暗沉。
哈……
到底是沒有選他嗎?
戚楠白看著在臺上侃侃而談的楚舟陽,微微睜大了雙眼,劇烈的恐慌在內心翻湧。
為什麼要這樣,楚舟陽明明答應過他的……
只是藏起阿澤的策劃案,可是現在他卻盜用了阿澤的策劃案。
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慌慌張張的湊到柷郚耳邊,說了什麼,柷郚默了半晌,薄唇微張,嗓音低啞,“告訴主辦方,我們退出這次競標。”
那人微微怔愣,隨即點頭離開。
柷郚沉默的坐在座位上,所有的期待轟然倒塌,只剩下一片廢墟,漆黑的眸子中有一絲絲的呆滯,心頭麻木的竟感覺不到疼痛,唯有平靜和茫然。
楠白啊,這就是你想看到的嗎?
競標不知不覺走到尾聲,不出所料,楚舟陽拿到了競標,上臺講話時,臉上是抑制不住的愉悅。
講了幾句場面話後,他話鋒一轉,看向戚楠白,“我還要特別感謝一個人,感謝他對我的支援和幫助。”
支援?幫助?
楚舟陽的每說一句話,就讓戚楠白絕望一分,手不自控的微微顫抖,死死的壓著心中的情緒。
戚楠白不敢去看柷郚。
為什麼不質問他?為什麼沒有反應?
“在今天這個高興的日子裡,我想再宣佈一個喜事。”楚舟陽說著。
什麼喜事?
戚楠白越發不安,注視著楚舟陽。
“晚輩父母已與戚伯父戚伯母商量好,我與楠白正式聯姻,到時候歡迎各位來見證我與楠白的喜事。”
在聽到楚舟陽說完這句話之後,戚楠白腦子“轟”的一下,霎時間一片空白,不可置信的抬眸,然後猛然看向柷郚。
柷郚抬手疲憊的揉了揉眉心,閉了閉有些泛酸的眼睛,嘴角竟扯出一抹笑意。
戚楠白神色呆愣,他現在什麼都無法思考,他只知道,有什麼徹底斷了,破碎一地。
徹底結束了……
他與阿澤……再也沒有補救的餘地了。
…
競標結束,楚舟陽來到戚楠白身前,伸手想要拉他,“小白,我們走……”
戚楠白手猛地後縮,不讓他碰自己,楚舟陽一愣。
“別碰我……”戚楠白聲音輕顫。
身後傳來微弱的聲響,戚楠白身子頓時僵住,連呼吸都跟著放慢,戚楠白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拉住,手腕的溫度燙的他心臟疼痛,他緩慢的轉身,目光緩緩放在柷郚身上。
柷郚眼眶有些泛紅,輕顫的嗓音中帶著一絲沙啞:“楠白啊……”
“所以,你的目的從始至終都是這個,對嗎?”
“你說喜歡我,也是假的,對嗎?”柷郚一字一句的問出這兩句話。
“你真的……喜歡……楚舟陽嗎?”眸光中帶著不易察覺的迫切和祈求。
楚舟陽皺了皺眉,“還不明顯嗎?都是假的。”
柷郚出聲,只看著戚楠白,“我要聽你說。”
我要聽你親口說,說你沒有一瞬間喜歡過我。
只要你的目的有一瞬間變過,只要你有一瞬間喜歡過我,我都可以接受,我都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戚楠白看著柷郚,心中的痛楚無限放大,競標現場人來人往,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戚父戚母也在向他們的方向走過來。
戚楠白垂下眼眸,喉結微微滾動,被柷郚拉著的手腕止不住的顫抖,終於,他聽見了自己苦澀的聲音,“是……”
是什麼?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做不到說出那句話,那讓他無比違心和窒息的話,他已經夠噁心了,不想再讓阿澤更厭惡他。
這是最好的回話,阿澤……會徹底放棄他,而他自己會回到家裡,被禁錮在他還不完的債中。
在以後不敢靠近阿澤的日子裡,能遠遠的看上一眼,就已經很好了。
但是阿澤,我好難過,我好愛你。
話音落地,柷郚的眼中蒙上一層水霧,模糊了他的視線,戚楠白輕輕抽出自己的手腕,卻在看見柷郚的眼淚後陡然僵住。
一滴淚珠從柷郚好看的眼中滑落,在他的下頜停住,最終滴落在地上,連楚舟陽也愣了一瞬,不可置信。
戚楠白猛地轉身,快步離開,經過戚父戚母也沒有停住,他不想再呆在這裡了。
柷郚的眼淚就像滴在他的心裡,讓他如同被凌遲,窒息的喘不過來氣。
楚舟陽追了出來,握住戚楠白的肩膀,“小白,你怎麼了?”
戚楠白用力的將他的雙手推開,想質問他,為什麼要在今天說聯姻的事,卻在看見楚舟陽因為自己的推搡而無力垂下的右臂後,全部堵在喉嚨裡。
戚楠白目光沒有焦距的看著楚舟陽的右臂,良久,竟笑了笑,一股淡淡的絕望纏繞著他的思緒,蔓延至全身。
戚楠白緩緩抬眸,看向楚舟陽,笑容放大,卻彷彿帶著無盡悲傷,眼中滿是瑩光,他微微仰頭,“沒事,我們回去吧。”
回去以後,就再也沒有邢裕澤了……
*
柷郚坐在車中,垂眸看著方向盤,一言不發。
因為有小混在,所以他確實早就知道戚楠白接近他的目的了,在半年前就知道了。
……
“我不會幫你的。”戚楠白皺眉道。
“小白,求求你,你一定要幫我。”楚舟陽滿臉乞求的看著戚楠白,“我保證,我只是讓邢裕澤沒有策劃案,參加不了競標,我不會盜用的,我向你保證。”
“小白,我爸的私生子已經進公司了,如果我拿不到這次競標,我爸一定會對我失望的。”
“上一次的競標,我就因為去國外複查手臂錯過了,小白,我為你付出這麼多,你不能不管我。”楚舟陽死死的拽著戚楠白的手臂。
你不能不管我……
楚舟陽總是這樣,可憐中夾帶著逼迫,彷彿那條手臂,能讓他為楚舟陽上刀山下火海。
不過也沒差。
戚楠白被他拽的有些疼,眼眸輕顫,輕聲答應,“好。”
……
他放任戚楠白接近自己,配合著,自願走進戚楠白的計劃中,他只是抱有一絲希望的認為,戚楠白不會那樣做。
【主人……】小混無措的看著坐在車裡的柷郚。
良久,柷郚用手輕輕捂住自己的臉,輕笑一聲,“是我高估自己了。”
【主人,別笑了,不好看。】看著柷郚臉上的笑意,小混也覺得難過。
柷郚聲音低啞,“不好看嗎?”
手遮擋住了柷郚眼中的情緒,淚水順著指縫滑下。
是他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自以為得到了兩次滄笙的真心,就覺得滄笙非他不可了。
不過是一起睡了兩個世界,就自以為是的覺得自己抓住了他。
他早該知道的,他對滄笙來說,並沒有任何不同,滄笙甚至不知道他是誰,滄笙能把真心給他,自然也能給別人。
之前的世界,他不過是比別人都提前遇到滄笙,才有了機會,無論是神骨的記憶中,還是現在,滄笙的心裡都沒有他,這一切不過是他自作多情罷了。
還有記憶中的小石頭,就是楚舟陽也說不定,他只不過是鳩佔鵲巢罷了。
“小混……”
【我在,主人。】
“這個世界,等完成原身的心願之後,我們就走。”
【主人,如果情感石沒有全亮就離開的話,那這個世界的神骨,就會再次斷裂,分散到其他的世界,到時候我們的任務就加重了。】小混有些擔憂的提醒。
聞言,柷郚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眼眸顫了顫,聲音低沉:“以後的世界,就只刷親情和友情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