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湛藍,陽光有些刺眼,雲朵淡淡的,像是水墨畫中輕抹上去的一般。
金水灣。
“晏晏,我出發了。”柷郚拉著一個超大號皮包,皮包下面還帶著四個小車輪。
晏景堯心疼柷郚,不想讓他出去撿瓶子,但他非要去,給很多親親都沒用。
所以晏景堯只能把蛇皮袋換成了拉桿包,至少可以少出點兒力。
“等一下,急什麼。”晏景堯拿著一堆東西從屋裡走出來。
晏景堯走到柷郚身邊,拿起防曬霜往柷郚臉上塗,塗完臉後又塗脖子,柷郚就稍稍彎腰,閉著眼睛,任由晏景堯擺弄。
塗完防曬,又給柷郚套了一件灰色寬鬆防曬衣,搭配著白色的冰袖和黑色防曬帽,晏景堯還給他帶了一副墨鏡。
說實話,這打扮像闊少爺出街,誰能想到這人其實是去撿瓶子的?
打扮完柷郚,晏景堯還專門在柷郚腿上塗了一層防曬。
因為前幾天,柷郚化出魚尾在泳池裡玩耍時,晏景堯猛然發現,柷郚魚尾的顏色變了,本來是淺紫漸變色,那幾天直接變黑紫色了,像極了中毒。
晏景堯嚇壞了,因為柷郚喜歡亂吃東西,萬一真是中毒,根本不知道找誰治,怎麼治。
還好,最後結果證明,魚尾的變色,是因為被曬黑的原因。
魚尾即雙腿,腿曬黑,所以魚尾也跟著變了色,雖然很荒謬,但事實就是這樣。
做好防護,晏景堯捧著柷郚的臉,左右看了看,然後在他唇上輕輕親了一下,輕聲道:“好了,路上小心。”
柷郚揚起笑,眼睛亮亮的,溫聲道:“知道啦。”
說完,伴隨著拉桿包轟轟隆隆的聲音,在晏景堯的目光下,柷郚離開了金水灣。
*
海城的蟬鳴聲溫和,不刺耳的聲響,似晌午催眠曲,讓人聽到就想打盹。
夏天的氛圍感在綠茵茵的梧桐樹和此起彼伏的蟬鳴聲展現的淋漓盡致。
樹蔭下,梧桐樹落下的少數樹葉,被烈陽曬的酥脆,一踩上去就會變成碎末。
樹下的公共木椅上。
一個男生拿著一瓶快喝完的可樂坐在椅子上乘涼,身邊還放著一塊滑板,熱風輕輕一吹,樹葉沙沙作響,髮絲隨風飛揚。
少年,滑板,樹蔭,蟬鳴,烈日,盛夏的青春,是最靚麗的景色。
此時,男生有些不自在,眼神飄忽,手指在可樂瓶身上輕輕摩挲,看上去有些放不開和緊張。
離男生三米距離的地方,柷郚拉著皮包,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精緻的臉上戴著墨鏡,但即使這樣,男生還是能感覺到那人的視線。
搞什麼啊?是在看他吧?
難道是想和他打架?
不能吧,自己也沒見過他啊。
我去!不會是……看上他了吧。
這樣想著,男生不經意的瞄了柷郚兩眼。
神顏。
要是長這樣,也不是不行。
可他也是男的,誰上誰下啊?
打一架?贏了在上,輸了在下。
正在出神,一道軟糯的聲音讓男生從想象中抽離。
“大哥哥,那邊的哥哥是想要你的瓶子。”小男孩指了指男生手裡的空可樂瓶。
“啊?……哦哦。”男生手忙腳亂的把瓶蓋擰好,把瓶子遞給了不遠處的柷郚。
柷郚伸手接過,微抿的唇帶上了小小的弧度,悅耳的聲音穿過男生的耳朵,“謝謝。”
“哈哈哈……不用,不用謝。”男生看著柷郚把瓶子放進……LV的皮包裡?
啊這。
好吧,有錢人的世界他不懂。
男生轉身離開,只剩下柷郚和小男孩兩個人。
“庭桉哥哥。”小男孩開心的喚了柷郚一聲,柷郚垂眸看向他。
這段時間撿瓶子,總能和這小孩兒碰到,就是不熟也熟了。
小孩兒叫許澤一,兩人之前交換了姓名,現在也算是朋友了。
“澤一。”柷郚輕聲道。
“嗯嗯。”許澤一應道,“我們今天要撿這條街的瓶子嗎?”
“嗯。”柷郚答道,“你在這裡,我去前面看看。”
“好的,哥哥。”許澤一朝柷郚擺了擺小手。
柷郚轉身,拉著皮包往前走。
*
落日的餘暉塗黃了半邊天,柷郚從小賣部出來,手裡拿著兩根雪糕。
今天賺的多一些,請許澤一吃塊雪糕。
柷郚目光微凝,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朝不遠處的地方看了一眼,隨後又收回視線。
片刻後,從那個方向走出一個人,身高體大,長相很周正。
那人看著柷郚,見柷郚也在看他,愣了一瞬,隨即朝他友好的笑了笑。
柷郚盯著他看了兩秒,然後也露出一抹笑,那人似乎是鬆了一口氣,斟酌著和柷郚搭話:“你好,冒昧問一下,你從哪裡來?”
柷郚禮貌撒謊:“我是海城本地人。”
“哦……”那人邊說邊點頭,似乎有些失落。
柷郚又看了他一眼,才收回目光,在腦海中與小混對話:“小混,看一下許澤一的位置。”
【好的主人。】
五秒後。
【不好了主人,許澤一被一夥人綁走了!】小混驚呼。
柷郚聞言,皺起眉,紫光自瞳孔一劃而過,“位置傳過來。”
…
沒有多少車輛的公路上,一輛麵包車在路上行駛著。
“啊嗚嗚嗚嗚嗚嗚……爸爸……”許澤一滿臉淚痕,害怕的看著車內的人。
“閉嘴!不許再哭了,不然就把你嘴堵上。”一個凶神惡煞的壯漢道。
受了驚嚇的小孩子哪兒能聽進去他威脅的話,只是一個勁的哭。
“煩死了!”另一個瘦一點兒的男人,隨手在許澤一嘴裡塞了一塊布,堵住了他的哭聲。
許澤一被堵住了嘴,呼吸稍微困難,身子止不住的顫抖。
忽然,不知道看到了什麼,悶哭聲一滯,兩隻眼睛瞪的圓溜溜的。
胖瘦兩人順著許澤一的視線看過去,都愣了一瞬,僵硬的回過頭。
柷郚手裡還拿著兩根雪糕,面無表情的追在車旁。
“胖子,我們現在的車速多少?”
“……66碼。”
起猛了,人都能跑過四驅車了。
“哎,瘦子,這不會是那個人說的幫手吧?”
“應該是吧,我們做的這麼隱秘,不會有人知道,況且,正常人誰追咱們車啊。”
“停車。”
麵包車緩緩停下,柷郚隨之慢下腳步。
胖子瘦子拎著許澤一下車,面對著柷郚。
“哥哥。”許澤一可憐兮兮的喊道。
“瘦子,怎麼辦啊?”
“演戲演全套。”
瘦子對上柷郚的目光,突然有些說不出話,聲音卡在喉嚨裡。
胖子不明所以,但他無所畏懼,面向柷郚,高聲道:“哎,我說,你有本事……”
柷郚沒搭腔,走上前,把許澤一一把搶過來,把雪糕塞進他懷裡,輕聲道:“吃吧,給你買的。”
胖子瘦子一臉迷惑,就……這麼搶走了?
“害怕就轉過去。”柷郚背對著許澤一道。
“哦。”許澤一乖巧應聲,卻沒有轉身,視線隨著他們三人的身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
“啊呀!”
“哎呦!”
“疼疼疼,我說大兄弟,演演就行了,你這是幹嘛啊?!”
“停停停,斷了,手要斷了。”
…
天色微暗,柷郚拍了拍手,轉身看向滿眼崇拜的許澤一,點了點他的腦袋,“雪糕都化完了。”
許澤一立馬抬頭,倆眼珠子跟那夜明珠一樣,閃著亮光,激動道:“哥哥,哥哥你好厲害,像孫悟空一樣,唰唰唰把他們全打倒了。”
“行了,走吧,送你回家。”柷郚彎腰將他抱起來,許澤一在他懷裡比劃著柷郚剛才的動作。
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暗色的道路上。
“哎呦~~”地上還躺著兩個人。
“胖子,以後這種活,我們千萬不能接了。”
*
“事情辦的怎麼樣了?”電話那頭傳來一道渾厚的聲音。
“放心,老闆,已經辦妥了。”瘦子疼的呲牙咧嘴的對著電話道。
“很好,錢已經打到你們賬戶上了,把這件事給我嚥進肚子裡。”電話那頭道。
“哎哎,是是是。”瘦子點頭哈腰的回答。
掛了電話,秦臻笑著放下手機。
很好,那孩子被綁架的訊息他已經傳給許總了,接下來只要他的人把孩子平安送回家,這個人情,算是漢源集團欠他的了。
到時候與漢源集團的合作,哪還有晏景堯的事。
秦臻想著,笑容止不住的往外冒,回過神,秦臻又撥了一個電話。
“做了綁架許總兒子那幾個人。”
“做乾淨點兒。”
…
抱著許澤一回去的路上,一輛車身帶著細閃的灰色賓士,停在了他們面前。
一個男人神情慌亂的從車上下來,許澤一看見了自己的爸爸,嘴一癟,淚珠子就又落了下來,“爸爸,爸爸。”
許總朝他伸出手,許澤一就是哭,也不張開他的小手臂讓他抱。
“爸爸,爸爸。”
哎,我的好大兒,你倒是讓爸爸抱啊。
許總上前一步,打算把許澤一接過來,柷郚也鬆開一隻手,只留一隻手託著許澤一的小屁股,方便許總把許澤一接走。
許澤一一看自己爸爸要把他帶走,立馬頭一扭,歪著身子,把腦袋靠到柷郚的肩膀上,與柷郚嚴絲合縫的貼在一起。
???
許總:怎麼感覺自己是壞人一樣。
柷郚晃了晃手臂,偏頭輕聲道:“去,去找你爸爸。”
“哥哥……”許澤一有些不大願意。
“聽話。”
“哦,我聽哥哥的。”
許澤一這才朝自家爸爸伸出手,許總趕緊接過孩子,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聲音輕柔:“兒子,有沒有哪裡受傷?嚇到沒有?”
“沒有。”許澤一揉了揉眼睛,“爸爸,是庭桉哥哥救了我,他好厲害,像你給我看的孫悟空……”
許總按下自己兒子因為激動想要抬起來的手。
行了行了,爸爸知道了,不用急著給你庭桉哥哥邀功。
“謝謝你啊小兄弟,真是多虧了你。”許總真心感謝道。
“沒事,許澤一很可愛。”柷郚道。
許澤一聞言,臉蛋兒微紅,矜持的抿了抿小嘴,眨巴著眼睛,一臉害羞。
許總:눈_눈
瞅你那諂媚的樣兒。
“感謝還是要有的,你看看我有什麼能夠幫你的。”許總道。
柷郚還沒說話,就被一陣電話鈴聲打斷。
許總語含歉意,“抱歉,我接個電話。”
“喂。”
“哦,秦老闆,對,澤一已經平安回來了,啊……多謝秦老闆掛念,已經沒事了。”
“好好好,就先這樣吧。”許總掛了電話,眯了眯眼,若有所思,隨即看向柷郚。
“小兄弟,你……認識秦臻嗎?”
柷郚微微皺眉,“不認識。”
不認識?
許總眼中的謹慎消失,看柷郚的眼神多了幾分善意。
柷郚看了看天,已經很晚了,花店要關門了。
“許先生,我需要先走了。”柷郚對許總道,隨後又看向許澤一,“澤一,我先走了。”
“哥哥明天見,路上小心。”許澤一軟聲道。
許總立馬道:“哎,小兄弟,留個聯絡方式吧,總歸是要謝謝你的。”
“不用了,我沒有手機。”柷郚說完,就急著離開了。
“哎……”許總看著柷郚的背影。
現在還有人沒有手機?
不過……看來真不是秦臻的人。
但秦臻怎麼能第一時間知道澤一被綁架了?
好啊,秦臻這個老狐狸,都算計到他身上來了。
許總打了個電話,“老喬,這次的合作,秦臻和那個晏家小子,不用考察了,直接篩掉秦臻。”
“對了,不要現在告訴那個老狐狸,等籤合同那天再說,讓那個老狐狸多高興兩天。”許總道。
“好,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