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灰霧空間”並不是人人都能進入遊戲，要想成為一個攻略者，必須透過遊戲官方的職業評估。

唐惑記得，他很早就把右手伸進了那個黑匣中。

至於結果，意料之中，他沒有絲毫職業發展的希望，被建議“發生重大變故”再來測試。

【灰霧空間？】小黑龍曲起爪子，剔了剔牙，【你再去試試，會有驚喜。】

離開山谷之前，唐惑一步三回頭，一副不捨的模樣。

荊棘巢穴中，小黑龍身邊，壘起高高一堆比它還高的果子。它眯起眼睛看著戀戀不捨的人類，嘰了一聲。

然後嫌棄地丟起一顆果子，仰頭吃下，嘎嘣脆。

它高傲道：【快走吧，尊貴的魔龍大人會照顧好自己的。】

走得遠了，唐惑臉上的不捨一收，雙臂揚起，輕快地跑回喀切莫爾。

這次，總沒有龍會趁他蹲坑的時候喊“餓”，在他屁股都還沒坐熱板凳的時候，就這兒不舒服，那兒也不舒服。

時隔兩年，他終於實現實現了蹲坑自由。

唐惑越想越激動，眼角都溢位淚花。在返回喀切莫爾後，先在城中轉了一圈，給自己買點廉價又好吃的零食。

在街頭售賣風味飲料“綠色惡魔”的小攤前，一個穿著深棕色大衣，內搭西裝的男人表情悠然，姿態放鬆。

他長了一張謙謙公子的好臉，站在街邊就像是電影海報。

風度翩翩的紳士舉著木酒杯，站在陰雨連綿的穹窿頂之下，這座古老的城市和他靈魂共鳴，氤氳的水汽簇擁著他的眉眼。

段興瑞喝了一口“綠色惡魔”，嘴角一抽，在心裡痛罵了八百遍“該死的低賤的攤販”“愚蠢沒品的蠻荒星球下等民”。

居然哄騙他這玩意兒好喝。

他微笑著放下木酒杯，按下帽簷：“感謝您的款待，可惜我得走了。”

歉意遺憾的語氣，像是錯過了一個仙品飲料。

這時，唐惑抱著一堆小吃，剛好趕到推車面前，只看見一抹離去的背影，他便眉心一皺。

這人很裝，和那些虛偽浮華的貴族沒兩樣。

“唐？還是老樣子？”

推車中的店主笑眯眯，手上不斷旋轉擦拭著一個酒杯，一邊給唐惑製作飲料，一邊感慨道：

“剛才那位大人，可真有風度。真不愧是從帝都星來的遊客呢。”

帝都星？

唐惑接過飲料灌了一口。

這時他腦子裡的想法，應當和“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有異曲同工之妙。

磨磨蹭蹭半天，終歸還是擔心小黑龍的催促。

唐惑嘆口氣，像是走入自由墳墓般走入“灰霧空間”駐TJ213號星球辦事部。

當他的右手時隔多年，再次伸入檢測黑匣中。

一個不曾預設的職業名稱進入他的眼簾——殉道者。

等看過職業介紹後，他明白一件事：他得給小黑龍鏟一輩子的屎了。

“越忠誠越強大”“你堅定的信仰便是你力量的源泉”

如果不是確定小黑龍從未離開過那座山谷，那麼，此刻的唐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懷疑，這個遊戲和小黑龍之間，一定偷摸著有聯絡！

但這個職業評估的準確程度，就彷彿他本人本就具有，只是生活的世界缺乏一分神秘，故此被埋沒。

疑惑的種子在心田播種。

但第一次進入“灰霧空間”後，這些疑惑一掃而空。

如此真實的世界，如此恐怖強大的怪物，還有彷彿真人一般的npc，對於一個生活在喀切莫爾，使用過的最先進儀器為望遠鏡的傢伙來說，“灰霧空間”和奇蹟無異。

準確評估出他的職業，應當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

唐惑的自我pua非常成功，甚至還讓他更加接近真相。

小黑龍對“灰霧空間”的興趣只維持了七個晝夜，它接下來的注意力轉移，放在敦促唐惑增進實力，好在遊戲中獲得更多獎勵上。

“灰霧空間”裡隨意一件能夠帶出副本的道具，現實中都有大批的人收。就算不交易給其他攻略者，賣給遊戲官方也是一件美事。

在多次進出遊戲後，唐惑逐漸摸到了一處絕佳的副本。

簡直就像是為他量身打造。

b級副本，不自己作死一般不會死，還能以正常狀態存檔下線。

每次小黑龍拍著肚皮說餓，背景板都是一個扛起包袱，遠走喀切莫爾的蕭瑟身影。次數一多，他也就學精了。

開始將“怪誕都市”作為日常副本，時不時就進來晃一圈。

反正他本人在“異種調查部”便常常出外勤，調查一個詭異事件就是一兩個月打底，抽空返回喀切莫爾綽綽有餘。

到了最近幾個月，摸魚經驗豐富的唐惑，已經將“怪誕都市”作為自己的假期。

自由之風常伴吾身。

只是，在午夜夢迴之際，在每次觀看劇院表演，品嚐珍饈美食之際，他的腦子裡都會魔怔地響起小黑龍的聲音。

然後心懷忐忑地接著玩。

就像是養孩子，最恐怖的不是孩子鬧，而是孩子安靜得沒有任何聲響。孩子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但這一次進入規則大廈，他是為了小黑龍的食物來的！

黑暗中，唐惑額角緩緩滑下一大滴冷汗。

他暗中給自己打氣，不斷給自己進行心理暗示。

但總歸有什麼東西改變了，就在恐懼生出的那一刻。

唐惑雙眼驟然聚焦，看見一米之外的黑暗中一縷火焰燃起，接著一縷縷火苗在空間中亮起，一陣莫名的風吹過。

下一刻，距離他最近的火焰一閃。

一個空蕩蕩的斗篷旋轉而出，衣角翻折出兩個小角，高舉火焰，空無一物的頭部轉向他。

【咴—咴—咴—】

唐惑加速的腳步一頓，他本想殺掉這隻斗篷怪後，繼續往前走。但重重疊疊的音浪突然在黑暗空間中響起。

一縷縷火焰周圍，都旋出一頂空蕩蕩的斗篷。

這些斗篷的帽簷下空無一物，卻不斷有古怪的“咴咴”聲傳出。

唐惑處在怪物“注目”的中心，不禁萌生退意，腳跟往後一退，余光中卻發現斗篷怪正改變飄位，封死他的後路。

【咴—咴—咴—】

極有節奏的聲浪響起，像是原始部落發起進攻的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