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一一向前走了一段距離,走到一個十字路口停下,茫然的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那些西裝革履而步履匆匆的人;那些騎著單車,與朋友歡聲笑語的學生;還有那些被堵在路口,瘋狂按喇叭的計程車司機。似乎每個人都有明確的目標,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去做什麼,但是他洛一一卻不知道。
洛一一不想再走了,因為他暫時失去了目標,他在附近找了棵樹,坐在樹下的瓷磚上,痴痴的看著來往的人群。他下午有事是假的,只是見了姐姐之後,想一個人靜一靜,好好想想。想想自己能做什麼,要去做什麼。
他就這樣呆坐在十字路口,大腦一片空白,心中有著千言萬語,卻又有些不知該如何訴說。他一個人在路口坐了很久,冷風試圖透過他的毛孔鑽進他的體內,鑽進他那本就不怎麼炙熱的心中,冰封他的靈魂。突然,他腦海中閃過一道亮光,一絲微弱的,難以捕捉的亮光,他猛地驚醒,用脆弱的靈魂去觸碰那一絲亮光,光很微弱,卻很炙熱,他覺得暖暖的,下一刻,他的靈魂開始與那一絲亮光融合,慢慢的融為了一體。
他睜開了雙眼,再次看向四周時,發現濃雲下的世界,雖然昏暗,卻也存在著溫馨。他抑制不住內心那股複雜的情緒,將手機取出來,開啟備忘錄開始寫到:
“我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茫然的看著這些本不屬於我,而我卻要去追求著的一切。命運將我指引向一個又一個地方,卻終究未能讓我找到屬於自己的答案。有那麼一剎那,我覺得我找到了生命的真諦,而時間的流逝又將我拉回現實,這個可悲的、殘酷的現實。路上的車馬喧囂著,他們或許知道自己要去哪裡,我心中的車馬喧囂著,我卻不知道我該去往哪裡。來來往往的人們,各自論述著屬於自己的言語,善意的、惡意的、有情的、無情的、偽善的、純真的,他們說著自己想說的,我卻只能閉塞著嘴巴,瞪大了眼睛,豎著耳朵聆聽著,聆聽這盛世的咆哮,聆聽這機械的轟鳴,聆聽那來自深淵震耳欲聾的低語。終於,我忍不住,張開了嘴,大聲怒吼著,然而我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不,我發出了聲音,只是我自己聽不見而已。凜冽的寒風吹進我的口腔,一點一點冰凍著我的牙齒、我的舌頭,更可惡的是,他們還不滿足,還在侵蝕我的思維,我的靈魂,我也不敢再張開嘴巴,我擔心著、害怕著,害怕凜冽的寒風順著我的口腔侵入,然後是肺腑、腸胃、心臟和那自己都覺得怪異的靈魂。我孤獨地在寒風中搖曳,就像那即將熄滅的燭火,雖有溫度,卻已是強弩之末。忽然,遠方的天際傳來一束光芒,將我籠罩,將我溫暖。讓我那即將熄滅的燭火,重新怒放,這次的火焰是希望鑄成的,是自己內心的希望。未來在哪裡,我並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哪裡。我在這裡,這座古城裡,我要建立一個工廠,我願為之奮鬥,用餘生去奮鬥,就是這樣,就是這樣簡單。”
寫完這一段,洛一一放下了手機,站起了身,看看周圍忙碌的人們,他也不再停留,走入了人群。剛走幾步,一條微信訊息發來,洛一一開啟一看,是好友白月發來的訊息。
白月說道:“在哪呢?”
洛一一說道:“世鑫路后街。”
白月說道:“在你姐姐那裡?”
洛一一說道:“嗯,剛分開,怎麼?”
白月說道:“等會,我來找你。”
洛一一說道:“好,我在世鑫公園等你。”
白月發來一個OK的表情。
白月是洛一一的高中同學,兩人畢業後雖然考中不同的學校,但是依舊保持著聯絡。
洛一一在公園找個木椅坐了下來,繼續發著呆,但是這一次跟剛才有所不同,剛才並不知道該何去何從,現在的洛一一似乎抓住了一點什麼,洛一一腦海裡在反覆思索著,該如何去做,如何去完成目標,他在盡一切可能的去思考接下來的行動方向。
不久,白月到了公園,在公園一角見到洛一一,看他發著呆,白月走近後輕輕拍了他兩下肩膀說道:“嘿,發什麼呆呢?”
洛一一被白月從幻夢中拍醒,回到當下場景,抬起頭看了看白月,說道:“沒什麼,你找我幹啥?”
白月說道:“玩呀,今天週六。”
洛一一說道:“額,我還以為你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呢?”
白月說道:“玩不是也挺重要的嘛,人生大事,吃喝玩樂睡。咋啦,一副悶悶不樂的表情,剛才被你姐給揍啦?啊哈哈哈,你剛才怎麼沒有叫我來,這麼精彩的畫面,啊,有些想象不出來了。”
洛一一說道:“你就這麼期盼我被揍?我先揍你一頓。”
白月聽到洛一一要揍他,立馬跑開,邊跑邊說道:“別別別,貫雲神槍大俠饒命。”
洛一一聽到“貫雲神槍”四字,又好氣又好笑,自從那次半路遇到幾個地痞,洛一一用隨地撿的木棒,將那幾人打跑,隨即自稱“貫雲神槍”,加之幾個小夥伴幫他大力宣傳,之後這個稱號就像狗皮膏藥一樣,死死地纏著他。
看到白月跑遠,洛一一併沒有追,而是一反常態的坐在長椅上,靜靜地看著奔逃的白月。白月跑了幾步,發現了不對勁,洛一一竟然沒有追過來,而後白月緩步走到洛一一面前,說道:“嘿,真被揍啦,是不是打到了頭,怎麼突然傻傻的了。”
洛一一說道:“我想開個工廠。”
白月驚訝道:“啥?開工廠?你瘋啦?”
洛一一說道:“是不是很離譜?”
白月說道:“離了個大譜,好好工作不做,開什麼工廠?你知道開個廠需要投入多少錢不?”
洛一一說道:“粗略算了一下,五十萬。”
白月說道:“五十萬,開個路邊門店還差不多,離工廠差的遠了去了。”
說完,白月就在洛一一旁邊坐了下來,倚在長靠背上,點了支菸。
洛一一說道:“少抽菸。”
白月說道:“飯後一支菸,賽過活神仙。”
洛一一說道:“你急性咽喉炎發作時,怎麼沒想到做神仙呢?”
白月說道:“那是嗓子的事,跟煙有什麼關係?”
洛一一說道:“還是少抽點,多活兩年。”
白月說道:“我呀,沒啥大追求,早死早超生,十八年又是一條好漢。”
洛一一說道:“就怕到時候,半死不活,躺在床上直哼哼。”
白月說道:“呸呸呸,你這烏鴉嘴,少說話。”
聽到這,洛一一果然不再說話了,其實並不是因為白月叫他少說話,他才乖乖照做的,而是洛一一現下依舊是魂不守舍的想著開廠的事情。
看到洛一一因為自己一句話就真不說話了,白月說道:“耶,我們的‘貫雲神槍’啥時候這麼聽話了,說不說話,就真的不說話了。”
洛一一說道:“我在想開廠的事情。”
白月說道:“得了吧,你開啥廠啊,你連門店都不一定開的明白,還是老老實實去打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