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趕著馬車剛出城不久,落日已經一點一點的沉下去,只剩下淡淡的夕陽餘光。
“你們坐穩了,我要提速了。還是儘量在天完全暗下來之前到達白雲縣地界。”徐來運看了看天色提醒道。
“駕~小黑,跑起來,駕~”徐來運拿著小鞭子輕輕拍打著小黑,小黑立刻提速起來。
大約出城了二十里地,這一片的路況看著就很像能出山匪的地方。
結果前面還真就有人站在路中央,攔住了去路。小黑的速度又太快,徐來運又不得不罵罵咧咧的緊急剎車。
“哎呦我去。”車廂裡的徐家人也被突如其來的急剎,搞了個措手不及。急剎的慣性讓幾人全部撞在車廂上,好歹徐爺爺在緊急關頭用手緊緊扣住了門框,大家才沒有被撞飛出去。
徐來運看到自己家人沒事,這才罵罵咧咧的罵著攔車的婦人,“幹嘛呢?嘛呢?學人家搶劫是吧?不要命了啊,沒看到我們這車速這麼快?有毛病吧?”
婦人大約四十多歲,雖然她臉上滿是泥土,衣服也髒兮兮的十分落魄,可本就是做服裝買賣的徐家人,一眼就看出了她穿的可是墨綠色的繡羅錦服。
婦人直接跪下哀求道,“對不住了,大老爺。實在對不住,我家發生了大變故,這才逃難到此地,我家孩子已經高熱兩天了,要是在不救治,恐怕……嗚嗚嗚……我這是沒有辦法才攔住你們馬車的。”
徐來運順著婦人的視線看去,確實有一個大約十五六歲的少年,昏睡在一旁的草坪上。
“我們又不是大夫,攔著我們也沒用啊。”徐來運不悅這種行為,哪有人這麼攔車的,他繼續道,“哦?你是想搭我們馬車送你家孩子去醫館是吧。”
婦人跪在地上,“老婦正是此意,還肯請老爺搭上一程,老婦謝謝大老爺了。”
徐來運抬頭看了看越來越暗的天,擺了擺手,“那可不行,我們家裡就六口人。稍上你們坐那兒去,而且往青州走也得花上半個時辰,我們還急著回家呢。你在這裡等等其他的馬車吧。”
“救救我家孩子吧,他可不能死啊,求求你救救他吧!我……我我給您們磕頭了。”說完婦人就一個勁的猛磕,額頭已經開始磕破了。
李婭萍實在受不了,她下了馬車扶起婦人,“大姐,你也別這樣。我這有緩解風寒的特效藥,吃了會好一些。”她從包裡拿出一包感冒藥,徐依依從馬車裡出來,把保溫杯裡的熱水倒在杯子裡,把藥兌好。
婦人有些猶豫,李婭萍也看出了婦人的顧慮,“大姐,還請你放心,這藥是我備著給自家孩子用的,就是專門治療風寒的。”
婦人猶豫再三,她先是磕頭感謝了李婭萍。端著茶杯就往少年奔去。她背對徐家人,從懷裡掏出一根銀針試了試藥,見沒有毒這才放心的喂進了少年嘴裡。
徐依依看向徐來運,“爹,要不然就捎他們一程吧,這馬車擠擠還是能坐下的。”
徐來運嘆了口氣,“哎,算了就算我給孩子們積德行善吧。”於是他就下了馬車,過去背起少年。
婦人眼裡閃著淚花,“謝謝謝謝,孩子以後一定會好好報答你們一家的。”
於是就這樣,徐來運趕車,徐爺爺和徐子城也出了車廂,坐在了車伕的位置。
等到達白雲縣時,天色已經很晚了。
縣裡的藥鋪也差不多都關門了,徐來運停在槐樹街的平安藥鋪,“大姐,你去敲門試試,看看大夫還接不接診。”
婦人立刻下馬車敲門,不過還好,總算藥鋪門是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藥童,他問道,“是有急症嗎?”陳大夫經常夜裡會接待一些急症。
徐來運幫忙把少年抱進藥鋪,“是風寒,已經有兩天了。”
陳大夫穿戴整齊也出來,他先是閉眼思索著少年的脈搏,接著拿出銀針紮了幾下。然後先是嘆了口氣,再是搖了搖頭。
這一系列的動作可把婦人嚇壞了,她焦急道,“大夫,他怎麼了?”
徐雯雯有些好笑,這些老頭兒可真喜歡搖頭晃腦的,哎,好累,先回家洗漱睡覺去了。
“這孩子不僅身子虛,他體內還有一種慢性毒。這毒怕是有個幾年了,夫人可要注意膳食起居啊!”陳大夫接過藥童的紙筆,準備開藥方。
“那該如何是好?”婦人回想以前,到底是什麼時候對他下藥的,為什麼他們從未察覺。為何每日過來請脈的大夫都未發現,難道他們也被收買了?
徐家人看著也沒自己家事了,已經轉移陣地回家去了。
“所幸也沒有幾年,這樣吧,你每天帶公子過來扎針和泡湯藥,這毒慢慢調理,過個三年五載也就解了。”陳大夫本想指責幾句,大夫都能看出來這毒的,為什麼她會不知道?不過看婦人髒亂的模樣,想必是遭了大難,也沒有再多話。
這些達官貴人富戶為了爭奪地位,又有哪家深宅後院是清淨的。
陳大夫施完針,讓藥童把幾包草藥抓好,並交代好了醫囑後,婦人從身上到處翻找銀兩。發現自己竟然沒有一文錢,可能是逃命時跑掉了,又或者是在躲避時混進市場裡,被小偷扒了。
“大夫,我……我……能否明日再來補賬。”婦人找了片刻,確實沒有翻到一個鋼鏰。
陳大夫立即垮下臉來,“夫人,我家也是要吃飯的。你這些藥全是名貴藥材,一包藥就得二兩銀子,何況這裡就有四包。萬一你明日不來,跑了咋辦?不如夫人明日拿了銀錢再過來治病吧。”
婦人害怕耽擱孩子的病情,可她身上確實沒有一文錢,她十分著急。她把頭上的一根珠釵拔了下來,“大夫,這珠釵約估也值五六兩銀,你先拿著,對不住了大夫,我身上銀子的確都弄丟了。”
陳大夫看婦人這樣,他心也軟下來。接過珠釵,“哎,就當老夫做了善事,今晚這看診費就不收你銀子了,這些全當是藥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