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溫書的話,程業原本想說些什麼的,可是看到溫書手裡的保溫水壺後直接閉了嘴。
這樣的保溫水壺,是部隊裡專有的,一般人可弄不到。
雖然是個舊的,可也證明,人家上面有人!
自己家境雖然也不錯,可也只是雙職工罷了。
若是能和這樣的人結交,說不定會有什麼意外的驚喜,可惜剛才沒能把握好機會,只能等人回來了。
不止程業,其他人多多少少也有些想法。
而坐在溫書對面的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打定主意遠離這些人,這是當別人是傻子嗎?
更何況,他們覺得,坐在他們對面這個叫“溫書”的男知青,絕不是一般人。
果然,一直到下火車,他們也沒有見到溫書的身影。
那麼,溫書去哪了呢?
他出了車廂,先去廁所“捯飭”了一下自己,然後找了乘務員,說自己暈車難受,乘務員見他可憐,給他換了車廂,升了硬臥。
所以,在原車廂的人等溫書回去的時候,溫書已經抱著溫媽媽新做的柔軟小被被,舒服的睡著了。
一天一夜後,火車在濱江站停下。
下了火車,他們還要換乘客車去下一站。
在等客車時,程業他們見到了溫書,溫書也看到了他們,只是淡淡一瞥,就坐到了另一旁。
見此,程業他們也只能暫時打消攀談的想法。
足足等了兩個小時,去下一站的客車才到。
這個時候的客車乘坐體驗,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一言難盡。
縱使不暈車的溫書,在經過兩個小時的顛簸後,也忍不住有些想吐。
好在溫媽媽有提前準備,一個酸橘子下去,溫書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下了客車,溫書先緩了一會,然後才慢慢的走出車站,他們還得自己去公社。
因為現在是農忙,大隊裡抽不出人來接他們,只能到公社去接他們。
溫書拿出溫三哥準備的秘密武器,向一個老伯問路。
看在一支菸的份上,老伯還用牛車送了溫書一程。
木蘭公社
公社主任王建國發愁的直皺眉,嘴裡的旱菸“啪嗒啪嗒”的吸個不停。
正在外統計知青報到情況的小張,看到知青們都到了,各大隊來接的人還不見蹤影,也是暗自著急。
這都中午了,有些大隊比較遠,得走兩三個小時才能到,再不來,萬一回大隊的時候晚了,烏漆墨黑的,太不安全了。
有些路可不好走!
下午一點,還沒有人來,有些人“坐”不住了,選擇出去吃點東西。
這個時候營業的,就只有國營飯店。
溫書沒有去,他的愛心小包袱裡,還有不少吃的,這個時候天熱,再不吃就要壞掉了。
無論在那個年代,浪費可恥!
當然了,沒有去的不止溫書一個,還有好幾個穿著“簡樸”知青也沒有去,配著鹹菜啃硬邦邦的饅頭。
溫書的煮雞蛋忽然就不好意思拿出來了。
小張人很不錯,拿著熱水壺給沒有出去吃飯的幾個知青的飯盒裡倒了些熱水。
溫書也有。
雖然溫書的保溫水壺讓他很驚訝,但作為公社主任的助手,小張也是見過大世面的,很淡定的給溫書倒了不少熱水。
溫書看著小張手裡已經嚴重傾斜的熱水壺,有些不好意思,趁人不注意,將兩個雞蛋塞進了小張手裡。
嗯,就算是提前刷好感了。
小張想拒絕,卻見有人看過來,只好把雞蛋收了。
回到辦公室,小張把雞蛋給了公社主任一個。
兩個人沒有猶豫,就把雞蛋吃了。
天吶,他們快要餓死了,又不能丟下社裡的知青跑出去吃飯,只能硬挺著。
雞蛋雖然小,但也能墊墊,讓他們不至於餓死。
以後,想辦法還回去就是。
不過,吃了一個雞蛋,公社主任覺得更餓了,就讓小張跑去買了幾個包子。
兩點,知青們都回來了,
因為不知道來接他們的人什麼時候到,他們不敢耽誤。
兩點半,開始有大隊的隊長駕著牛車風塵僕僕的來了,來不及多說什麼,寒暄幾句就帶著人走了。
一直到四點,溫書分配的大隊的人還沒有到。
公社就剩下五個人了。
溫書,程業,楊靜,孫宏,孫越。
孫宏和孫越就是火車上坐在溫書對面的那兩個人。
四點半,青山大隊的趙大隊長姍姍來遲。
和其他大隊的大隊長不一樣,他是坐著拖拉機來的,見到溫書他們還笑呵呵的說道:“不慌不慌,咱們離得近,有車,快得很。”
溫書:真難為您老人家還記得我們。
程業幾人:你是大隊長你說了算。
公社主任:快滾,看見這小子就頭疼。
趙大隊長和公社主任扯了幾句皮後,趙大隊長高興地帶著溫書他們上了拖拉機離開了。
公社主任看著拖拉機漸行漸遠的車影,主要是車上的某個人影,恨的咬牙切齒。
“以後,不要讓這小子來公社了,”公社主任道。
小張:“主任,你確定嗎?”
青山大隊可是他們公社收成最好的大隊,全靠青山大隊給他們公社漲面子呢。
公社主任:該換一個助手了。
拖拉機的速度確實很快,就是吧,有一點(億點)顛。
溫書使勁捂著自己的肚子,努力穩住自己的身子,免得自己的五臟六腑被顛錯位。
感覺過了一個“世紀”,拖拉機才停了下來,大隊長利索的跳下去:“都下車,前面的路車進不去,只能步行。”
還得步行!
溫書再次慶幸,自己的行禮比較少,不然他可能會累死在“插隊”的路上。
看看那位程“表哥”,自己兩個大包的行禮不說,還得替表妹分擔,差點一個跟頭摔在地上。
大隊長都看不過去了,讓開拖拉機的小哥幫他一把。
十多分鐘後,到了知青院。
大隊長看著累趴的幾個人,不悅的皺了皺眉,又來了幾個拖後腿的。
“右邊幾個屋住女同志,左邊幾個屋住男同志,每個房間都有空餘,你們自己選,”大隊長道,“具體怎麼安排,等晚上下工後你們自己商量。”
“隊裡可以借給你們一人一個月的口糧,到年底分糧再扣出來。”
“行了,你們先簡單收拾一下吧,晚上去我那吃飯,算是給你們接風。”
說完,大隊長匆匆走了。
知青院幾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時,一男一女匆匆走進知青院,看到溫書他們,鬆了口氣。
“你們就是今年新來的知青吧,我叫張宇,是知青院的負責人,”男同志道,“我們知青院的房間比較寬裕,幾個房間都有位置,你們可以先選一下住處,收拾收拾休息一會,有什麼事,等晚上大家回來咱們一塊說。”
“我叫李梅,也是知青院的負責人,”女知青道,“這次就來了一位女同志,可以選擇跟我們一起住,也好做個伴。”
說著,女知青李梅已經去幫楊靜拿行李了。
楊靜也沒有拒絕,跟著走了。
而這個時候,程業已經拿著行禮朝那個看上去最好的房間跑去。
向男知青張宇道謝後,溫書反其道而行,去了最邊上那個只有一扇門的小房間。
旁邊還搭了一個小灶臺,看來應該是和其他知青分開的。
這是他選擇這個房間的第一個原因。
讓他沒想到的是,房間裡面的情況更讓他滿意。
門沒有鎖,推開後,房間比想象的還要小,只有兩張床,兩張床靠左上角和右上角放,中間隔著一米多寬距離。
兩張床靠床頭的中間位置還放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一把熱水壺,一個搪瓷杯。
左邊的床上已經有人住,床單洗得發白,被褥折的整整齊齊,一點褶皺都沒有。
整個房間收拾的異常乾淨,住這的人有潔癖和強迫症?
不管是啥,乾淨的房間看起來就讓人心情愉悅。
溫書將自己的東西放在右邊床上。
翻出來一件破舊的衣服,準備撕下來一塊沾水擦一下床板,只不過他沒有盆,只能暫時作罷。
想了想,溫書出了房間。
院子裡,那個早回來的女知青李梅正在洗菜,應該是準備做飯。
見溫書出來,女知青李梅笑了笑:“他們都在休息,你怎麼不休息一會?”
溫書道:“我想弄點水擦一下床板······”
女知青“噗嗤”一聲笑了:“你那個屋住的,原本就是個愛乾淨的,幾個男同志都不願意同他住,說是矯情,倒是沒想到這次來了一個志趣相投的。”
溫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女知青李梅道:“看你情況,應該不習慣用別人的東西,隊裡有個老木匠,他家做的東西還不錯,你可以去換一個。”
溫書大喜,仔細向女知青問了路,然後出了門。
知青院和大隊上的人住得有一段距離,溫書走了幾分鐘才到,因為是農忙,大家還沒有下工,村子裡人不多,只有幾個小孩在玩“過家家”。
用樹葉當“碗”,“碗”裡盛著已經煮好的“飯菜”。
用樹枝當筷子,“吃”得津津有味。
一個小朋友看見溫書,顯得很好奇:“哥哥,你是誰呀?”
溫書摸了摸小朋友光溜溜的腦袋,鄉下的孩子一到夏天,就把腦袋剃得鋥亮,這個他上輩子深有體會:“我是新來的知青,想找木匠李伯換兩個木盆用。”
小朋友聽了,對一旁專心致志“做飯”的一個小姑娘喊道:“三丫,這個哥哥找李爺爺。”
李丫聽了,放下手裡的刀(石片)和菜(野菜),拍了拍手,一副大人模樣:“那你們乖乖吃飯,等大姐回來,再給你們做好吃的。”
顯然,“過家家”的遊戲還沒有結束。
李丫所扮演的是爹孃農忙,自己在家擔負起照顧弟弟妹妹的“大姐”角色。
其他幾個小朋友紛紛點頭,顯然對這個大姐很“信服”。
溫書拿出一把水果糖,給每個小朋友分了兩顆。
水果糖很便宜,但是對鄉下的這些孩子們來說,卻甚是難得。
幾個小朋友高興壞了,紛紛吵著要給溫書帶路。
“過家家”遊戲也不玩了,一個家瞬間“分崩離析”。
嘖,水果糖的威力有點大!
木匠李伯因為年紀大了,腿腳不方便,即便現在是農忙,也沒有去參加搶收,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會給兒子兒媳拖後腿。
在家閒著無事,就做一些木工活,或者幫大隊修一下農具,年底分糧的時候大隊會酌情多給一些糧食。
“爺爺,三丫回來啦,”李丫興奮的跑回家,向自家展示自己剛剛收到的糖果。
李伯很不好意思,覺得太貴重了。
“李伯不必如此,”溫書笑了笑,看了看院子裡陳列的東西,快速的篩選自己需要的,“我想換兩個木盆,一個木箱,一張草蓆,一張桌子,一個········嗯,兩個凳子,你看怎麼換?”
原本溫書打算換一個凳子的,但是想想放在兩個床中間顯然是“共用”的桌子,就換了兩個。
大隊摳得很,知青院除了床,日常用到的其他東西都是知青們自己一點一點置辦的,包括日常用的桌子凳子和放衣服的木箱。
溫書要得東西多,李伯仔細算了算,要了三塊錢,給了溫書一個很優惠的價,還送給溫書一個自己編的草帽,說是下地幹活能用得上。
不僅如此,李伯還讓李丫去地裡把兩個哥哥叫回來,趁現在人少幫溫書把東西送到知青院。
溫書感慨,村裡的人真的是熱心的很。
已經是日暮西垂,地裡依舊是忙得熱火朝天,趁著天氣好又沒那麼熱,得趕緊把糧食收回來,免得變天,那糧食可就毀了。
到時候別說留著吃了,交公糧都是問題。
回知青院的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麼人。
小朋友們走的時候,溫書一人給了幾顆水果糖。
他喜歡吃糖,溫家人給他買過各式各樣的糖,但他最喜歡的就是便宜又好看又好吃的水果糖。
行李包裡有好幾斤水果糖,是溫媽媽提前準備的。
送走小朋友,將床板擦了一遍,晾乾,又鋪上草蓆,溫書才鋪上自己的被褥。
把一部分日常用到的衣物拿出來放進木箱,然後塞到床底下,又把桌子放在床尾空地,一邊一個凳子,正好。
又將房間仔仔細細的收拾了一遍,溫書掐著腰,看著乾淨整潔的房間甚是滿意。
然而,
“咕~~~”
溫書的小臉一垮,肚子餓了,在向他求救。
看了看手錶,已經七點了,應該快到吃飯的時間了。
溫書決定忍一忍。
溫媽媽的愛心小包袱,不易存放的食物已經吃得差不多了,還有一些醬和鹹菜,溫書有些捨不得,準備放在空間儲存。
空間裡時間是靜止的,放進去什麼樣拿出來還是什麼樣,可以留著慢慢吃。
空間雖小,兩瓶醬菜還是放得下的。
明天還能休息一天,可以去供銷社買些東西,只不過得走一個小時,想想就覺得腿疼······
溫書趴在被子上亂七八糟的想著事情,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人。
下意識的抬頭,看清來人後,溫書滿目驚豔。
下鄉知青的質量都這麼高的嗎?
這個人長得也太好看了吧。
高瘦,白皙,氣質也好,給人的感覺乾淨,儒雅,讓他想起了前世很喜歡的一個藝人。
溫書笑著打招呼:“你好,我叫溫書,是新來的知青,以後,咱們就是室友了。”
幹了一天活,柳凌身心疲憊,特別是今天還有新知青要來。
也不知道他那“陋室”還能不能保得住?
他倒不介意和人同住,剛來的時候也是和其他男知青同住一個屋的。
只是他喜淨,幹一天活一身的泥汗也不洗洗就去床上躺著,晚上睡覺腳也不洗·······實在是太埋汰了些,他受不了,就搬出來一個人住。
因此,和那幾個男知青關係都不是很好。
索性,他就分了出來,花錢找人壘了一個簡易的小廚房,一個人做飯一個人吃,雖然味道不是很好,但吃得飽,也舒心自在。
好不容易過了一段肅靜日子,又有知青要來,自己的房間收拾的乾淨,必定有人看得上搬進來同住,若是個愛乾淨的還好,若是個邋遢的······
柳凌為自己的被褥擔驚受怕了一整天,結果卻讓他有些意外。
一進門,就發現房間被收拾過,很乾淨,人看起來也很講究的樣子,就是長得過分好看了些。
只是太瘦弱了,不知道在鄉下能不能待得下去?
罷了,一個屋住,總不能讓他餓死。
第一次見面,柳凌就把溫書納入了自己的保護圈:“我叫柳凌。”
溫書很驚訝,他想起自己上一世看到的一本極好的小說,書中男主的二哥,就叫柳凌,那是一個極優秀的男子,只奈何命途多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