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大院漸漸安靜下來,只有溫家,還是熱火朝天的忙碌著。
溫書,溫家最小的孩子,要下鄉當知青啦!
整個溫家,就沒有一個放心的,除了有任務在外回不來的溫家大哥、二哥,其他人這幾天都陸陸續續的回來了。
溫書是溫家最會讀書的孩子,溫家也不是沒有那個實力,給溫書找一份工作讓他留下來。
可現在時期特殊,位高權重的溫家不只一雙眼睛盯著,再加上溫書正好高中畢業,為了順應領導那一句:“知識青年要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很有必要······”
為避免給溫家帶來麻煩,溫書決定下鄉去,反正將他安排在一個條件還不錯的地方,都不用溫家開口。
再加上,他還有金手指在。
他是胎穿到這裡的,金手指也是那個時候就有的,快二十年了,一直處於待機狀態。
直到前幾天,他下鄉的時間確定下來,才正式開機。
他這才知道,這個金手指,是一個系統商城,專門為“知青”打造的,裡面所有的東西,都需要用“工分”來兌換。
而他現在一個工分都沒有,所以,雖然金手指開機了,但還是不能用。
好在有一個“新手大禮包”,贈送了一個只有三立方大小的空間,雖然和其他的穿越人士動輒幾百上千立方的空間沒法比,但溫書已經很滿足了。
三立方,也可以放不少東西了,一些比較貴重的,例如:錢,票等,至少有了安全存放的地方。
“小弟,這些錢票你都拿上,”溫媽媽將一個小包袱塞給溫書,裡面全是錢票。
大概是“溫書”這個名字喊起來太過矛盾,溫家人都喜歡喊“小弟”。
當然了,這也和溫家人的性情有關。
溫家除了溫書,都是在部隊裡混的,用溫老爺子的話來說,溫家都是一群“糙漢子”。
溫小弟出生的時候,雖然個頭比哥哥們小了點,但白白嫩嫩很是可愛,老爺子想著溫家糙漢子夠多了,就取了“溫書”這個名字,希望溫家能出一個讀書人。
溫書也沒有辜負老爺子的期待,從小學習就不用大人操心,是典型的的別人家的孩子。
溫書:畢竟是穿越人士,不能給穿越人丟臉!
家裡好不容易出了個讀書人,又要下鄉插隊去種地,溫老爺子的那個心情,只能用“複雜”兩個字來形容。
可再捨不得,明天一早,溫書還是要走了。
溫老爺子做主,將家裡的錢票分成兩份,小部分留下應急,大部分讓溫書帶走。
溫家其他人毫不猶豫的同意了,他們每個月都有工資,平日裡吃穿也用不上這些。
再者,現在這個時期,還是越“窮”越好。
溫書也沒有拒絕,他多拿點錢票傍身,在鄉下把日子過好,家裡人才不會時刻牽掛著,他們都是高危職業,容不得半點馬虎。
溫書要去的地方是黑省,據說是一個非常非常冷的地方。
雖然冷,但據說土地肥沃,不缺糧食,最主要的是,冬天不用幹活。
說的很好,可惜溫書並不相信。
雖然前世今生,溫書都沒有去過黑省,但也知道那是個能凍死人的地方,他得多準備些厚棉衣帶著。
別餓不死,被凍死了。
好在溫老爺子曾經在那邊參加過戰鬥,對那邊的氣候很是瞭解,特意囑咐溫家人給溫書準備的棉衣棉褲被褥都是加厚再加厚的。
溫書很懷疑,那套棉衣棉褲穿上後,自己還能不能走路?
那被子蓋上後,還能不能喘氣?
好在現在天氣還不算冷,這些東西,可以等溫書到了以後,把具體的地址發過來,家裡人再郵寄過去。
不然,這大包小包的出門,別說溫家人不放心,溫書也怕自己還沒到地方呢,就已經被累死在路上!
他雖然也跟著家裡人訓練,但是這方面,需要的可不是天份,他的這具身體,在訓練場上,只有挨虐捱揍的份。
用溫家大哥的話來說:小弟的大腿還沒有我胳膊粗呢。
已經是半夜了,想著溫書還得連著坐好幾天車,溫媽媽讓溫書去休息,自己則去廚房給溫書準備明天一早走時能帶的吃食。
溫二嬸也去幫忙。
溫爸爸,溫三哥,他們又趁機將一些錢票塞給溫書。
“爸,三哥······”
“噓——”溫三哥捂住溫書的嘴,“這可是我和爸好不容易攢下來,打算給媽買生日禮物的,現在,都便宜你了。”
溫書笑笑:“那就謝謝爸和三哥了。”
“別讓你媽知道,”溫爸爸警告溫書。
“沒問題,”溫書答應的爽快。
看到父子三個的“互動”,溫二叔無奈的搖搖頭,一點零花錢罷了,至於這樣大驚小怪嗎?
溫爸爸溫三哥:飽漢不知餓漢飢!
他們也想實現零用錢自由。
溫家人口不少,但犧牲的人也不少。
溫老爺子兄妹六人,目前就只有老爺子還健在,除了小妹是死於難產,其他四人都死在戰場上,死的時候,最年輕的才二十歲。
到了溫爸爸這一代,共兄妹五人,但目前活著的,就只有溫爸爸和溫二叔了。
溫三叔,溫四叔,溫小姑去參加志願軍,從此再也沒能回來。
然後就是溫書這一輩,溫書兄弟四個,還有堂哥兩個,除了溫書,都在部隊裡,溫書下鄉,除了溫三哥,其他人都在外執行任務回不來。
溫家最小的一輩,就只有溫大哥成親了,有一兒一女,叫永安永平。
“小弟啊,你明天還要坐火車,累得很,快去休息吧,”廚房傳來溫媽媽的聲音。
“好,”溫書的行禮早都收拾好了,只需要準備一些在火車上能用到的吃食物品就可以了。
而像暖壺盆子之類的易碎品,溫書都沒帶,這些東西家裡也沒有多餘的,還不如到了那邊再去買,路上還輕快些。
回了房間,溫書輕輕的鎖上門,然後將所有的錢票都放在床上,準備理一理。
錢票真的不少,理清後有好大一堆,共計一萬兩千四百五十二零兩毛。
溫書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在七零年代,實現了存款過萬的“理想”。
他上輩子要是有這些錢,也不至於“英年早逝”了。
不過,溫書也不意外,別的家庭雙職工已經是不錯了,溫家,除了溫書,其餘十幾口,都有工作,還都是正式、有編制的。
真要說起來,溫家不至於就這些錢,但是溫老爺子,還有溫爸爸他們,都把自己工資的一部分拿來接濟他們已經犧牲的戰友的家屬。
特別是溫老爺子,已經持續了大半輩子。
溫書從書架上取下兩個鐵盒子,這是溫書小的時候吃餅乾留下來的,平時用來存放著一些零錢和票,有溫書自己攢下來的,不過大多是溫老爺子溫爸溫媽和哥哥們放進去的。
又從床底下取出兩個大箱子,裡面放著溫書從小到大的課本和筆記,因為用的比較愛惜,這些課本雖然舊了,但儲存還算完好,上面記著密密麻麻的知識點。
小學課本留下,初中和高中的課本以及一些複習資料溫書準備帶走,既然知道過不了幾年就會恢復高考,他自然不會放棄。
將課本整理好放在箱子裡,空出來的地方用來裝床上那一大堆錢票,然後留下一百多放在鐵盒子裡當平時的零用。
然後將兩個箱子和鐵盒放進空間,然後,三個立方就只剩下一個立方了。
幸好有空間在,不然,這麼多錢票,他就只能縫進被子裡帶走了。
五點,溫書準時起床,穿衣洗漱,然後將房間收拾好,拎著裝好的行禮離開了居住了二十年的房間。
關上房門的瞬間,溫書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房間不大,朝陽,光線極好,佈置的很溫馨,還帶著獨立的衛生間。
房間裡的物品也不多,但都是溫家人按照他的喜好,一點一點給他添置的。
有時候買不到他喜歡的,父兄就會買來木頭按照他畫的圖紙自己做。
房間裡那一面牆的書架,就是這麼來的。
帶著不捨,溫書慢慢的關上房間門。
“小弟,”溫三哥剛訓練完回來,正在洗手池洗臉,“爺爺、爸媽都去忙了,我去送你。”
“好,”溫書點了點頭,“媽有手術?”
溫媽媽在軍區醫院工作,是婦產科副主任。
“嗯,”溫三哥一邊洗臉一邊點頭,水珠弄得到處都是也不在意,“說是懷的雙胞胎,孕婦摔了一跤難產。”
“怪不得,”溫書道,“那爺爺、爸媽他們吃飯了嗎?”
“沒,”溫三哥隨手將手裡的毛巾一扔,正好落在椅背上,“爸昨晚就和二叔二嬸一起走了,半夜,媽也被叫去了醫院,走的時候再三交代讓我照顧好你,爺爺一大早就和隔壁陳爺爺一起去了軍區,說是開會。”
溫書點了點頭,家裡人一直都忙,他已經習慣了,但是溫家人對他的關愛,一點都沒有少過。
有時,溫爸爸溫哥哥他們出任務,可能一走就是好幾個月,若是這個時候正好醫院忙,溫媽媽也回不來,家裡有時可能就溫書一個人。
但只要有時間,再晚,他們也會趕回家。
若是時間短來不及,就會給溫書打電話,再三叮囑他要好好的照顧自己。
雖然他們不能經常陪在溫書的身邊,但是溫書知道,也能感受到,他們是愛自己的。
溫家人都是軍人,還是有能力有責任心的軍人,溫書雖然不能成為這樣的人,但他佩服、崇拜這樣的人。
小的時候,溫書以為,長大了自己也會到部隊走當兵的路子,家裡人支援。
可是溫老爺子卻堅決反對,他說,溫家為國為民付出的已經夠多了,不差他一個。
他們這些人的命都已經交給國家,死了也就死了,但卻想自私一回,讓溫書好好活著。
甚至,溫老爺子還讓溫書發誓,無論遇到什麼樣的的情形,務必以保護自己為先。
溫書答應了。
因為他知道,這個時代太過混亂,很多人的命運都不掌握在自己手裡。
他在溫家的受盡寵愛,也想為溫家做些什麼。
不過,他希望,永遠用不上自己。
因為,如果溫家到了需要他出面主事的時候,就說明······
一個小時後,溫書和溫三哥到達火車站。
溫書讓溫三哥回去,自己上火車就可以了。
溫三哥沒有同意,堅持買了站臺票,不親自把小弟送上火車,他怕自己回家後會被打斷腿。
“到了地方抓緊時間給家裡寫信,好把東西給你郵寄過去,有什麼事不要瞞著,爸媽他們忙,還有哥哥們在呢,”溫三哥仔細的叮囑。
“三哥放心,我會的,”溫書擁抱了一下溫三哥,然後上了火車。
“嗚嗚——”
火車緩緩啟動。
溫書從車窗裡伸手,向溫三哥告別。
緩緩關上車窗,溫書有些頹廢的坐在椅子上,他就要離開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在這個城市裡,有寵愛的父母,長輩,兄長。
他真的很難受,很不捨,卻又別無選擇。
靠在車窗上,溫書選擇先睡一會,昨晚他並沒有怎麼睡好,翻來覆去在床上想了很多。
溫書睡著了,和他一個車廂的乘客都有些驚訝。
他們在一個車廂,說明是去一個地方下鄉的知青,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好好的交流熟系一下,到了地方之後也能相互幫襯?
一個女知青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溫書,眼裡閃過一絲輕蔑,一個大男生,長得比女生還好看,到了鄉下能有什麼用?
不僅這個女知青,幾個男知青看溫書也是眉頭微皺。
長得再好看到了鄉下能有什麼用?
能幹活還是能當飯吃?
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看,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一個女知青笑了笑,說道:“我們能到一個地方去插隊,也是緣分,不如咱們先介紹一下自己,也熟悉熟悉。”
這個女知青說話的時候,還故意壓低了聲音,好像怕被人聽見似的。
坐在溫書對面的兩個人聽了這話,眼裡閃過一絲不贊同,卻也沒有說什麼。
這次下鄉,他們自身難保,還是不要多管閒事為好。
一個穿著綠色軍便服的男知青率先開口,他也壓低了聲音,笑道:“看來是我的年齡比較大,就從我先開始吧,我叫程業,來自京城,今年二十歲,高中畢業。”
“我叫楊靜,”率先開口的提出大家相互介紹的那個女知青道,“也來自京城,今年19歲,程業是我表哥。”
聽了這話,其他人都有些羨慕,出門在外,誰不希望能有個人幫襯,特別是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有人開頭,其他人也開始介紹自己。
“我叫趙昊,來自津城,19歲,高中畢業。”
“我叫王媛,也來自津城,18歲,高中畢業,和趙昊是高中同學。”
同學,也是讓人羨慕的關係。
“我叫朱愛國,來自陽城,21歲。”
“我叫姚梅,19歲,來自濟城。”
“我叫劉寶真,18歲,也來自濟城。”
“那姚梅,你和劉寶真也是同學嗎?”楊靜問。
姚梅看了一眼劉寶真,搖了搖頭:“不是,”
楊靜點了點頭,不在說話。
知青三三倆倆的聊天,程業和楊靜這對錶兄妹表現的很活躍。
一個小時後,溫書醒了。
他摸了摸肚子有點餓了,看了看手錶,已經是八點多了。
正準備從溫媽媽準備的吃食包袱裡拿點吃的墊墊肚子,就聽見有人問:“靠窗的那位,你也是下鄉的知青嗎?”
溫書抬起頭,見大家都在看著自己,便點了點頭,繼續巴拉溫媽媽的愛心小包袱。
楊靜暗罵此人不知趣,但還是繼續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來自哪裡?”
溫書找到了自己最喜歡的雞蛋餅,溫媽媽還在餅上還抹了自己炒的醬:“我叫溫書,來自京城。”
程業聽了有些驚訝:“那你也是高中畢業吧,我怎麼沒有見過你?”
這話就差明說溫書在撒謊了。
溫書咬了一口雞蛋餅,毫不在意的說道:“那隻能證明我們不是一個圈子的。”
說完,溫書還拿手裡的雞蛋餅向程業示意了一下:“要來一點嘛?”
程業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楊靜不高興的說道:“雞蛋餅有什麼了不起,哥,我帶了紅燒肉,我們一起吃。”
紅燒肉到底沒有吃,因為他們剛啃了包子和燒餅,再吃紅燒肉,且不說吃不吃得下,早晨吃這麼好有點奢侈了。
溫書吃完雞蛋餅,拿出保溫水壺喝了水,然後提著行禮,借上廁所的名義離開了車廂,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