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羅伊工作室離開的時候,工作人員拎著好幾個袋子的衣服放到陸思行的車上。
春草回頭看著後車座位上堆放著的小山一樣高的各種包裝袋,心裡絲毫沒有開心的感覺。
她滿腦子想的都是——這麼多禮物,自已要怎麼還禮?
而且眼下最麻煩的是,這些禮物拿回宿舍要怎麼放置?如果被那三個舍友看到了,她們又會說出多麼難聽的話來?自已該用什麼態度面對?還有,要怎麼杜絕她們的圍觀?
“想什麼呢?看這小臉兒,一臉愁容的。”
思考間,陸思行掰過了她的下巴,滿眼含笑的看著她。
春草晃了晃腦袋,沒有擺脫他的手,於是認命般任由那根彎曲的食指在下巴上來回摩挲。
“我只是在想,你送的禮物太多了。”春草微微嘟囔著說。
陸思行笑了,“這就多了?你也太容易滿足了吧?”
春草看著他,很認真的回答:“對我來說,這已經很多很多了,你真的不需要再送我東西了。”
說完她發現陸思行的臉色漸漸失去笑容,又趕緊說:“我不是想拒絕你,只是太多了,我沒地方放。”
陸思行很滿意春草開始在乎自已的情緒了,又笑起來:“這有什麼好擔心的?我送你一套房子,到時候有多少東西都放得下。”
陸思行說得很隨意,但卻密切注意著春草的反應。
如果春草沒有拒絕的意思,他今晚就將人帶到那套準備好的公寓,也不用鄭總想辦法將人騙住進去了。
可春草聽見後,不僅瞪圓了眼,臉上也有著深深慍惱。
“陸思行,我沒交過男朋友,也不常與人交談,但有些常識我還是知道的。房子很貴重,誰都不會輕易送人房子的,除非,除非……”
春草在包廂裡聽過有錢人閒談,也聽過同事說八卦,一個男人送女人房子,只是為了方便睡那個女人,現在流行的說法是“包養”。
陸思行也是這個意思嗎?
春草說不出那兩個字,但心裡卻怦怦直跳。她在害怕。
她的媽媽有過一段不正常的感情經歷,她見識過也切身體會過那種痛苦。
所以,她開始懂感情時就告訴自已,如果這輩子有機會接觸感情,就一定要是份堂堂正正的感情。
陸思行皺了下眉,明白了春草未說出口話是什麼。
因為那不就是他心中所想的嗎?將春草當成小情人養在Y市,他在這邊的三年總歸是需要女人的,春草性子軟也不鬧人,養著她挺方便的。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當意識到春草要這麼問自已的時候,他心裡突然覺得有些不舒服,也不想聽到那兩個字。
“瞎想什麼呢?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買套房子對我來說就像買件衣服那麼簡單,我就隨便說說的,你不想要就不送了,嗯?”
陸思行一把將人摟進懷裡,她不敢再看春草的眼睛。
聽他這麼說,春草緊繃的心也鬆了下來。
她想要的感情,可以沒有結果,但要是正常的,是不會給任何人帶來傷害的。
“陸思行,我喜歡的是你。”
她將頭埋在陸思行肩上,鼓起勇氣輕聲說道。
這一刻,陸思行的心竟也不規律的砰砰亂跳起來。
他什麼也沒說,手中摟著人的力道不由的緊了緊。
“我知道,草兒,我也喜歡你。”
她喜歡他,他也喜歡她,聽起來多麼令人嚮往的感情。
可是直到後來兩人才知道,他們的對喜歡的定義,如此不同。
兩人擁抱了很久,直到一陣鈴聲在車內響起,這才將兩人分開。
春草有些茫然的看著陸思行,“你的電話響了。”
陸思行抓過手機,沒有任何電話。
可是手機鈴聲還在響。
陸思行挑眉看向春草,“是你的。”
“我的?”
春草將手往兜裡一摸,掌心接觸到一片質地厚重的冰涼。
她這才反應過來,她換了手機,怪不得認不出鈴聲。
春草拿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人是舅媽。
春草心頭咯噔一跳,心想頭幾天才匯過錢,怎麼又打電話過來了?還想要什麼錢嗎?
她下意識的不想陸思行知道她的事情。於是輕輕地結束通話電話。
“是……是不認識的號碼,可能是廣告推銷的。”
她吞吞吐吐的主動解釋,可是陸思行是誰呀?
他見春草盯著手機發呆的時候,就感覺到這個電話是有什麼問題的。
現在春草又解釋,他更確定是有問題了。
不過既然她不願意說,他也不想多事。反正他只是想得到春草這個人,除此之外的事,他都不想在意。
於是他也順著春草的話說:“不認識的號碼就不接,現在的廣告電話真是太多了,煩死人的。”
春草露出一個明顯鬆了口氣的表情。
可是她心裡卻沒有輕鬆,舅媽一般情況下不會給她打電話,只要打電話,不是為了錢就是因為遇到了麻煩事,她的或者表弟的,但最終無一例外都是落在了錢上。
這麼多年,她煩透了這樣的電話,可也麻木了。誰讓她欠著舅媽的錢,誰讓表弟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有著血緣關係的親人呢?當然,那個從未出現過、不知姓名和長相的所謂的父親,不能算在內。
有時候她在想,等她還清欠款,她和舅媽的那一點牽連也不見了,她在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就成為孤家寡人了?那時候,她是生是死,都沒人在意了。
每每這麼想的時候,她雖然嘴上說著並不在意,安慰自已說到時候賺錢全都自已花、也會有更大的自由了,但心裡還是害怕的。
可是現在,她不害怕,因為有了陸思行。
春草又抬眼看著陸思行。
即使和這個男人的感情不會有完美的結局,她也會有一段美好而深刻的記憶。
她在這個世界上,是被人喜歡過的,她也喜歡過人。
愛恨情仇,這一輩子能體驗過一個,那也算沒在這個世上白走一遭。
“草兒,你又這麼看著我笑,說,是不是饞我英俊帥氣的皮相了?”
陸思行猝不及防的伸手勾了下她的鼻尖。
春草連忙閃躲著,對陸思行能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出這樣的話感到佩服。
“我……我就是想問,我們還要去哪裡?”
春草急忙說。
根據這幾次倆人在車內擦槍走火的經驗來看,當陸思行這麼瘋的時候,如果不盡快轉移注意力,他很快就會上嘴來啃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