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被言若欣驚呆了，我知道她罵人罵得髒，我不知道她還敢當面這麼罵。

何美蓮瞬間暴怒了，明明前一秒還是掛著點滴搖搖欲墜的人，除了嗓門大點，其他動作都還很柔弱，這一會兒突然渾身有了力氣。

或者說，積攢了太久的怒氣值終於有了釋放點，上去就給了言若欣一個耳光，打完還不過癮，還揪著她的頭髮往地上拽。

我離開家裡之後好久沒見到過這麼真槍實彈的打架場景了。

一時間不知道是該震撼還是該無奈。

為什麼明明是他兒子作妖，最後受苦的丟人的，卻是兩個女人呢。

這個節骨眼上我還能感慨女性不易，我覺得我這生病生得都快變聖母了。

言若欣輸在提防不及時，但是她年輕啊。

受了一上午的氣，哦不，也許我不在的時候，她受了更久的氣，她也是忍到極限了。

驟然被打之下懵了一會兒，這會兒反應過來，一手抓著自己的髮根，搶回腦袋的主動權，一手屈指成爪，照著何美蓮的臉上就撓過去了。

我真的，完全懵逼了。

這麼赤裸原始的打架方式，都讓我忘記了自己身處文明社會，眼前的兩個，還是人前端莊高貴的“上流人士”。

還是宋巖見勢不妙，趕緊抓著我的吊瓶，護著我靠近老爺子那裡。

留在此處的小王和他的同事趕緊拉架。

但是兩個女人打架擰成一團，他們不好下手啊。

最後還是強悍的護士長，硬生生分開了兩人。

言若欣被揪掉了一綹頭髮，何美蓮臉上掛了彩，身上的衣服被扯得裂了口子。

“好好好，你敢跟我動手你個小騷貨，你這輩子別想進我家門了，磊磊那裡你想都不要想！”

“誰特麼願意去你們家？

要不是姜磊說只要把你哄好了，他願意簽署協議優先還掉我那份債務，你以為我會過來伺候你這麼個老變態？

你以為你兒子是鳳凰蛋呢？誰都喜歡？

你張口閉口秦露露勾引你兒子，你也不看看，她連看都不願意看他一眼？

就那麼個噁心玩意兒，我要不是被他騙了，現在背一身債，我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我也想通了，就他那軟耳根子，誰說聽誰的，就算是他答應了，他下一秒也許就變卦了。

但是你們自己肯定不想破產的，你們肯定會拼盡全力的，也就是，我還有機會！

姜磊那個軟蛋當著自己老婆的面撩騷別的女人，再加上我的之前的證據，你們老早就把所有產業放他名下了，你說，我能拿到多少？

你們所有辛苦努力都是為我做的，你們難不難受？”

言若欣狀若癲狂，我覺得她那些話說出來除了讓何美蓮難受，還是為了讓自己放心。

畢竟，姜氏現在還在努力掙扎，破產的機率更大一點。

但是何美蓮不知道啊，她只知道老薑又找到了新的靠山和下家，這幾天剛說話硬氣一點，剛找回點做貴婦的自尊，就被自己看不上眼的兒媳婦打了臉。

還真的是，物理層面打臉。

這感覺更不爽了。

所以，她竟然做了一把明白人，直接對現場的警察說，她要警察拘留言若欣：

“她這麼年輕的人，毆打我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不應該抓走嗎？”

眼鏡小王比圓臉嫩一點，明顯不是對手：

“可是阿姨，我們剛才看到了，是你先動手的，這種情況，最多算互毆，兩個人都要拘留。”

言若欣已經不管不顧了，招招都是傷敵一千自損一千三：“那就都拘留吧，剛好你兒子進去了你不放心，媽寶男沒了媽媽怎麼吃奶嗎不是？”

“你個小賤貨敢編排自己老公你不要臉！”

“你把兒子管那麼嚴誰都不放眼裡，你怎麼自己不嫁給他！”

越來越不入耳了，此處已經不適合養病了，還好中午又出院了一批，護士長很貼心地給我和老爺子換了病房。

我們調整到走廊另一邊的病房的時候，那裡還在吵。

最後的絕殺是何美蓮告訴言若欣，就算姜磊出軌她也拿不到一分錢，因為姜磊名下的都是婚前財產，她在把資產過戶給姜磊的時候，就做過公證了。

然後言若欣嗷一嗓子：“你個老不死的你怎麼不去死……”

倆人又即將撕起來的瞬間被警察分開了，小王讓同事把言若欣帶回所裡，何美蓮還沒出院，暫時得先讓醫院評估一下身體狀態。

終於清淨了一點，如果忽略何美蓮的低嚎的話。

新病房我住在靠門的位置，老爺子住在中間，最裡面是個老太太，安靜地看電視，外面鬧騰那麼久都沒露出過好奇。

我催著宋巖先去處理一下鼻血，然後讓警察陪同去驗傷。

怎麼著也得算成正當防衛吧。

但據說正當防衛很難認定。

希望沒事，不然，吳老師那裡，唉……

宋巖走後，我再次跟老爺子道謝，老爺子大度地擺擺手，表示前兩天已經被何美蓮煩了無數次了，算自救，不算幫忙。

老爺子還挺好玩。

小李去打熱水了，順便把我的開水壺也帶去了。

老爺子看了一眼認真看電視的老太太，回頭又看了看我。

“你挺能忍的……那個警察說你是什麼苦情大女主之後我也認出來你了。

原生家庭很糟糕，你的性格還能不偏激，很不容易。

一時的委屈沒什麼，要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是拎得清的人多。

法律不是萬能的，但是人都有眼睛，誰對誰錯，大家心裡門兒清。

他們作妖作久了，肯定會得到應有的懲罰的。”

除了吳老師，這是另一個對我諄諄教誨的老人，我真誠地道謝。

其實我受之有愧，我今天能忍，一是體力不足，的確只能認慫；二是我心裡有吳老師，我不想變成一個她不喜歡的人。

原來心裡有個看重的人，真的會為她做出改變的。

我知道這話說得有點讓人誤會，但是感情對我來說，有很多種。

親情，其實我更缺失，也更需要。

一個人會用一生去治癒童年，我的童年，缺失了太多的愛。

所以有一點，我都會很感動。

我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呢，老安拎著水果籃來了。

“Hello，我的大女主，我來給你送子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