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她的孩子對她恨之入骨,就為了無關緊要的燕林城百姓和城主上官氏,她就厭恨不甘。
那可是她的親生兒子啊!
當初就不該把孩子送到上官家!
他跟他們關係密切,反而跟自已生分疏離。為了搶回孩子,她一直在老皇帝耳邊吹風,說上官家想讓皇位易主,順利引發一場大屠殺,上官老少和燕林城百姓一個不留。
本以為孩子小,相處幾日就和睦了,哪能想他自此記恨,和自已勢不兩立!
為什麼憑什麼!她都為了誰!
當然是為了讓她母族強大,不惜舍已冒死前往北麓勾搭上她不愛的男人,後來和那個男人有了自已的孩子,又不惜一切代價助自已的孩子登上王位,讓她的孩子成為自已的掌中物,傀儡皇。
可惜啊可惜,宮中還有一個惹不起的角兒,那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跟她搶孩子,有權又有勢,身份比她高貴蠻橫多了,她自然不敵,無法介入,只能棄權退入後院吃齋唸佛。
實則暗中謀取另一算盤。
她乾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能讓母族佔領北麓這塊肥沃土地,這樣一來,她就立下汗馬功臣。
可為什麼?為什麼父王會嫌棄自已生了中原孽種?
她的弟弟妹妹也不把她這個長姐放在眼裡!
她好恨好恨……後來下定決心,把自已的孩子接回家,讓她們娘倆攜手,在族群中站穩腳跟,讓誰也別想瞧不起她們!
後來發現,她的孩子對她恨入骨髓,居然想用最讓她心痛的方式,摧毀她所愛的母族。
這是多麼可笑的一件事啊。
她心灰意冷,覺得誰都在背叛她,沒辦法,只能改變策略,她要對自已的孩子痛下殺手,要麼他死,要麼我亡!
更令人可笑可泣的事,她的孩子居然為了另一名男子,不顧一切的跑了!
他恨她,卻不殺她,單單就這麼斷絕關係?
真的很諷刺。
她突然笑了,越笑越發狂,聲音刺耳詭異,就像幽魂在煙雨迷濛中游蕩,一時間,所有人都不再互相廝殺,紛紛側目投注在那邊的可憐又有點病嬌失常的女子身上。
“…真可笑,好可笑!我不過就是一個無人理睬的賤人!沒有人會喜歡我,父王母后、弟弟妹妹嫌我棄我,我唯一的骨肉不愛我!我甚至比不過一個認識不到四年的柳太醫!!哈哈哈…我原來就是個笑話,販夫走卒都可以指指點點,可悲可嘆,好好笑啊,哈哈哈…”
許久,笑聲漣漪消散於無形,細雨灑在她的臉龐,洗淨了一層鉛華,顯露西方女子的清麗容顏。眉宇間骨骼分明,厚厚的睫毛下,熱淚盈滿藍瞳,彷彿對蒼天傾訴著一生的悽慘,不易的生活。
或許該反思一下,自已錯在何處,以至深陷沼澤,無法脫身,孤苦無依不被任何人理解。
一切,都該結束了。
煙雨朦朧,人影斑駁,血泊中映出一人,他悚然覺醒:“主子呢?!!!”
——
蕭琰騎馬一路顛簸飛奔,穿過破陋的小村莊,馬蹄踩在石子路上,濺起一攤汙水,甩在一個玩花繩的小兒身上。那小兒的老媽子,拎起雞毛撣子,追在後面,兇巴巴的指著他,髒話連篇,耳朵聽著特難受。
蕭琰現在心裡只想趕緊找到柳荀楓,別的啥也顧不上。
“那位小哥,停一下!要斗笠嗎?篩子呢?雨傘有興趣不?”
有個攤主見過路人,趕緊推銷自已的產品,但得不到任何理會。
攤主煩地槽了一句:“你婆娘搞外遇,急著回去抓姦啊!”
這句話成功吸引了趕路的蕭琰。
他勒繩調頭,攤主沒想到他會回來,又禮貌地拿著斗笠上前。可還沒等攤主開口,胸口剎那一陣劇痛,竟是那騎馬的人用鞭子把他當牲畜一樣教訓。
旋即,頭頂劈頭蓋臉一聲暴喝:“你婆娘才搞外遇!我家楓兒不會懷孕!”
攤主捱了一鞭子,鍋火竄上腦仁,正想和騎馬的人理論一番,論不過就動手,沒想到聽了他後半句,攤主油然而生憐憫之情。
怪不得脾氣大,自已說到小哥痛處了。
不會生娃的婆娘要來做啥子呦,只怕小哥是個痴心人。
但瞧瞧,就他這長相,手指一勾,要多少美女有多少美女,怎麼偏偏就守著個不會生娃、不能傳宗接代的婆娘呢?
攤主想給他提建議:不要為了一個黃臉婆放棄所有芬芳馥郁的花季少女。
話到嘴邊又拐了個彎兒,拍拍自已的嘴巴說:“瞧我這嘴巴,就是喜歡胡說八道,小哥別往心裡去啊。”
蕭琰見他認錯態度良好,氣也消了,“這附近可有道觀。”
攤主皺了皺眉,跟他生意八竿子打不著邊,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但臉上還笑眯眯的,“哎,想求子嘛。有,往那邊走,有條十字路口,左拐直線前行就是了,挺近的。”
蕭琰扯下腰間囊袋拋到攤主懷裡,揚鞭而去,留下攤主一個人傻傻呆了片時,摸了摸又沉又鼓的錢袋,微微吐了口氣。
他哪有那麼好運氣,怕不是裡面塞滿了石頭。
抱著這種消極思維,無精打采地拆開錢囊,眼神瞬間變得亮堂,心跳比脫韁的野馬還迅猛。
臥槽!金金金金金!是金的耶!
不是銅幣,不是碎銀,是金子!好多好多的金子!
吃一鞭子,又打聽了道館的位置,沒想到換來小哥的出手闊綽。他爺爺的奶奶的舅大爺,這財富,這運氣,簡直碰上財神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