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我要去救柳河!”
柳荀楓回首一瞥,風吹拂間,眼中的凌厲愈加淒涼,淚水如泉湧般無法自持地滑落,這一幕令人心生憐愛。
即便如此,蕭琰仍然牢牢握住他的小臂,酸澀刺痛感讓他體內的力量迅速消散。
“你只屬於我,任何人都別想觸碰你。”蕭琰昂首決絕,語氣中無不宣揚著不可撼動的佔有慾。
含淚搖頭的柳荀楓無法想象眼前的蕭琰,與在幻境中被擄到奇拉爾成為奴隸時遇見的那個蕭琰相比,眼前的蕭琰更加瘋狂、無情,令人望而卻步。
分開短短兩載,何以讓一個人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何以變得面目全非,已非昔日之貌。
“你難道忘了嗎?我們還有那層關係。”柳荀楓凝視著他,唇角泛起一絲自嘲的苦笑。
正因為那層“義父義子”關係,兩年前,當那真相被揭開後,徹底擊碎了蕭琰心中對李隆昌(柳荀楓)的情親信任與依賴。
那一刻,一切感情都被顛覆,留給蕭琰的只有厭惡、憎恨和拋棄。
蕭琰答:“你也說過,我們又不是親生的。”
一語既出,使柳荀楓徹底無話可說。
心想,蕭琰出現在這裡,看來純粹想要帶走自已,所以才會趁其不備封住自已脈門,讓自已無力反擊。
柳荀楓已喪失了內心的抗衡和外在的反抗,“接下來你該對付你的生母西姬太后,那麼你想要讓我當奇拉爾奴隸?”
蕭琰保持警覺,緊握著柳荀楓的手臂,絲毫沒有鬆懈,怕剛抓到的人一溜煙跑了。
畢竟蕭琰聽聞云溪谷出來的人,輕功在江湖上數一數二的絕。
“是名正言順娶到手的夫人,絕不娶妾,一心一意永不分離。”蕭琰深情款款,如許海誓山盟。
若以前從蕭琰口中垂聽此言,柳荀楓或許會偷樂好一陣子,而今聽來只覺得荒唐可笑。
“好,我可以跟你走,但你必須答應我三個條件,少一個都不行,若有一項被忽略,我立刻以毒絕命。”
柳荀楓表情異常認真,見蕭琰遲疑不定的模樣,柳荀楓上挑柔眉,“不信?你知道的,我是醫者,喜歡泡在柴房裡練藥。而我出入江湖能不動手則不動手,更喜歡施毒自保。”
滾在地上痛楚難忍的柳河將其話聽入耳,他抱著斷臂,艱難勸說:“不要啊少主…狗皇帝不是個東西,就算真的答應你了,那也一定是他的緩兵之計,他不可能輕易放過我們…”
蕭琰的目光遊移於地上扭曲如蛆的柳河身上,默了默,又轉向嚴謹小心的柳荀楓,最終展顏一笑,“正如他所言,楓兒若不擔心我暗藏心靈戰略,我便洗耳傾聽。”
他這是答應柳荀楓的要求了。
“第一條,你先放開我,我要救柳河。”
柳河重重嘆氣:咋就信了,萬一狗皇帝出爾反爾,誰都沒好果子吃。
“第二條,放過云溪谷所有人,讓西番奇兵即刻撤離;第三條,請問我的雙親身在何處?我要將他們妥善安葬才肯跟你離開。”
蕭琰緩緩鬆開柳荀楓的小臂,柳荀楓感覺身體逐漸恢復了活力,這時,蕭琰抬手撫摸著他的後腦,輕聲溫柔道:“小傻瓜,我怎會傷害岳父岳母?我故意讓外面傳出他們隕世的訊息,只是為了讓西番王室那邊不會對他們動手罷了,其實他們一直被我看管著,等我們前往海外,我會安排人將他們釋放出來。”
父親母親沒死!
蕭琰眼中蓄滿蜜意柔情,彎身方想在柳荀楓唇心落下久別重逢一吻,柳荀楓卻徑直朝水榭靜室跑去,讓蕭琰碰了一嘴空。
他沒有責怪柳荀楓,而是充滿寵溺微笑的望著漸行漸遠的清冷背影。心裡暗想,不管楓兒還愛不愛自已,都沒有關係,只要楓兒不再離開自已,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思索一番,蕭琰指節抵唇,輕吹口哨,他身邊的影衛頓時翩然而至。
蕭琰下令:“去,傳我命令,讓那些愚蠢的海外士兵撤離云溪谷。務必牢記,不准他們帶走此地任何財物。包括在離開的過程中,切勿再傷害這方土地的居民。”
柳河聽著一驚,這狗皇帝人狠起來比閻王老子還無情,但對少主的承諾那是馬虎不得。
很快,柳荀楓提著藥箱出現,蕭琰眼前一亮,大步流星上前想要幫柳荀楓拎藥箱,他的舉動似乎在哈腰討好,卻被柳荀楓漠視不理,直奔向柳河。
在處理傷口的過程中,柳荀楓不由覺察到蕭琰那熾烈的目光一直在追隨著他。
他移動到哪裡,蕭琰的視線也會緊隨其後,這種注視讓柳荀楓感到很不自在,甚至激起了一絲憤怒,想要大罵或暴打蕭琰一頓,可他不能那樣做,因為他一旦惹得蕭琰不高興了,也許那三個條件會輕易被取消。
柳荀楓默默忍受著,直到包紮差不多後,正要如約跟著蕭琰乖乖離開,卻被柳河獨臂抱住大腿,跪在地上哇哇大哭,像個小孩子一樣不讓柳荀楓走。
一旁的蕭琰見了後,嫉妒萬分,握拳磨牙,想殺人的念頭差點又要被激發出來了。
柳荀楓欲泣不得,趕緊安撫了立場不對付的二人。
等柳河不哭了,蕭琰也收斂了鋒芒,柳荀楓這才隨著蕭琰登上一輛事先備好的馬車。
這馬車外觀錯落有致,門窗雕飾繁複華麗,還覆蓋了一層輕紗,隔絕了外界的視線。
內部空間則寬敞奢華。柳荀楓坐在蕭琰正對面,他不情願與這隻瘋狗交流,索性閉眼假裝養神,然而他深受外界熾熱目光的干擾,最後忍無可忍,他怨言:“別再盯著我看,盯著我心裡發毛。”
蕭琰:“我只想把失去的兩年光陰給看回來。”
柳荀楓:“………”
乍一聽蕭琰的語氣透著說不出道不明的委屈,彷彿在暗示自已欺負他似的。
柳荀楓心中更惱,哼!這卑鄙無恥的陰險小人!敢在自已這個受害人面前,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簡直太不要臉了!
柳荀楓繼續閉目,心中盤算著,如何把這個害群之馬中途解決掉…
“你是不是在籌謀著為國效力,想辦法除掉我?”蕭琰洞悉了他的真實想法。
他心一慌,但氣質還保持著如沐春風,從容地否認:“沒有。”
二人陷入了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