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女官宋雅柳眉微豎，略顯詫異：

“噢？卑職略有耳聞……，烏塔塔爾族中的故事離奇古怪，層出不窮，皆有鬼怪吃人，神民降災於凡人，以及魔鬼與巫女的契約，諸多蠱事，令人不寒而慄。”

柳荀楓點頭：“宋大人所言甚是。古籍記載，有一種秘術，能讓人喪失理智和思維，使其強大而瘋狂，終身順從操縱者的指令行事。”

“這麼厲害？”蕭羽不知什麼時候清醒過來，懶洋洋哈了口氣，“製造方法是什麼，這樣我就可以毀滅世界了。”

眾臣：“………”

柳荀楓：“製作方案頗為邪門，其實說起簡單也不簡單，說難又不盡然。”

“簡單的是——只需將幾味靈芝、藥草巧妙地混合…，就可以煉製出一種能讓人致幻的詭秘毒液，在與屍蟞的身軀融為一體，又需摘除實驗者的舌頭，灌其蠱毒……”

“…最後還要操縱者的一滴血作為藥引，滴入實驗者的唇齒間，方能讓‘他’成為一個完全聽命行事的行屍走肉。不過困難之處，在於它能帶來可怕的詛咒。”

喬將軍：“詛咒會反噬到操縱者身上嗎？”

柳荀楓：“試煉不當，必當反噬，尤其新手，決不能輕率嘗試。至於經驗豐富的老手，自會將詛咒轉移給實驗者本身。”

蕭羽：“那會受到什麼詛咒？”

“諸位請看”，柳荀楓輕轉身子，引領眾人目光匯聚於那鐵製籠中。

阿梨安靜地拿著一根修長的竹竿，探開瘋者的衣襟，瘋者反抗，冷不丁當頭一棒得了教訓，稍稍收斂了一些。

有人感嘆：這丫頭真壯。

這根竹竿是在清晨，柳荀楓從院外一處靠近牆壁，生長著一排排茂葉長竹中，取出來交給阿梨，指出稍後會用到。

阿梨一開始不明白，但現在豁然開朗，原來這根竹竿是用來撥開病人的衣襟吖！

“哎呀！”某臣臉色驚變地指著鐵籠中的人，乍呼：“他身上何物？！”

“就好像……黑色的蛇皮敷在人的皮肉上……”有臣琢磨。

“這便是詛咒。”柳荀楓不卑不亢地應：“他的身體，除了臉上有著還算正常的膚色，其他地方如同蛇鱗般，烏黑不均。”

“你管他脖肉、額頭蠕動著肉眼可見的蛆是正常的？！”有人回嘴了。

這些言論極為不合理，柳荀楓年紀尚青，遭受了朔王黨重臣的質疑。

因此，他的話語失去了公信力，除非他能當場製作出完全相同的致幻毒劑，否則無人會相信他的說法。

眾人跟著附和。

製作方案古書記載明確，柳荀楓不便出口，以防有心人聽進去後，效仿，釀成禍端。

“眾愛卿”，那個具有強烈威脅感的聲音在高處迴盪，充滿霸道的氣息，令人心生敬仰。

“孤相信柳太醫的陳述，如有心存疑慮，豈不是意味著在質疑孤被他人矇蔽？”

蕭琰之意，有人責怪陛下之洞察有遺，識人不明，竟被奸佞所惑。

“臣不敢！”眾人心驚魂悚，震撼不已。

既然陛下支援這位青年太醫，任何持異議的人都只能語噎不談。

柳荀楓背對重臣，恭順埋頭，勾了勾唇，不經意被身旁的阿梨悄悄一撇就撇到了。

“………”早就聽說柳太醫能有效改善舒貴妃的不治之症，陛下對他高度賞識，剛剛又庇護他，原來是真的。

阿梨慢慢陷入無厘頭的猜測和好奇中…

不過話說回來，昨晚和柳太醫在一起的人到底是誰？該不會是喬將軍吧，那個死腦筋肯定不是。

小王爺？他對誰都一副死魚樣子，而且人家還沒長開，不可能的啦。

朔王殿下？身形倒是有點像，不過殿下心裡已經有寧氏公子了。

總之可以肯定，絕對在這些大臣裡面，這是來自女孩的第六感。

在整個金鑾殿上，還存在另一名女子，宋雅舉起笏板，向前一步。

“陛下，囚徒的制服，卑職曾在朔王府中做客時，有幸見過，是較為隱秘的暗衛服侍”

她談：“當時卑職在客廳等不到朔王身影，便自作主張去後花園散步，身邊還有朔王府的女僕跟隨。恰巧在庭園裡，卑職看到朔王正在給幾個暗衛分派任務，當時離得不是很遠，可惜風葉獵獵，並未聽到朔王說什麼。卑職亦沒過多思考，不過他們身上的服飾，卑職依然記憶猶新。”

此話一出，一位老臣姓李，他腦子靈光一閃，順著宋雅的話茬說下去。

“陛下，老臣記得三月前，有朔王府丫環鬧事，告破朔王圈養死士，最後結果不了了之，恐怕那丫環說的是真的，那鐵籠裡囚徒，定是朔王隱藏的勢力之一！”

“李大人之言全屬妄言！”兵部尚書馬千元大手一擺，出列爭辯。

“僅憑暗衛的服飾就斷言那些人是朔王府的暗衛。”馬千元半眯著陰鬱的三角眼。

“李大人還有宋大人，您二位草草將矛頭對準朔王，恐怕有些倉促之嫌。莫非二位在背後暗中結成同盟，謀取了私利不成？”

矛頭一轉，就好像兩袖清風的李宋二人私底下商量好，誣告朔王蕭恆。

“馬大人休要胡謅！”李大人震怒：“結黨營私乃是重罪！當著聖上面，李某敢對上蒼立毒誓！李某絕無二心！”

馬千元：“上一個對天發毒誓的人，已經在天上了。”

“你！”李大人一口老血差點氣著吐馬千元臉上，咬牙閉嘴了。

當中，一半大臣堅信牢籠裡的瘋者與朔王無關；又有一半人不明所以，嘈嘈討論；少許人力挽狂瀾地指定蕭恆為禍首。

“手持錚錚證明，襟懷悠遠正直，方能彰顯無塵之白。”女官宋雅輕藐一笑，對蕭恆說：“若非朔王殿下與癲病患者無涉，卑職實在渴望瞭解殿下清白的依據所在。”

馬千元狗急一般，瞪大了倒三角眼，而蕭恆不慌不忙，悠然抬眸，與坐在寶座上，虛幻而朦朧的容顏對峙。

李宋二人都是你安排的吧。

蕭琰 ，你以為這樣就能將本王伏誅？

呵！要不你與本王打個賭……

賭——你的柳荀楓，他到底站在哪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