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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輕生女子

阿梨雙手疊於腹前,空氣劉海隨風飄逸,眯笑起來兩頰深陷梨渦,乖巧可人的娃娃臉上增添幾許清純甜蜜之感。

聲音也像含了蜜糖似的清甜,只是話裡藏匿不見鋒芒的刺蝟,給人一種半分友好半分不厭其煩的假象,很不真切。

她說:“既然不祥,柳太醫為何把我這弱不禁風的小女子帶上。”

“你這什麼話”柳荀楓佯裝訝異:“你不是我助理嗎?我去哪你去哪,再正常不過了。”

若是前日柳荀楓沒有點她做助理,她現在還是府邸來去自如的八爪魚打工仔,啥都能幹,多多少少還能從其他太醫或領導手頭賺點零花錢,現在好跟了個窮書生。

阿梨但笑不語。

自從跟了柳太醫,再也沒有端茶倒水,而是把她當羊放了,平日裡她還是可以從上級那裡乾乾活換點零頭,或幫襯其他太醫整理資料、分類藥材、曬乾藥草……

乾的不錯還會有小錢打賞,不過主要責任還得幫柳大人把房屋小院清掃乾淨,順帶備好藥箱用具等等。

朔王府大門口,下人將二人引到客堂。“公子稍坐,王爺一會兒就到。”

柳荀楓點頭,靜靜坐在客椅上,丫鬟阿梨立在旁邊。

下人怕客人久等,不失風度的小碎步到朔王蕭恆寢室,叩了叩門,“王爺,柳太醫在客堂等您。”

只聽朱木雕花門後的廂房內,王爺回應,“區區一個太醫,讓他候著便是。”

下人愕然的斂了斂神色,應是離去。

屋內,青銅香爐繚繞著檀木薰香。紅毯上,零零散散的布料被撕的破破爛爛。

繡著精細蓮花帳幕下,蠶絲棉被一起一伏,裡面忽然伸出暈紅的指尖勾下了被褥,一雙含著水霧的桃花眼從被子邊緣探了出來。

“昨晚不是已經……”

“本王還要”蕭恆含住了他嫣紅的耳垂,“放心,這次本王輕點。”

“蕭恆,你個混蛋……”溼熱的潮氣噗入耳廓,燙著皮肉發麻,寧諾止不住呻吟,把蕭恆推開。

“客人還在外面候著……啊!這不合規矩!”

蕭恆淡漠的盯了寧諾好半天,最後將蠶絲被子向上一提,把兩人完全遮蓋……咯吱咯吱,床擺之聲幾乎要被搖斷支角……

清掃後花園的家丁和婢女遠遠聽到小公子嘶啞幽怨的慘嚎,實在壯烈,令人不住胡思亂想裡面的場景……,臉紅心跳的做著自己手頭上的事情。

客堂裡,柳荀楓問:“阿梨,多長時間了。”

阿梨不疾不徐道:“大概兩炷香。”

主僕二人心照不宣看向招待客人的中年管家,就是想讓管家尷尬,管家無言以對,只能尬笑。

又過了一刻鐘,柳荀楓終於見到與蕭琰同父異母的弟弟朔王蕭恆從正對主座的側門信步而來。

他頭戴銀鏤羽冠,身穿鑲滾海濤紋平素絹圓領袍,整觀素雅整潔。

長髮披肩,兩條如柳條般飄浮的龍鬚流海,將他稜角分明的相貌襯著幾分冷酷,不過眉眼帶笑,斂去了一絲凌角。

明明是親兄弟,他和蕭琰不怎麼相,可能因為蕭琰是混血兒的緣故吧。

見他態度謙遜有禮,表達歉意,解釋自己來遲原因是教訓不知好歹的惡徒,雖然理由很隨意,不過柳荀楓只是個太醫,沒資格生氣,只能你來我往惺惺作態互相美言幾句,不知不覺被蕭恆引到了皇帝陛下身上。

“……陛下似乎對柳太醫很上心,難不成在入宮之前就已經認識?”

“王爺抬舉卑職了,陛下上心的是舒貴妃,而卑職只是一名行走江湖的大夫,哪裡需要卑職,卑職就往哪裡去。”

“嗯,這樣。”他瞥了眼柳荀楓額上包紮的白紗,隱約滲著鮮紅,和顏悅色道:“聽聞柳太醫昨晚遇刺,莫非這傷……”

“謝王爺關心,昨夜福大命大躲過一劫,而額頭上的傷是今早不小心磕碰到的,並無大礙。”

朔王蕭恆施施然含笑,端起桌旁的茶杯抿了抿,欲蓋彌彰道:“……刺客……柳太醫想過沒有,自己被刺殺一事陛下和太醫院的人明明知曉,為何要視若無睹?”

柳荀楓單眉上挑,這傢伙還調查過自己,居心何在?

蕭恆又道:“這件事本王當然是聽太醫院下人說的。”

太醫院人多口雜,又偏向自由,不像王府和皇宮規矩多,非得謹言慎行、守口如瓶。

不過朔王這麼一說,刺殺他的人在宮中地位奇高,就連一國之主都動不得。

柳荀楓早已發覺陛下派人監視自己,哪怕昨晚刺殺,柳荀楓也儘可能不暴露功夫的情況下艱難逃脫,連夜大雨躲進附近山林才甩開三個黑衣人。

“本王話就到這裡……宮中危機四伏,你且行且謹慎,落下個屍骨無存就不好說了。”

“卑職恍然,定會謹記,多謝王爺提醒。”

柳荀楓與阿梨出了客堂。

他無精打采的捏了捏眉心,這朔王蕭恆一言一行都透著平易近人,眸中卻閃動詭計,他恐怕想拉攏自己,目的不純,感覺自己是一顆很不錯的棋子,想利用自己對付什麼人或替他做什麼事!

與他合作,早晚比屍骨無存還要悲慘。

柳荀楓仰天長嘆:“哎,我只是個大夫,怎麼還被迫攪進權臣鬥角的陰謀裡,你說我命怎麼那麼苦啊。”

方才對話,不知阿梨有沒有聽懂,她不說話,只用一雙見了乞丐後,心生憐憫的目光可憐自己。

“柳太醫且慢!”

蕭恆從廳堂大門大步流星趕出來,語調一如既往的平靜:“方才本王忘了一件事,柳太醫醫術超群,深得陛下青睞,太醫可有煉製什麼消腫藥方?”

柳荀楓:“………”消腫?

其它醫館藥效緩慢,蕭恆想在柳荀楓這裡碰碰運氣,試試有沒有勝過別家醫館的消腫藥。

“是有,平日裡街道玩耍的小朋友較多,容易撞傷,我煉製了些,不過今天沒待在身上…”

身為醫者,柳荀楓關切地訊問病患或病患家屬:“王爺可是哪裡被磕著碰著了?就算沒有消腫藥液,還有其它藥效可以頂替。”

“不是本王,是我家小公子腫脹厲害,我代勞尋藥而已。”

柳荀楓想了想,昨天下午還見小公子活蹦亂跳,尤其調戲客棧裡的女工更是滿面桃花,怎麼今天就腫脹了?是哪裡腫脹?

怕不是終於有人受不了小公子那張揚跋扈的脾氣,被人套麻袋暴打一頓。

“王爺,不如讓卑職先看一眼小公子情況,才好就地下藥。”

“你敢!”

柳荀楓和阿梨同時怔愣。

初見蕭恆第一印象是為人輯穆友善,彬彬有禮,比陰晴不定的蕭琰要好說話多了,不過此時此刻像極了蕭琰靈魂附體,瞬間轉變陰翳暗沉,就連聲線也低了幾階,好似對待自己的敵人放聲恐嚇。

“柳太醫莫怪,我的小公子其實沒什麼大礙,受了點輕傷而已,就不勞煩你了。”

柳荀楓覺得蕭恆奇怪,談到小公子就更加奇怪,他說“我的”時,特意咬文嚼字,好似在預警自己要懂分寸?什麼分寸?蕭奇奇怪怪。

柳荀楓:“那我就不打攪王爺了,我晚些讓府裡的家丁把消腫藥液給王爺送來。”

柳荀楓和阿梨悠然離府,蕭恆溫雅的神情唰一下凌戾非常。

“先留著你這條狗命,等消耗了價值,本王會讓你們上演一出兄弟相殘的局面,而最終獲勝者當然是我的好阿諾。”

“王…王爺”下人瑟瑟發抖道:“小公子在花園裡聽到了婢女們的討論,說是小蓮坐在望月閣樓圍欄上,一日沒下來,似有輕生的念頭,而小公子已經衝出王府…我們……沒攔住…”

“一群廢物!”

——

暗紅的天空將雲朵染成淡淡的粉色,隱隱透出背後那碧藍的底,看起來夸姣又陰沉,彷彿預兆著不祥的血光之災。

街道路人議論碎語闖進兩人耳畔,阿梨解釋說:“柳太醫,她們口中說的望月樓是京城第一大樓,來樓裡觀光的客人非富即貴,消費極高,客人撒錢跟灑了米粒給小雞仔吃了玩似的……”

柳荀楓側耳聆聽,她徐徐道來:“望月樓下有一片華麗的高圓舞臺,先帝賜名“龍鳳呈祥臺”,一般為祝國慶或祝壽皇宗國戚才能使用。沒想到會有人選在那裡跳樓,而且明天就是龍神大典,這不明擺著與國主為敵,赤裸裸的在宣戰嗎?”

柳荀楓摸著下巴沉思少卿,溫聲道:“是宣戰還是被逼無奈都不好說,阿梨,我們去看看。”

湊熱鬧二人組到達現場,塔式閣樓第五層,肉眼可見那名素衣女子一腳搭在了圍欄外嚎啕大哭,嘴裡唸叨什麼聽不清,樓上幾人不敢上前,怕她跳下去。

她們並不是很惜命,只因龍神大殿即將開啟,萬不能這時候染血。

圍觀的人絡繹不絕,還有些缺心眼的人呼籲快跳,另一些人緊張兮兮地在樓下襬手別跳。

相較於後面迷糊的視線和影影綽綽的輕聲女子嘶吼聲,第一排吃瓜更令人激情萬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