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轎車平穩地駛入，在一路林蔭的盡頭，拐角就能看見一棟別墅立在那兒。
是很好看的房子，建築師別出心裁地將建築與周圍的園林造景融匯在一起，彷彿渾然天成。
“舟舟，我們到了，下車吧。”
劉溪阮輕輕拍了拍趙舟舟的肩膀。
“好的，姨媽。”
劉溪阮是趙舟舟母親的姐姐。
趙舟舟的母親劉溪沐，三天前剛剛被她的丈夫趙河奕家暴致死。
這一年趙舟舟15歲。
“走吧。”
劉溪阮也下車了，她走到趙舟舟身旁，拉起她的手，牽引著她往別墅走去。
走進別墅，有保姆過來，接走趙舟舟手上的書包。
“來了。”
一個低沉的中年男子聲音從屋內傳來，趙舟舟抬眸望去，戎章賀穿著黑色的馬甲背心，頭髮梳得齊整，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框架眼鏡。
是劉溪阮的丈夫，但趙舟舟今天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姨父。
“要出去？”
見戎章賀這副打扮，劉溪阮順口詢問。
“嗯。”
戎章賀漫不經心點了點頭：“有個飯局，我得親自去一趟。”
說罷，接過保姆遞過來的外套，對趙舟舟說：“舟舟，你安心住下來，家裡有兩個哥哥，你可以找他們一起玩。”
戎章賀有兩個兒子。
戎意霖與戎君澤。
大兒子戎意霖今年剛高考結束，下個月就要北上去B大。
小兒子戎君澤與趙舟舟同歲，這個暑假結束就要上高中。
聽聞戎章賀說起自己，戎君澤從沙發上懶散地起身：“趙舟舟，歡迎你來我家，我是小哥哥。”
戎君澤說話的聲音帶著懶散的拖尾，一雙眼眸像是在看趙舟舟，又像是沒在看趙舟舟。
“舟舟雖然和君澤同歲，但細說起來，舟舟還要比君澤大半歲。”
劉溪阮不鹹不淡插了句話，然後推著趙舟舟向屋裡走去。
“老戎，今晚記得少喝點酒，我帶舟舟去她的房間。”
“知道了。”
戎章賀應地漫不經心，很快，戎章賀出門，劉溪阮和趙舟舟上了二樓，樓下客廳只剩下戎君澤一人。
戎君澤的餘光注視著劉溪阮和趙舟舟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處，才抬步重新走回沙發上，繼續剛才那進行到一半的遊戲。
戎君澤的手指飛速地在按鍵上劃過，螢幕裡的怪物被砍得肢體零碎。
劉溪阮為趙舟舟準備的房間十分妥帖。
沒有很突兀，所有的物品都在剛好讓趙舟舟不必太侷促的範圍之內。
“怕你不喜歡，櫃子裡我只買了兩套衣服換洗，等晚些時候你試一下合不合身，明天上午我要出門一趟，等下午回來接你去商場，有什麼事情可以找陳姨，也就是你剛才見過的保姆，也可以給我打電話，電話號碼存下來了嗎？”
劉溪阮將趙舟舟帶到房間以後，叮囑幾句就準備離開。
趙舟舟連忙點頭。
劉溪阮笑著摸了摸趙舟舟的頭，小姑娘的個子剛長到劉溪阮肩膀的位置。
想起妹妹劉溪沐，劉溪阮眼中神色晃動，暗暗嘆了口氣，關門離開了。
趙舟舟收拾收拾，六點下樓吃飯的時候，桌上已經坐了三個人。
劉溪阮和戎君澤趙舟舟見過，還有一個應該就是劉溪阮的大兒子戎意霖。
“姨媽好，表哥好，表弟好。”
方才戎章賀在的時候，劉溪阮說戎君澤雖然與趙舟舟同歲，但其實還要比趙舟舟小半歲。
趙舟舟聽進去了。
劉溪阮朝著趙舟舟招了招手：“過來坐這裡。”
桌上還有兩個空位。
一個空位打眼一瞧就是戎章賀的位置。
趙舟舟走過去，在戎君澤旁邊的位置坐下來。
“姐姐好。”
戎君澤轉過頭，衝著趙舟舟笑。
方才匆匆一眼，如今近在咫尺，趙舟舟注意到戎君澤的樣貌過於好看。
濃密的睫毛，白皙的面板，高挺的鼻樑，精緻地猶如——瓷娃娃。
“這就是小姨的女兒嗎？你好，歡迎你來我家。”
開口的是戎意霖，兄弟倆的模樣並不很像，戎意霖長得更像劉溪阮，更加平易近人的模樣。
“她叫趙舟舟。”
劉溪阮為桌上的人介紹身份：“舟舟，這是你意霖表哥。”
說話間，菜上桌了。
戎意霖將奶油鮮蝦夾到趙舟舟面前：“舟舟，你嚐嚐看。”
看得出來戎意霖所表現出來的善意，趙舟舟道了一句謝，將蝦夾起放進嘴裡。
戎家的生活是趙舟舟從未體驗過的。
甚至在劉溪沐死前，趙舟舟都不知道，劉溪沐竟然是有家人的。
記事起，就是父親的家暴，母親的隱忍。
劉溪沐蜷曲的身軀將小小的趙舟舟緊緊護在身下，聽著一拳一拳打到肉的鈍聲，趙舟舟一遍遍嘶啞哭喊：爸爸，別打媽媽！
那天，六月初八，原本是趙舟舟的生日。
劉溪沐難得買了些菜，還訂了一個趙舟舟喜歡了很久的小蛋糕。
做菜的時候廚房裡沒有醬油了，趙舟舟自告奮勇下樓去買醬油。
當她提著醬油回家的時候，門口聚集了一堆人。
倒在血泊當中的劉溪沐。
被保安按倒在地上，拼命掙扎還罵著髒話的趙河奕。
樓下傳來救護車與警車的鳴笛聲。
周圍亂糟糟的，剛買的醬油瓶掉在地上，玻璃瓶摔成碎渣，傾倒出來的醬油將趙舟舟的鞋子染上了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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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舟舟睜開眼，又做噩夢了。
然而思緒還沒收攏，就察覺到手上有冰冷粘膩的觸感。
月光透過半開的窗戶照射進來。
啊！
趙舟舟發出尖銳的驚叫聲。
一時間，別墅內的燈光驟亮。
第一個來的人是保姆陳姨。
看到盤踞在趙舟舟手上的蛇，嚇得臉色煞白。
第二個進來的是戎君澤。
戎君澤幾步走到趙舟舟身側，伸手將盤踞在趙舟舟身上的蛇扯了下來，甩手將蛇摔向牆角。
嘶——
聽不清聲音來自於戎君澤，還是彎曲盤踞在牆角，呈現攻擊戒備狀態的蛇。
“你被咬了。”
趙舟舟看到戎君澤虎口處的咬痕。
戎君澤沒有答話，只是將身體擋在趙舟舟跟前，呈現一種保護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