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舟舟伸出手,與戎君澤的小指勾住。
兩個人做著一個最虔誠的承諾,承諾是永遠不會離開。
回到別墅,果然並不見戎章賀與劉溪阮。
陳姨聽見動靜趕出來,看見戎君澤與趙舟舟一聲驚呼:“你們這是怎麼了!”
戎章賀一身大大小小擦傷無數。
趙舟舟也十分狼狽。
“路上摔了一跤。”
戎君澤面不改色地說。
“摔跤?在哪裡摔跤的?你倆怎麼回來的?”
週五的時候,戎君澤給阿辰打電話,說他有事情,如果趙舟舟回別墅,只要接回趙舟舟就好了。
因為趙舟舟並不是每週都回別墅,阿辰在校門口等到學生都走完了,也不見趙舟舟的身影,自然以為趙舟舟這周又不回去,就離開了。
“走回來的。”
陳姨一臉不可置信,但並未深想,她更關心戎君澤身上的傷。
看起來比較恐怖。
“快進屋去。”
陳姨推著兩人進屋,趕忙去找醫藥箱和熱水。
戎君澤的傷口在派出所已經做了簡單的處理,拿掉傷口上的紗布,陳姨用棉布小心地擦拭掉戎君澤傷口上殘留的塵土,翻出血肉的傷口已經有些泛白。
“你從小到大哪裡吃過這種苦。”
陳姨忍不住心疼地埋怨。
趙舟舟驀然抬起頭看了看陳姨,又看了看戎君澤。
她記得戎君澤給她看過,他後背、胸口上細碎綿密的疤痕。
這些疤痕即便過去時間久遠,但看著依舊是可怖的。
顯然陳姨並不知情。
“陳姨我想喝雞湯。”
戎君澤輕聲說著。
“行,給你做。”
陳姨將東西收拾好,應下。
“舟舟,你的手拿來給我看看。”
趙舟舟的手上也纏著紗布,那是戎君澤將她推開的時候,被石子劃出來的傷口。
趙舟舟擺擺手:“我就劃破了點皮,不要緊。”
“行吧。你倆先回去休息一下,等吃飯了我叫你們。”
望著陳姨捧著藥箱離開,趙舟舟問戎君澤:“陳姨在這裡做了幾年了?”
“十三年。”
那就怪不得了。
十三年,陳姨陪伴戎君澤的時間,比所有人都更長。
趙舟舟指了指戎君澤:“你能自己上樓嗎?”
戎君澤最重的傷在腿上。
坐在沙發上的戎君澤朝著趙舟舟伸出手:“不行。”
真是多嘴問一句……
趙舟舟嘆了口氣,伸手去扶戎君澤。
好不容易上了樓,開了門,趙舟舟鬆了一口氣。
“姐姐。”
將戎君澤扶著在床上坐下,戎君澤突然開口說:“我特別開心。”
“嗯?”
戎君澤望著趙舟舟的眼神分外專注:“你沒有走,我特別開心。”
“那你不生氣,我自作主張去那裡?”
戎君澤低聲說:“幸好你去了。”
想起那時候躺在地上,眼神空洞望著天空發呆的戎君澤,趙舟舟心中想:是啊,幸好我去了。
劉溪沐出事的那天,趙舟舟隨著人群去了醫院,坐在醫院的長長走廊上,聽著醫生宣判劉溪沐的死亡。
盛夏的醫院,冷得趙舟舟直打哆嗦。
她不停地發抖,站在角落裡。
倘若那個時候,有人陪在她身邊就好了。
就算什麼都不說,只要陪在她身邊,讓她不至於覺得這麼大的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就好了。
嘗過那種苦,實在很難受。
趙舟舟慶幸在戎君澤需要一個人陪在身邊的時候,她恰好在。
“離吃午飯還有兩個小時,你剛好能夠睡一覺。昨天晚上在派出所一定沒有休息好吧。”
看了一眼趙舟舟眼角邊的紅色蚊子包,戎君澤痴痴笑道:“姐姐你也沒睡好吧?”
“所以我要去補覺。”
“可是我答應了要給姐姐補習功課。”
昨天,戎君澤喊趙舟舟滾,趙舟舟編了個蹩腳的藉口,說要讓戎君澤教她題目。
顯然此刻戎君澤是故意在揶揄她。
趙舟舟也不客氣,踹了戎君澤一腳:“我突然會做了,你睡你的吧。”
趙舟舟踹在戎君澤另外一條沒傷到的腿上,戎君澤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姐姐,好疼啊。”
趙舟舟沒理睬,起身走出戎君澤的房間。
啪。
趙舟舟將門關上,戎君澤往後躺下。
太累了。
一覺沉沉睡去,做了光怪陸離的夢。
他夢見了顏虹。
夢裡的顏虹並非是昨天在碼頭上見到的那樣,猶如一具毫無生氣的布偶,她變得美麗鮮活,
明明看起來近在咫尺的人,每當他伸手想要去抓住的時候,人就變得無影無蹤。
“媽媽……”
夢裡的戎君澤,喉嚨彷彿被人掐住,他焦急地想要喊住顏虹,可是張大嘴巴,偏偏發不出來一個聲音。
從四面八方躥出來無數的藤蔓,纏住他的手腳,困住他的腰腹。
有一根藤蔓纏住他的脖子,他幾乎窒息。
眼見著顏虹的身影越來越遠,他的面前出現兩個人。
是戎章賀和劉溪阮。
夢境到這裡的時候,戎君澤猛然睜開眼睛,身上的衣服被冷汗浸透。
“你不配見她。”
這是昨天,顏虹被帶上車,戎君澤被保鏢緊緊桎梏,戎章賀對他說的話。
不配?
戎君澤心中升起憤恨與不甘心。
他起身從抽屜裡拿出舊手機,充上電,幸好還能開機。
下單了新手機後,戎君澤撥通了一個號碼。
“是我。”
電話接通以後,戎君澤沉著聲音說道。
“戎君澤?你回去了嗎?我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你都沒有接。”
“嗯,那個手機壞了。”
“對不起啊,爺爺讓人把車開走了,你後來怎麼離開那裡的?”
電話那邊的方依依帶著歉意問。
“沒什麼。”
戎君澤的指甲在桌面上無意識地劃過:“我們打草驚蛇了,他們會把她藏得更深的。”
“只要不放棄,一定能找到的。”
戎君澤沉默片刻,問道:“你為什麼要幫我?”
方依依那邊安靜地只能聽見呼吸聲。
過了良久,她才回道:“我不是幫你。”
“不過各取所需。”
世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好。
聽到方依依這樣說,戎君澤倒是放下一些戒心:“可我想不出來,此時此刻的我,對你能有什麼利用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