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君澤眨了眨眼，睫毛微微顫抖，他不敢開口詢問，趙舟舟說重新認識一下，是不是他以為的那個意思。
“我想給自己一個機會。”
她習慣了作為一個旁觀者，看著萬家燈火明。
時間久了，她也會渴求，萬家燈火，有一盞若是為她留著就好了。
況且，除了戎君澤，她覺得她再不會那樣喜歡一個人。心裡藏著一段年少炙熱滾燙的感情，就再也容納接受不了其他。
戎君澤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快如鼓點。
他只是怔了片刻，就衝上前來，將趙舟舟擁入懷中。
手上的力道，緊得趙舟舟險些喘不上來氣。
他知道像趙舟舟這樣的獨立冷漠的人，一旦關上心門，就是一條縫也不會再有。他用五年的時間撞得頭破血流，為曾經的輕狂買單。哪怕他再如何挽留，趙舟舟也走得決絕。
他是真的死心了。
他知道自己怎麼也留不住她了。
雖然心疼得快要死去，但那都是他活該的。
他沒有想到，死灰復燃，枯木風吹，他生怕這只是他做的一場美夢。
“姐姐，我愛你，我愛你，我再也不會這樣愛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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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切事情告一段落，已經入夏了。
戎氏雖然元氣大傷，總算是被戎意霖保了下來。
劉溪阮換了醫院，目前的情況不好不壞，但是醒過來的機率依然渺茫。
顏虹的案件被定性為刑事案件，雖然主要當事人已經離世，考慮到案件涉事情節比較惡劣，牽扯到特定行業的職業犯罪，相關部門還是提起了公訴。
戎君澤陪著趙舟舟一起去祭拜劉溪沐。
拾級而上，一個多年不見的故人，站在濛濛細雨中，穿著一身黑白的長裙，站在一座墓前。
墓碑上少年的照片，有些褪色，少年的笑容穿過時間長河，依舊青澀靦腆。
聽見了身後的腳步聲，許銘轉過身，就看見了撐著傘站在不遠處的戎君澤和趙舟舟。
三人臉上的神情都有些不大自然。
最終是許銘打破了沉默：“舟舟，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了。
自從五年前不歡而散後，趙舟舟就再也沒有關於許銘的訊息。
“你們怎麼會來這裡。”
許銘並不知道劉溪沐也葬在這裡。
“我來看我媽媽。”
趙舟舟如實回道。
“這樣啊。”
許銘看了戎君澤一眼：“你們還在一起？”
戎君澤的神色談不上善意，細究起來，五年前他和趙舟舟鬧到那一步，許銘功不可沒。
戎君澤下意識將趙舟舟攬到身後，盯著許銘說：“和你無關。”
“戎君澤。”
許銘笑了一聲：“你好自為之吧。”
這些年，許銘從來沒有來過這裡。
她不願意承認宋復修的死，懼怕看見宋復修的照片刻在冰冷的墓碑上，一個鮮活的人，裝在四四方方的墓穴中，從此沒有溫度沒有靈魂。
許銘將自己困在名叫宋復修的牢籠裡，不堪痛苦。
“舟舟。”
許銘往下走去，行至一半，突然頓足喊住趙舟舟：“我要出國了。”
趙舟舟轉過身，目光對上許銘。
“我丈夫是美國人，以後應該就會定居那兒了。”
“當年的事，這麼多年，欠你一聲道歉，以後大概也不會再見了，舟舟，對不起。”
過往的對對錯錯，早就分辨不清。
況且，趙舟舟也不想再牽扯在過去的情緒之中。
趙舟舟淡淡地說：“都過去了。”
都過去了？
許銘聽了，忍不住一聲失笑，對，都過去了。
她以為自己這輩子再也走不出來。
但是，當她發現自己已經想不起宋復修的臉，從前對宋復修悸動且小心翼翼的喜歡和心動，也慢慢徹底消失，連她也在對往事慢慢過去了。
許銘輕聲道了一聲：“再見。”
趙舟舟望著許銘，壓下心底的情緒：“再見。”
戎君澤伸手捏住趙舟舟的手腕。
趙舟舟側目抬眸，對上戎君澤的眼睛。
“姐姐——”
“我沒事。”
趙舟舟伸手拍了拍戎君澤的手背：“我答應和你重新開始，就不會再去計較過去的是非對錯。況且過去，我也並非沒有錯處。”
戎君澤捏了捏趙舟舟的手指，心中悸動：“我會對你好，一輩子，如果惹你生氣了，任打任罵，絕不還手。”
趙舟舟不禁失笑：“你這算是在我媽媽面前，表決心嗎？”
“姐姐。”
戎君澤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錦盒。
趙舟舟看著有些眼熟，錦盒開啟，是戎君澤從前送她的銀鐲和平安扣。
“五年前你走的時候，忘記帶走了。”
趙舟舟：……
那不是忘記帶走，那是故意留下的。
那個時候，她是真的再也不想和戎君澤有任何瓜葛了。
所有一切和戎君澤有關的東西，她一樣都沒有帶走。
但是現在也沒有爭論這些的必要了。
“我給你戴上吧。”
戎君澤取出鐲子。
“你可不要拿這些來糊弄，今天我的生日，禮物我還是要收的。”
“肯定。”
戎君澤將手鐲套在趙舟舟的手腕上，又將平安扣系在她的脖子上。
“早就準備好了今年的生日禮物。”
“這五年，每年生日我都給你準備禮物。”
“但是我不敢送給你。”
“姐姐，我現在都覺得像是在做夢，覺得一些都太美好，美好得不真實。我從小到大就一直運氣不太好，唯一的運氣都用來遇見你了，可是我不小心把你弄丟了。我從來不信神明，可是如果神明能夠把你還給我，我願意三千臺階一步一拜。幸好，你真的回來了。”
戎君澤說道情動之處，眼眶微紅，聲音帶著顫意，溫熱的液體充盈眼眶，他強忍著才不至於落下淚來。
趙舟舟有些心疼。
胸口處有些難受，她伸手回抱住戎君澤，輕輕拍著他的後背：“阿澤，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的眼睛真好看，日月不抵，我拼盡一切努力，還是沒有辦法不愛你。我懼怕情愛的陷阱，怕自己跌得粉身碎骨，可是你在裡面，我無法不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