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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憑什麼要求別人都喜歡你

戎君澤燒得查不出病因。

醫生只能先給他上退燒的藥。

趙舟舟坐在椅子上,戎君澤躺在病房床上,閉著眼睛,睡得過分乖巧的模樣。

趙舟舟打了個哈欠,折騰一晚上,現在凌晨四點半,外面天都還是黑的。

中間給戎意霖回了個電話,戎意霖說他買了凌晨的機票,大約七點就能趕回Z市。

陳姨要回別墅去給戎君澤做點吃的帶過來,阿辰則送她回去,順便去機場接戎意霖。

病房裡只留著趙舟舟照看戎君澤。

實在困得扛不住,趙舟舟看了一眼剛剛換上的輸液瓶,預估還有大半個小時的模樣,定了手機鬧鐘,窩在椅子上眯了會眼睛。

沒想到一眯眼,就睡死過去。

戎君澤醒過來時,趙舟舟就這樣窩在椅子上,皺著眉,夢裡看起來都不開心的樣子。

戎君澤的目光不經意停留在趙舟舟身上。

趙舟舟的身上總是瀰漫著一抹散不去的孤冷。

她總是客氣、禮貌地將自己隔離在安全距離之外。

看著溫吞的模樣,一旦有人越過了這個界限,就立刻會長出渾身的刺,把越界的人給趕走。

真是……棘手。

戎君澤深深嘆氣,閉上了眼。

他看見趙舟舟的睫毛扇動,快要醒了。

趙舟舟夢見自己從一處懸崖掉下來,失重的恐懼令她從噩夢中驚醒。

睜開眼,環顧四周,眼神中還帶著些許迷茫。

良久才反應過來,她在醫院呢。

“唉呀!”

趙舟舟趕忙抬頭看向戎君澤的輸液瓶,幸好幸好,還有底上一些,趙舟舟按了鈴,請護士來換藥了。

此刻窗外天依舊漆黑的。

冬日的清晨,枝葉料峭。

趁著等護士過來的間隙,趙舟舟活動了一下胳膊腿,方才睡了那一會兒,全身痠痛。

安靜的病房門被推開,護士換了戎君澤的藥水,又匆匆出去。

不知何時,戎君澤已經醒了。

睜開眼睛看著她。

“有舒服些了嗎?”

趙舟舟走上前,伸手探了探戎君澤的額頭:“還好,燒退了。”

“你突然發燒暈過去,家裡不能沒有人,我給意霖哥打了電話,他今天上午就能回來。”

戎君澤張了張嘴,趙舟舟沒有聽清,俯首問道:

“你說什麼?”

“姐姐,你守了我一晚上嗎?”

戎君澤的嘴唇因為高燒有些脫水,起了一層死皮,看著實在憔悴。

趙舟舟嘆了口氣,倒了一杯溫水,插上吸管遞過去:“喝點水吧。”

“姐姐你為什麼不問我?”

戎君澤沒有喝水,反而盯著趙舟舟。

“你看見了。”

趙舟舟舉著杯子的手有些發酸:“那是你的事。”

別人的事情,她從來不願意去打破砂鍋問到底。

雖然這次,她的好奇心強烈到絕無僅有,可是理智令她強壓下去。

與她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

就算她看見戎君澤與那個女孩坐車離開,一直到深夜才回。

戎君澤整個人懨懨地,伸手拔掉手上的輸液針。

趙舟舟去阻止:“你幹什麼!”

“我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戎君澤卻莫名生了好大的氣:“我像一個怪物,沒有人期盼我的到來,沒有人喜歡我,我也不喜歡所有人。”

趙舟舟按下戎君澤的手,手上溼溼黏黏的,是戎君澤拔針管的時候,倒流出來的血和針管裡的藥水。

“你在發什麼脾氣。”

“世界又不是繞著你轉,憑什麼要求別人都喜歡你。”

“況且不就失個戀嗎,整得要死要活丟不丟臉。”

失戀?

失什麼戀?

戎君澤表情怔怔,反應過來,忍不住笑了出來。

趙舟舟:“你有毛病啊,又哭又笑?”

“姐姐,我給你講個故事。”

趙舟舟不是很想聽。

誰願意聽他和別的女孩的愛恨情仇。

可是戎君澤好像很有分享欲的模樣。

算了……他是病人,將心事說出來對病情有好處。

趙舟舟只能洗耳恭聽。

沒想到聽著聽著,趙舟舟就覺得不對勁了。

“我和你說過,我是私生子。其實我的身份,比私生子還要更見不得人。我的親生母親叫顏虹。”

“戎章賀有個妹妹,也叫顏虹。”

戎君澤直呼戎章賀的名字,而沒有以爸爸稱呼。

趙舟舟心下一咯噔,望向戎君澤。

“不過不是親生妹妹,是我爺爺後來娶的繼室帶過來的妹妹。”

“那是長輩的事,他們……不管做什麼,都與我們無關。”

人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趙舟舟常常會想,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做趙河奕與劉溪沐的女兒。

雖然劉溪沐很愛她,可是她的存在,就是劉溪沐一生痛苦悲劇的象徵。

她的骨子裡流著趙河奕無恥骯髒的血。

但是她能怎麼辦呢?

她能做的,應該做的,只能是壓下心底深處的恐懼和彷徨,努力活著。

既然生而為人,總不能別人輕賤你,自己還要輕賤自己。

“無關嗎?”

戎君澤既是在問趙舟舟,也是在問自己。

怎麼會無關呢?

從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從小到大那些困擾他的謎團終於解開,撥雲解霧之後呈現出來的真相,像是十幾年前離弦的箭,在多年後終於射中目標,將戎君澤的努力,戎君澤的一切,擊碎成粉。

蝴蝶振翅,引得波濤洶湧。

戎君澤看起來很糟糕。

他的表情疏離,身體的熱度退下來了,手指又變得像前一天晚上那般冰冷。

趙舟舟伸手捂住戎君澤的眉眼。

“無關,若是令你覺得困擾、痛苦,便與你無關。”

戎君澤的睫毛猶如刷子,扇地趙舟舟的掌心癢癢的。

當覺得外界的環境令自己痛苦,就用厚重的殼將自己包裹起來。雖然不算勇敢,至少不會受傷。

但是戎君澤與趙舟舟不同。

戎君澤會將傷口撕裂,令疼痛加劇。

長久的黑暗令他無比貪戀透過縫隙照射進來的那一縷光。

執著地要去抓住,不論這縷光會不會將他灼燒殆盡。

“姐姐,我想見她。”

戎君澤伸手抓住趙舟舟的手腕,將她的手從自己眼前拿開。

趙舟舟:“很難嗎?”

戎君澤痛苦地閉上眼睛:“太難了。”

這條路,賠上了人命。

橫亙在他的人生中,每次想起,猶如拔毒淬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