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過一場雨,車輪碾過積水的坑濺出一排水花,騎電動車過去的女人被濺了一身的水,叫罵了一聲。
她瞪著眼睛看那輛車停在了路邊。她不認識車的牌子款式,只知道這種樣子的車看上去就是貴的。她倒要看看裡頭到底坐著一個什麼樣的沒素質的人!
車門很快就被開啟了。一個看上去年輕貴氣的西裝男人從後排走了出來。錚亮的皮鞋踩在馬路臺階上,避開了底下的汙水,走到了她的面前。
“不好意思。”這個年輕的男人聲音還挺好聽。他從公文包裡翻出了錢夾,女人的眼睛都要看直了——這年頭誰出門還帶錢包,還這麼鼓囊囊的一團!
年輕男人隨手掐出一小疊百元大鈔,估摸著有兩三千塊。他把那疊錢對摺了遞過去,“一點歉意,麻煩你了。”
這還真是意外收穫。
女人愣愣地接過了錢,眼看著這個年輕男人又笑了一下,走進了背後這家號稱本地最昂貴的餐廳。
大方啊!真不愧是能來這種地方吃飯,能掙到大錢的人啊!
女人又點了點自已手裡的錢,心滿意足地騎著電動車離開了。
……
“你來得挺早。”
楊燁從選單裡抬起頭,看著坐在自已對面的那個年輕男人——看起來年齡真的很小,五官精緻得像遊戲建模,舉手投足裡都有一種渾然自得難以壓制住的傲氣。
室內開了暖氣。陸御錦把西裝外套給脫了,很快就有服務員過來將外套取走。他裡頭穿著一件白色襯衫,款式偏休閒,兩端領口扣著紅寶石領針,連線著一條銀色的小鏈。
楊燁下意識皺了點眉。有點晦氣,這款式怎麼這麼眼熟,感覺梁欲白戴過綠寶石款的。
這兩人串通起來倒人胃口呢。
“沒事,我閒。”楊燁把選單放下了,目光毫無掩飾地打量著陸御錦。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個總在傳聞中聽到的男人。
如果真的按地位按權勢來論的話,他本來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和陸御錦這種人面對面坐同一張桌子的——想到這裡,他都有點唏噓好笑。
陸御錦開門見山,“人在你那邊吧?”
“怎麼可能,他不是早就跑了嗎。”楊燁不為所動,“你派了這麼多人都沒找到,我的手段難道還能比你多?”
“哈,你搞錯了一個重點。”陸御錦叫來侍應生點餐,指著選單隨手點了幾道菜就揮手把人叫走了,“我無所謂他現在到底在哪……我就一個問題,他過得好嗎?”
楊燁的手指一頓。
陸御錦真不愧是和梁欲白相處這麼多年的人,這兩人出其不意的腦回路不知道是誰學得誰,都這麼讓人討厭。
他笑了一下,“那你問錯人了,我不知道。”
陸御錦盯著他的眼睛看,帶著很淡的微笑。明明這人比自已小了將近八歲,但不知道究竟怎麼就這麼大的氣場。楊燁坦然地回視著,和這人硬碰硬。
“你想繼續這樣否認下去也行,只是我覺得沒什麼必要。”陸御錦說,“既然小城之前願意和你住在一起,說明他挺喜歡你的,不然你現在也沒機會和我坐在一張桌子上。”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對方這樣面不改色地說出來,這副看不起人的態度還是很讓人惱火。
“你今天把我叫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些的嗎?那你現在說完了嗎?”楊燁冷笑,“看著你這張臉我也挺沒胃口的,不然我先走了?”
“怪事。”陸御錦的坐姿很端正,一看就是那種從小被緊抓儀態禮儀的富家少爺,哪怕被人這麼說也沒有露出任何漏洞,“我的長相可能沒小城那麼有攻擊性,但也絕對算不上難看,你這麼說可真是令人傷心。”
楊燁被噁心到了。之前只是打電話聽見這股欠揍腔調就已經夠讓人一肚子氣了,現在還結合上實物了。
服務員將一盤盤的菜擺到了桌上,陸御錦和有先見之明一樣只點了自已的,像是明確知道對方不會想要和自已一起吃飯。
他將一張銀行卡壓在桌面上,用食指推了過去,“密碼在背面,他想要什麼你就給他買,大方點,別苛待他。”
“操。神經病。”
楊燁再也聽不下去了,抄起自已的包就直接往外走。
“站住。”
陸御錦的聲音很冷。
但楊燁咬牙又咬牙,最終還是站住了,回頭。他還是怕錯過了這人說出的任何和梁欲白有關的事情。不會有人比這個人還了解梁欲白了。
這也是他今天會過來的原因和目的。
“你怎麼玩他都可以,但是有一點。”陸御錦說,“你不能上他。哪怕他主動讓你上你也不能動他。”
楊燁攥緊了自已的包。不理解。這是什麼話?梁欲白前面多髒他都無所謂但是要求他後邊得是乾淨的?為什麼?因為他把梁欲白就當是個玩具,他自已也得用,所以覺得這個玩具不能躺在別人身下?
這人瘋了吧。這算什麼?富少的自尊心?
“你可能對我有些誤解和偏見,但我的確是在為他著想。”陸御錦側過了身子,手臂搭在椅背上,“你聽過動物園裡的大象的故事嗎?”
“什麼……?”
“動物園裡的大象被一根細小的繩子拴在了一棵小樹上,明明用一點力氣就能掙脫,但它沒有這麼做,而是選擇用鼻子去夠繩子範圍外的食物。為什麼呢?”
“因為它沒有這種意識。它在長期格式化的生活軌跡中已經養成了這種習慣,他已經被‘馴服’了,然後自已給自已戴上了枷鎖。”
楊燁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只覺得噁心,“你現在和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我能有什麼意思啊。”陸御錦笑,“梁敬城的世界裡只有0次和無數次,我不希望在你玩膩他又把他拋棄後他變得人盡可夫。他玩別人和別人玩他就是兩個性質了。他對我來說也算是很重要的一個家人。我就是這個意思。”
他臉上的確在笑,但眼中那種狠厲卻帶著鋒芒,威脅意味十足,“如果被我發現你真的這麼對他了……你要相信,我什麼都能做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