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想,出門前特意用髮膠打理過的頭髮的確被扯亂了。楊燁對著後視鏡整了整,“沒想到你還挺在意形象啊,小白。”
整理完,他開啟車門,但胳膊上的力道還沒有卸去,“是她突然躥出來的。”
“這樣啊。”楊燁相信青年,但他不想再在這裡和這女人耗下去了。他搖頭,“算了。我也不差這點錢。”
梁欲白表情很差地看他,然後把手裡的花塞到他的手裡,居然先一步下了車。
他走到那個女人面前,低頭和她說了些什麼。
楊燁隔著這段距離聽不清。他剛想下車也過去,就聽見那個女人發了瘋一樣大喊了一句:“死同性戀!”
?
這兩者有什麼關聯嗎?
楊燁莫名其妙。雖然機率很小,但還是怕梁欲白衝動了,他想趕緊過去。誰料那個女人反倒衝著車的方向動作敏捷地跑了過來,一把拉開車門,把那束花狠狠砸在了地上。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楊燁都還沒搞懂這束花到底是怎麼招惹到她了,更讓人大跌眼鏡的就來了。梁欲白大步走了上來,一把扯住女人的頭髮,就往路邊臺階上狠狠砸下去!
我操!
梁欲白那種嚇人的力氣,這麼砸真的會砸死人吧???
楊燁嚇得簡直要蹦起來。他衝上去拉住青年,“梁欲白!你這是幹嘛啊?差不多得了!不至於啊一點錢而已。”
梁欲白像是完全沒聽見他說的話,手上的動作是一點都沒停,都不知道他之前到底是幹什麼的,這姿勢乾脆狠辣,明顯是下了死手。
楊燁見拉不住,只能見縫插針地把自已的手臂快速墊在底下。那女人的頭狠狠砸在了他的小臂上,疼痛瞬間襲來,楊燁臉色一白,心想這估計得骨折了吧。
“滾開。”
青年啞著聲音,眼睛有些紅。
“楊燁,你為什麼老是幫著別人啊?”
“我都說過了我不想打你,你非得這樣嗎?”
女人嚇得手舞足蹈地亂哭。楊燁的手臂被震得發麻差點動不了。他是真莫名其妙,這點事真不至於這樣啊。
他儘量快地站起來,手疼,只能用肩膀去頂了頂梁欲白,小聲哄著,“小白,沒事,一束花而已,你想要的話我等會再給你買十束?嗯?我們先走吧?”
“我不是把花給你了嗎,你為什麼沒有好好拿著。”
聲音很沉。壓抑。帶著啞。
有點哭腔。
這麼近的距離,楊燁終於知道是哪裡不對勁了……這人全身都在剋制不住地細顫,肌肉緊繃著,像一隻隨時都要躍出去的野獸。
這種狀態他真的是太熟悉了……這人現在的精神絕對不正常。
大意了。他早該想到的。這段日子梁欲白的情緒好像一直都很低落,但都介於一個“奇怪但是也還算正常”的範圍裡,楊燁完全沒往這個方向考慮,以為只是因為那塊表梁欲白還在和他鬧情緒。
操……
有病幹嘛不去治啊?
他有些惱火,畏疾忌醫幹嘛呢,現在科技這麼發達什麼病治不好啊又不是沒錢給他治。他一抬眼又撞進了青年紅了的眼睛裡,裡頭有些細碎的水光。
他瞬間又心疼了。啞火了。
同時也心虛了。
他剛剛那一撞把梁欲白撞得往後退了一步,讓他一腳踩在了那束花上。
白色的花瓣被碾壓得黝黑,斷掉的茉莉花苞一顆顆爛在地上。
楊燁直覺要完蛋。心慌。
如果梁欲白要在這裡發瘋,按力氣來論,他完全壓制不住這個人。
他緊張地盯著梁欲白看,生怕他突然發難。
但青年只是攥著拳頭,幾個呼吸,就沉默地上了副駕駛,乖乖給自已係上安全帶,不動了。
楊燁居然鬆了一口氣,心裡頓時輕鬆不少。他掏出錢包把裡頭的現金抽了一沓出來,粗略看了一眼應該有幾千塊。他把錢往地上一丟,揉了揉生疼的手臂。
他回頭,發現梁欲白正盯著他往下丟錢的動作,眼睛一眨不眨,臉上浮現出了一個很奇怪的笑容。楊燁沒法形容那個表情,嘴角的確是上揚的,也應該是個笑容,但感覺他臉上的肌肉是僵硬的,分明更偏向於猙獰。
以及一種不明所以的怨恨。
楊燁的後背有些發涼,被盯得很不舒服。
為什麼。是因為他給她錢了嗎?梁欲白不想讓那個女人得到任何好處?
可現在這情況給點錢息事寧人才是首選吧。
上了駕駛座,車在往前開,楊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試探地問了一句,“小白,我們去醫院看看好嗎?”
青年特別安靜,一句話沒說,雙手放在自已的褲子上。
規規矩矩。
楊燁挺難過的,他也不想看見這人這副樣子,“我會陪著你的,去看看吧。”
“回家。”梁欲白平靜的目光剜了過來,語氣是不容置喙,“回家。我沒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