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掛著的平安符在晃動，梁欲白從餐廳裡出來後臉色就一直不是很好看。

阮婌筠心裡有數，知道這人在為什麼擺臉色。說是陪她出來玩的，但都到了這個地步，兩個人都沒剩什麼心情，繼續下去也沒意思。她主動開口給了個臺階，“把我送到我朋友家就行了，你回去找你那小楊總吧。”

“有什麼好找的。只是答應了晚上回去一起吃個飯。”梁欲白目視前方，“不要緊。”

阮婌筠：“……你有什麼毛病嗎？”

“我沒有。”

紅燈。梁欲白停車，翻出手機無意識地劃拉了幾下。

阮婌筠可太懂這人在矯情個什麼勁了，乾脆直接順著他的意思當他的嘴替，“你平時嘴不是很甜嗎。再大方點，真有什麼事到時候哄哄不就行了麼。”

梁欲白把手機直接丟在了一邊，“的確。”

他又說，“只用嘴哄不太夠吧。”

“……”阮婌筠挺無語，服了這人的自說自話，明明心裡都已經想好了還偏偏要別人替他說出來，“那當然，肯定得買點禮物。”

“我也這麼覺得。”梁欲白看起來好像心情又回溫了，嘴角也揚了點起來，“他特別虛榮，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就在我面前瘋狂炫耀他那點所謂的奢侈品。”

他補充評價，“俗不可耐。還蠢得要死。”

阮婌筠別開頭，不想再和這個神經病說話。

車突然一個急剎停在路邊。

阮婌筠被安全帶勒得一個踉蹌，心中隱隱約約猜到了這人是什麼意思。由於過於震驚她甚至都忘了應該要覺得憤怒。

“下車。我叫別人來接你。”梁欲白手搭在方向盤上，戳著，“我得回去看一眼。”

阮婌筠沒忍住吐槽：“看什麼，人難道還會跑了嗎。”

梁欲白微微側頭，“萬一呢。”

……

窗簾拉開，秋冬下午的陽光明媚又不燥熱，透過玻璃窗照亮了整間屋子。

楊燁靠在床頭，戴著眼鏡，蓋著很薄的一條毯子，腿曲著，膝上型電腦就抵著大腿和腰。

最近不怎麼忙，沒必要三天兩頭往公司裡跑，能在家處理完的事他都懶得出門。他看了眼時間，兩點多，打算睡個午覺。

門鎖咔嚓一聲被開啟，有人走了進來，緊接著的是脫鞋的聲音。有這套房子鑰匙的除了他也就梁欲白了，楊燁只是有些驚奇，這人今天居然回來得這麼早。

沒等他再多想，臥室的門就被開啟了。來人動作行雲流水，甩開拖鞋，沉甸甸地就這麼直接壓了上來。

毛絨絨的腦袋蹭著楊燁的脖頸，發出舒服的哼唧聲。

楊燁去推他，“欸。你壓到我電腦了。”

青年的聲音又輕又軟：“嗯，它硌到我了。”

敢情你還覺得脆弱的那個是你。

楊燁不和這人計較，從兩個人的身子間把那臺可憐的筆記本抽了出來放在一邊，“怎麼回來得這麼早，事都辦完了？”

梁欲白沒說話。

楊燁現在對這人簡直是太熟悉，嘴一撅就知道要開始鬧小脾氣。他低著頭往下看趴在自已懷裡的青年，一隻手環繞著他的背，另一隻手去捏那張過分好看的臉，哄著，“又是誰惹我們小白不高興了啊。”

青年沒說話，湊上前去親他的唇角。

“幹嘛呢。癢。”楊燁往後縮了縮，無奈後邊就抵著床頭退無可退。他也無所謂，徹底擺爛了，就等梁欲白啃痛快了，才陰惻惻地斜著他，等這人願意開口說話。

手腕上一涼，被扣上了一條手錶。楊燁沒見過這個款式，但肉眼看過去就覺得精貴，肯定便宜不到哪去。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更何況這還是梁欲白第一次給他送什麼意外的禮物，就更反常了

楊燁沒想出梁欲白能因為什麼理由這麼做。他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新玩意，又看了看盯著那塊表看的青年，“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麼。送塊表彌補一下？”

挺直白。

“不知道算不算。但我挺難受的。”

梁欲白牽起戴上手錶的那隻手，把臉湊過去，在腕口的位置很輕地吻了一下，“我今天去見我的養父了，他讓我陪一個女生一起出去玩玩。”

“啊。”楊燁只是動動手指就能摸到梁欲白的臉——這人就是故意的，這個姿勢像一隻在祈求憐愛的委屈小狗，哪怕是這麼大的個子，也顯得毫無攻擊性，“所以你送個禮物就是在為這件事道歉？沒必要吧，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

“……”又過了好一會，梁欲白才說，“在店裡的時候看見了你前男友。”

楊燁一下子全明白了。

本來想直接瞞過去的，等到晚上就裝沒事人一樣回來，結果被別人逮住了，心虛了，在心裡糾結著對方會不會提前告狀了，又不敢在手機上直接問，所以乾脆提前回來，面對面色誘試圖萌混過關。

這人怎麼有時候真和個小孩一樣。

楊燁把那表解下來拍他臉上，“沒事，不用因為這種事給我送東西。”

梁欲白沒接，那塊表就這樣直接掉在床上。

兩個人都沒說話。楊燁是不知道說什麼，況且懷裡那人就那樣直勾勾盯著他看，搞得好像他這舉動也惹這人不高興了。

真難伺候。但楊燁的確不想要梁欲白的東西，尤其是以這種形式。很難評，雖然可能真不是，但就是像丈夫出軌了，回來給在家等著的妻子帶點哄人的小禮物。

多少沾點晦氣。這種禮物拿了看著也難受。

青年的喉結動了動，“……你為什麼不要我的東西？”

楊燁和他實話實說，“我相信你和那女的沒什麼事，所以你沒必要拿個禮物把我當女人哄……”

青年低吼：“我沒把你當女人！”

楊燁一愣，“當然沒有，我就打個比方，你不是喜歡男的嗎。”

青年又開始焦躁。他爬下楊燁的身子，就縮在他身邊，緊緊抱著他的手臂，腦袋擱在上邊，鍥而不捨，“你為什麼不介意我和那個女的單獨出去，你為什麼不收我的禮物。”

“……”這個問題楊燁是真不想回答。不是他矯情，是這個問題真答出來了兩人又得吵起來，他實在沒那心情去和梁欲白再因為這個問題吵，反正也吵不出什麼結果。

白費功夫。

他嘆了一口氣，試圖轉移話題，“你想喝什麼嗎，我去給你做。”

他掀開被子就想下床，才剛一動作就被拉著手臂又拽回床上，熱乎乎的軀體又壓到他的身上，梁欲白的目光是執著又委屈的。

哈。他還委屈上了。

楊燁面無表情就躺著任他壓。反正今天他也閒著，這人愛怎麼鬧就怎麼鬧。

青年動了動嘴唇，“你這樣說話讓我很難受。”

楊燁轉了轉眼珠，“我只是不想和你吵。”

“我不知道。我就是覺得難受。我就是覺得哪裡不對勁……你能不能別折磨我了……”

“一旦有一件事不合你心意就算在折磨你嗎？”楊燁笑了一下，“我欠你的啊，得把你當祖宗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