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燁又欣賞了一會眼前的美景,從肌肉線條分明的馬甲線一路往上,是扣得嚴嚴實實的領口。
上邊是純手工繡上去的暗紋,略微有些反光,顯得更加高階。
目光最後落在了那張壓抑著陰鬱的臉上。
他都想對著梁欲白吹一個下流的口哨。這傢伙還挺會玩反差。
上上下下都看了個遍,看夠了,他收回視線,又重新看回了手機。
“楊燁。”
那人又叫。這回拖長了語調。
有點幽怨了。
楊燁很好脾氣地又看回去。
梁欲白站著,握緊了拳頭。
“又怎麼了。”這人作得有些過分了,楊燁現在真有點懶得搭理,就明知故問。
梁欲白冷笑。
行,因為彼此之間太熟悉了,所以裝不下去。兩個人分明心知肚明。
“那你要和我道歉嗎。”楊燁放下手機,“或者說,你覺得你的做法也沒什麼問題?”
他瞥開了目光,唇角勾著一點笑,“畢竟我沒經過你的同意,就擅自把翡修鋮帶回家吃飯,一不小心把你戳穿了,讓你毫無準備就遭此一劫,這應該都是我的錯啊。”
旁邊那人還是不吭聲。楊燁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他很討厭現在這種沉悶的氣氛。
要不還是算了吧。他想。再這麼僵持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不就是慪著一口氣,搞得兩個人都不舒服,沒必要。
這事剝開一切掩飾以後的底層邏輯是什麼?他的最終核心需求是什麼?不就是喜歡這個人,然後想讓梁欲白老老實實待著別走麼。陪吃陪睡陪玩?至於其它的,這人老不老實?笑話,他是第一天知道梁欲白不老實的嗎。
翡修鋮說歸說,他聽著也是蠻聽,應著也是隨口。而且那日期他大致算了算,梁欲白送表給翡修鋮示好那天就是他從警局出來跑路的那天,照那場景,那時候這人估計自已都不知道自已在想什麼,腦子應該也很亂,照他那騷包又一個人待不住的性格,想出門趕緊找別人陪居然也算合理。
楊燁想著,自已都覺得好笑。太能給梁欲白找藉口了,他真他媽牛逼。
更好笑的是,他居然打心底覺得,這真的就是那人的想法。
至於第二次在拳擊場時……楊燁試著去體會這個人的感情,覺得更像是小孩子惡劣地在洋洋得意——你看,我揹著你在你的助理面前能這麼釋放能力魅力,沒了你,我在外邊還是這麼讓人喜歡。我明明都這麼對你了,你還能給我打來這麼一個電話,自尊都低到塵埃裡了就為了讓我回頭,我可真是有魅力。
梁欲白知道翡修鋮和他的關係嗎?楊燁想著,大概是知道的。
所以為什麼是翡修鋮。又為什麼非得是翡修鋮?
這人真的很可惡啊。太壞了。簡直是爛到根裡去了。
無恥。下賤。
但他為什麼會這樣啊。
一種難以啟齒的虛榮?不應該啊,按常理來說,梁欲白這種長相,手上這種財力權勢,不應該會用這種奇怪的方式來證明自已的魅力啊。
太低賤了。
楊燁發覺自已還是沒法徹底理解這個人。
不過任何一個得不出結論和解決方法的氣都是白生的,與其白費功夫,不如好好享受當下。
他張了張口,打算讓梁欲白過來一起坐著。
“那你想要我怎樣。”
梁欲白突然開口,語速很快。
像是有點氣惱了。
於是楊燁剛張開的嘴閉上了,擰著。
“道歉嗎。”梁欲白的視線飄到電視機上,只留給楊燁一個側臉,語氣輕蔑,“行啊,那我道歉。”
“對不起哈,沒能好好為你守著貞節牌坊?”他低頭笑著,像是在想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不過也不能算是沒守住?畢竟什麼都沒發生嘛。”
“我這麼說。”梁欲白咬著後槽牙,語氣生硬,“你滿意了嗎?”
“……”
楊燁眨了眨眼睛。
楊燁現在就是,挺無語的,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那種無語,就像是在草原上跑過了一群歡快奔騰的野馬。
“……不然你跪下給我磕一個吧。”楊燁說,“挺震驚的說真的,小白,有時候我都覺得你是不是沒長腦子。”
梁欲白猛得回頭,瞪他,“你……”
“有一說一,你站著太高了,我抬頭看都有點累。”楊燁說,“沒事長這麼高這麼好看幹什麼。不過話又說回來,要不是你這張臉,我還真挺難這麼心平氣和地在這和你好好說話。”
“呵。”梁欲白一字一頓,每個字都像是從鼻腔裡被哼出來,“楊燁,你真膚淺。”
“得虧我膚淺。”楊燁衝他招手,“所以小美人要過來抱抱麼。”
梁欲白的視線又飄向別處,手指無意識地擰著衣角,但在用眼角的餘光偷看沙發上那人。
楊燁很有耐心地等著。
終於,站著的那人動了,比龜爬還慢,用著堪比類人猿進化的速度,一點點地挪了過來,彆扭得要死,不情不願得好像被逼迫了一樣。
最後在楊燁腳邊的位置停了下來。
又不動了。
頂上是黑壓壓的一片陰影,楊燁忍不住嘲諷,“怎麼的,人高馬大站這給我下馬威啊?”
“閉嘴吧你,別這麼說我。”梁欲白立馬嗆聲回去。他又在原地低著頭站了一會,不知道在做著什麼心理鬥爭,握著拳頭,大拇指摳著食指。
最終,他很輕地嘆了一口氣,用著一種楊燁沒法理解的神情,手扶著對方的膝蓋,一點點跪了下去。
先是左膝,然後是右腿。
他的臉貼在楊燁的膝蓋上,就這麼停留了一會,然後逐漸往上,環抱住了他的腰。
把腦袋埋進去蹭了蹭。像是整個人都鬆懈下來了。
其實這也不是梁欲白第一次這麼做了。
但楊燁的心臟……就是不受控制地跳得極快。
“我真討厭你啊。”
梁欲白的聲音悶悶的,聽著有些含糊。
“好吧。”楊燁說著想著,“不像你。我的確不怎麼討人喜歡。”
然後他感覺梁欲白好像咬了他一口,不怎麼重,然後是溼潤的觸感。
懷裡這人抱著很暖和,腦袋毛絨絨的,頭髮全散下來了,髮質很好,手感很好,肌肉也很緊實。
……這種感覺太奇妙了,好像他真的屬於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