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上加煩。楊燁嘴上又罵了一句髒話，一踩油門從前面那輛奧迪的左側超車。在兩車並行的那幾秒，他快速地衝著對方也豎起了中指。

咒罵的喇叭聲在身後叫囂著，刺耳的聲音裡還摻雜著幾句“撒女內”。

菸灰掉到了西裝褲上，楊燁把煙掐了，又打了一個電話過去。他的臉上表情平靜，油門卻踩到了最大，在最後一道鈴聲結束後，他摁了向上的電梯。

他不打電話了，把手機插回了口袋，在門口的密碼鎖上輸入了密碼。

門“吱呀”一聲被開啟，楊燁在門口叫了一聲梁欲白的名字。

沒有回應。

操。

楊燁的心一瞬間慌了，他幾乎是同手同腳跑到浴室的門口一把將門推開。帶著柑橘味的水汽撲面而來，熱氣騰騰的。

楊燁懵了幾秒，不是泡著冷水嗎，這看起來挺熱的啊。

泡冷水。泡個屁。這人哪會虧待自已。

水汽散了一點，他才看見真有個人躺浴缸裡，一動不動的。他的心一下子又懸到了嗓子眼，三步並兩步衝過去，突然踩到了什麼東西，腳一滑，直接面朝下摔了下去。

好在他年輕還算手腳靈活，在即將臉貼地板的瞬間用手撐住了，但膝蓋還是磕在了瓷磚地上，疼得他齜牙咧嘴。

回頭一看，媽的，踩著梁欲白的手機了。

沒等緩過膝蓋上那股疼勁，他用手撐著浴缸邊緣立起了上半身，抖著手把食指放在了梁欲白的鼻子下邊。

？？？

沒氣了？？？

哥們你別嚇我。

也許是剛剛摔了一跤全身的感覺調控系統有些失靈，也有可能是浴室裡水汽太熱了影響到了手指感受氣息。楊燁吞了一口口水，覺得禍害遺千年，梁欲白這種人怎麼可能會這麼早死，還是死在自家浴缸裡這種愚蠢的死法。他深吸了一口氣，把身子探了過去，臉和耳朵貼上對方的鼻子，試圖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然後他感覺耳朵好像被舔了一下。

那條舌頭往下，咬住了他的耳垂。

這很難是錯覺。

“……”

他面無表情地把腦袋收回來。他的第一個想法是甩梁欲白一巴掌，但浴缸裡的那人眼睛溼漉漉的，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楊燁好不容易才從嘴裡擠出了字，“……你有病？”

又被耍了。屢教不改。

梁欲白說：“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身上的衣服已經溼了一半，楊燁乾脆自暴自棄直接一屁股坐在了瓷磚地板上，就這麼和梁欲白平視著，“裝死耍人玩很有意思麼？”

梁欲白反駁，“我沒有。我睡著了。”

楊燁：“啊睡著了。我剛剛摔倒這麼大動靜都吵不醒您啊。”

他瞟了一眼被自已踩了一腳的手機。這玩意害他摔得挺慘，但它自已也沒好到哪裡去。隔著這麼點距離，他都能看見那部手機的螢幕全裂了。

活該。他撇開了目光，覺得這點損失還比不上他的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

“你摔的時候我醒了，沒攔住，怕你罵我。而且也不知道該和你說什麼。”梁欲白的手從浴缸裡伸出來，不知道泡了多久，上面的面板已經皺巴巴的了。他想去抓楊燁的手，但盯著自已的手看了幾秒，還是沒伸出去。本來搭在浴缸的邊緣上，過了一會，又悄悄地泡了回去。

楊燁太明白這傢伙現在心裡在想什麼了。無非就是覺得自已的手泡皺了不好看了想藏回去。

按常理來說他會把那雙手強硬地抽出來擦乾，然後把這人從浴缸裡提溜出來擦乾淨了送床上去讓他舒服一點。

但現在是現在。梁欲白這人真不值得。

被人耍了，是該生氣。但親眼看見這人沒事，居然也是鬆了一口氣。這兩種情緒在腦海裡一抵消，楊燁也就不想再和這人計較什麼了。

他站了起來，“你沒事的話我就走了。”

褲腿被扯了扯，他低頭，是梁欲白的手。

意料之中。

要開始了要開始了，裝可憐是吧。

楊燁不想承認，但他心裡多少有點期待。現在這種情景梁欲白是理虧的那方，是有求於人的那方，而自已是隨時能走的那方。兩個人這種不清不楚的關係維持了這麼久，現在這種居然還算是最有利於他的情況。

被梁欲白帶壞了，整個人都開始變態了。

“換件衣服再走吧。”

浴室裡的水汽散乾淨了，但梁欲白的臉因為泡了太久的熱水被蒸得有些紅。他仰著臉看楊燁，立起了上半身，水珠順著脖頸前胸往下滾落著進了浴缸，腹肌緊實線條分明蔓延到了底下，沒加什麼浴球，水是透明的，下面的風景也一覽無餘。

在浴室的暖光下他這副模樣是有點可憐和脆弱，不過他大概也知道現在賣慘並不能得到對方的同情。他往後捋了一把溼發，迎著對方的目光從浴缸裡站起來，伸手從架子上撈了條浴巾，面不改色地在身上擦了兩把，丟在地上，直接跨出浴缸。

不裝可憐了，直接改成色誘？

楊燁靠牆上，都想給他吹個口哨。

這身材還是倍兒棒，再結合上這張臉，完全在楊燁的審美上，無論看多少遍都不會膩。久別重逢後他本來以為會覺得陌生，但實際上一點都不，甚至梁欲白現在這副沒穿衣服的樣子更親切更熟悉，中午那個打扮還是太裝太騷包了。

可惜了，這人跨出浴缸後，就從衣架上把浴袍取下來穿身上了。

楊燁遺憾地收回了目光。

離了浴室空氣一下子清新不少。誰料楊燁前腳才邁出來，梁欲白已經把一件浴袍塞進他的懷裡，“溼都溼了，你就去衝一下吧。”

直到浴室的門被對方反手關上了，楊燁抱著那件浴袍，才後知後覺想起來，自已不是打算走的嗎。

溼掉的衣服黏在身上也挺難受，再加上他也想知道梁欲白接下來能說什麼會做什麼。他最終還是把溼衣服都脫了，隨便衝了一個熱水澡，繫上浴袍帶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