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得好?”楊燁背靠著門框,仰頭思索了片刻,“你都這麼說了,那就是我又犯了他什麼禁忌?怎麼,臉打不得?”
梁恆睿還沒來得及幸災樂禍或者陰陽怪氣幾句,楊燁已經很無所謂地又扭過了頭打算走,“真搞笑,誰的臉能隨便打啊?既然都動手了誰還要在意被打那人的情緒啊?我不就是為了讓他不好過麼。”
鐵門在梁恆睿有些錯愕的目光中被關上了。片刻後,又被開啟了。
楊燁的腦袋又探了進來。
“我不知道梁欲白之前是怎麼過的,也不知道你們兩個之間的恩怨,按理來說我和你無冤無仇的,所以想著對你好一點也沒什麼。”
梁恆睿坐地上,有些莫名其妙。
“我應該不是一個小心眼的人。起碼我的自我認知是這樣的……”楊燁頓了頓,像還在尋找一些更冠冕堂皇的詞句,但最終只是嘲諷地笑笑,徹底鬆懈了下來,“算了,我就是小心眼。我怎麼對梁欲白是我自已的事,你哪來的資格嘲諷他啊。餓著吧,梁欲白這麼對待你的確是你活該。”
“他哪能有錯啊。多厲害一人物啊。”
語氣挺陰陽怪氣的。
他又掏出了手機,“等等啊——我搜一下人多久不吃飯喝水會死。”
“對了。”他從手機裡抬起眼睛來,“嚴謹一點。你上一次吃飯喝水是在什麼時候?”
……
熟悉的房間門。
當然得熟悉。當初買的時候,裝修還是他親自選的設計。
楊燁已經在門口站了十幾分鍾。他雙手插在兜裡,眼睛盯著門上的花紋都要盯出新圖案來了。白花花的看了太久有些頭暈,他用力閉上眼睛低頭揉了揉眼球。
幾個深呼吸。明明也不是什麼大事,但莫名就是有些心跳加速,連帶著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起來。
他推開門,裡頭一片漆黑。
床上傳來了點起身的動靜。看來是醒了,楊燁摸索著想開牆上的壁燈。
“別開燈。”
梁欲白的聲音,“你直接過來。”
這人的聲音裡還有些剛睡醒的啞,沒什麼精神,也懶得費什麼勁大聲點說話,懶洋洋的,挺半死不活,好像下一秒翻個身又能重新睡過去。
楊燁剛往前走了一步,梁欲白又說話了,“把門關上。太亮了。”
發號施令的樣子還是像個皇帝。
楊燁往前的動作一頓。側身往後把門給關上了。
這回是一點光線都沒有了。楊燁極少待在這種純黑的環境下。
他不怎麼習慣,也不怎麼喜歡這種沒什麼防備的弱勢狀態。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按照自已記憶裡的方向向前走。
他走得很慢,但還是靠近了床邊。腳尖已經抵上了邊緣。
他停住了。
室內很安靜,他在這種極其安靜的環境下又開始有些焦慮,以至於會極盡全力去捕捉周身的任何聲音——他能聽見梁欲白的呼吸聲。
很小聲,但也很平靜。
他突然間又冷靜下來了,緊握著的拳頭也一點點鬆開了。
“不上來陪陪我嗎。”梁欲白輕聲說著,“我以為你就是特意來想和我說話的?”
楊燁張了張嘴,又閉上了,覺得他和梁欲白之間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
他們兩人能有什麼共同話題。
“那就是我想讓你過來吧。”
又是梁欲白的聲音。他好像動了動,布料在摩擦,“我想要你過來陪我。好嗎?拜託?”
話是這麼說的,但他的語氣裡也沒有什麼求人的意味。蠻平淡的。
但楊燁居然覺得鬆了口氣,那種難以言喻的煩躁消退了不少。
他曲起膝蓋,抵住邊緣,一點點爬了上去。他摸到了梁欲白的腿,在被子底下,他的手掌停頓了幾秒,還是越過去了。
他在床的另一側躺了下來,被子壓在身下。
兩個人都不說話了,就剩呼吸聲。
“喂。”梁欲白翻身,正對著楊燁的方向,身子往下滑了點,徹底縮排了被子裡,“你不是說好了不對我動手的……”
“什麼時候說好了的。”楊燁直接打斷了,“我沒說過。”
“……你有的。”梁欲白的聲音變小了點,像是有些委屈,“應該是有的。”
楊燁還想反駁,但又覺得這麼一直反駁下去也沒什麼意思,就淡淡地應了聲“嗯”。
梁欲白從被子底下伸出了手,順著床單往前摸索著,握住了對方。
有點涼。楊燁想著,這人的身體明明看上去挺好的,怎麼手老是這麼涼。
他在心裡很輕地嘆了口氣,手指頭動了動,掙開梁欲白的手,隨後又反手握了上去。
他掀開另外半邊的被子,把自已也包了進去。
“我想不明白。”
梁欲白就這麼被他握著,半張臉埋在枕頭裡,聲音悶悶的。
“我也想不明白。”
反正眼睛也看不見東西,楊燁乾脆直接閉上了,兩隻交握著的手移到了胸前。他把另一隻手也貼了上去。
剛剛是梁欲白哭累了直接睡著了。現在他睡醒了,楊燁反倒覺得有點累了。
因為這人,折騰一個晚上了。尤其現在周圍是漆黑的環境,溫度適宜,人還在被子裡,床墊也很柔軟。
是該睡覺了。楊燁想著。
但他又睡不著。他握著手裡的那隻手,心裡想著,如果一睜眼梁欲白就走了呢。
他又開始覺得煩躁。
“還是拷上吧。”他突然說。
“……什麼拷上。”
“咔嚓。”
楊燁從兜裡掏出手銬,動作極為敏捷地直接把人拷在了床頭。
“你爹給我的靈感。”楊燁說,“銀手銬怎麼不算禮物?可惜了,大晚上的我也不知道這玩意除了去警局以外還能去哪搞到,退而求次了,反正效果也差不多。”
梁欲白用還自由的那隻手順著手銬的邊緣摸了摸,手感毛茸茸的。他沉默了,“是我想的那個東西嗎。”
“……應該是吧。”楊燁應著,臉不紅心不跳的,“以前沒去過那種店,今天倒開了眼界,現在的花樣原來這麼多啊。”
他聽見梁欲白好像笑了一聲。
“就買了這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