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將是不想再打了，阮婌筠重新叫了個真陪玩過來。年輕的男孩來得很快，打扮得青春靚麗，一進門就甜甜地叫姐姐們好。

梁欲白往旁邊的沙發上一坐，開始翻起手機裡的訊息。

其實這幾個月，除了一些公事上的交接以外，他和陸御錦幾乎沒有任何聯絡。對方好像找到了新樂子，一開始還會給他發發圖片影片，後來就不怎麼提及了。問起來就是，那人不願意被拍。

不過樑欲白也不怎麼樂意看這些。

真是怪事，這人是怎麼說服陸御錦讓他妥協的。

手機上還有些別人的訊息。江瑜這些人，都是些早早輟學出社會混的，在他手下也幹了很久。這麼一朝全解散也不現實，幹這一行的很難再找到別的工作。梁欲白看在認識了這麼多年的份上，乾脆好事做到底，直接把67k留給他們，幾個人就這樣把股份分一分，至於能經營成什麼樣，他就懶得管了。

不過都是些能在他手下幹這行幹了這麼久的人精，不至於這點事都幹不好。

有幾條之前聊過的人發來的訊息，問他有沒有空一起喝酒。

……人不能做錯事。

一旦做錯一件以後就會和自毀一樣接二連三繼續做下去，止不住，想知道自已還能低劣到什麼地步，還有沒有底線。

為什麼是翡修鋮呢。

可能……在隱秘難以說出口的潛意識裡，還是覺得，這人和楊燁近一點吧。

近一點。雖然就只有一點點。

遇見這人是意外，這人和楊燁關係匪淺也是意外，但起了勾引的心思卻也是真的。不過沒那個興致，沒想和他真上床。

更像是一個情緒的載體？

當時到底是怎麼想的？

為了證明自已的魅力？覺得楊燁也不是那麼特殊的？在一段親密關係快速中斷後覺得特別空虛所以極速想找別人來填補？做錯了嗎。但到底是誰把我變成這樣的？

話說回來，楊燁就真的沒錯嗎。

他梁欲白在外面，對誰不是冷著一張臉，或打或罵，出手大方，充當上位者的角色？怎麼在他面前，就總是拿著他的東西，享受著他的照顧呢。

太被動了。這樣一點也不適合他。

和上癮一樣，捨不得這種感覺，但隨之而來的就是不安，就是恐懼。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免費的往往就是最貴的。

得付出代價才能抵消這種不安感。不能給，也沒有理由給楊燁的東西，隨手全給了新的人，管他叫翡修鋮還是別的什麼雜七雜八的名字都行。他給了東西，所以他是那個可以隨時合理走掉的人。

這種偷來的合理性只能讓人短暫逃脫那種古怪的自我束縛感。

現在想想，這不也是自欺欺人的一種嗎。

早就該走的。

為什麼要又遇見。他明明已經儘量忽略這個人，不去打聽任何和他有關的訊息了。

逐漸淡出就好了。怎麼就見上了呢。

見上的話記憶就和破土而出一樣。壓抑不住。變得貪婪。想要更多。

禮物。

梁欲白想。

楊燁會覺得失望或者難過嗎。我從來沒給他送過什麼東西，但是對別人卻出手大方？我明明知道翡修鋮是他的助理，還偏偏選了這人？真的很不把他放在眼裡啊。

……楊燁不會吧。

楊燁一直都知道我對別人很大方。楊燁一直都知道我不是什麼好東西，對他絕對算不上一心一意。

那他為什麼還留在我身邊。

他愛我？

這怎麼可能是愛！這世界上沒有一種愛該是這樣的！這違背了人性！

他在違揹著人性愛我？

可能嗎。他真的對我有那麼好嗎。他憑什麼為什麼啊。不應該啊。

我能怎麼辦。你要我怎麼辦。給你送東西嗎。完全可以啊。不管是給翡修鋮送的那些東西還是像今天這樣透過麻將直接輸出去的錢，如果你想要的話，我完全可以給你送啊。

這算什麼。

可這也不對。

【我呢，其實是很喜歡你給我挑禮物送禮物的。平時什麼時候送都行，都能算是你給我驚喜是吧？但不該是像今天這樣，你覺得自已做錯事了，就想送個禮物應付敷衍過去】

已經做錯了。還做錯了很多件。所以接下來真的再送任何的禮物都像是在毫無誠意地彌補。可這明明不是我想要的！

我送他禮物只是想要他開心！為什麼之前沒送呢。因為之前心裡也知道問題不是出在禮物上。而且兩個人相處的身份位置也不合適。

錯在這裡了。當初我就不該用金絲雀的身份接近他，這樣就不會有今天。那這樣楊燁就和所有的約炮物件一樣了……

我到底想要什麼啊？倒退倒退倒退！回到最開始的起點。我到底要怎麼做才是正確的。

心無雜念。安分守已。老老實實待在陸御錦的身邊。不去招惹任何人。哪怕陸御錦身邊一堆人也沒關係這就是我的命……這樣痛苦的就只有我一個人了。

可是憑什麼。如果真的要這麼痛苦的話，為什麼非要活著呢。還有什麼活下去的必要呢。

梁欲白的手指停留在螢幕上，看著那些邀約資訊，自暴自棄地想，乾脆全炸了吧。

什麼定時炸彈一顆顆累積。與其這麼提心吊膽地活著等著它們爆炸的那一天到來還不如徹底一次性早點全炸完早點結束這種折磨。

手機震動了一下。楊燁的訊息：今天有空嗎？

嘆氣。

小城：有空。

對方秒回：在哪？我去接你。

“……”

哈。

梁欲白把地址發了過去，然後給別人回了個拒絕的訊息。

想了想，全拉黑了。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

還是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