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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那可太遺憾了

繡著雨花石和翠鳥的木製屏風隔絕了絕大部分的視線,餐桌的最中央插著一束紅玫瑰,新鮮的,花瓣上還帶著水珠,過於滿了還溢位來顯得滿滿當當。

阮婌筠盯著這束花看了幾秒,這玩意隨著電動轉盤一圈圈地轉動,美豔歸美豔,但又奇怪又俗不可耐,“你準備的?還是這家店的特色?”

梁欲白翻著選單,慢條斯理地也掃了一眼,“看見有這個服務就點了一個,1888鮮花套餐。比想象中的好笑。挺好的,不騙窮人。”

阮婌筠扯了一朵下來,轉著欣賞了一會,掰著花瓣玩,“和幾年前比起來,你現在都會哄人開心了。”

“送幾朵破花也算?”梁欲白笑了一下,有點嘲諷,又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不過軟的還是比硬的有用。”

“那得看是誰送的破花。我們剛認識時你還跟在陸御錦後邊呢,別說送東西說好話哄人了,冷得要死,見人就是三分譏笑七分不屑,和別人欠你多少錢似的。要不是都知道你是陸的人,多少人想偷偷弄死你。”花瓣掰完了,她把光禿禿的杆子隨手丟在地上,手支著下巴,“開竅了啊小城,軟的比硬的有用?是對那人很有用嘛。陸御錦他可是軟硬都不吃的。”

梁欲白給了她一個隨你怎麼說的眼神,偏過頭和旁邊站著的侍應生點菜,“乳鴿,荔枝肉,上海青,清油河蝦。”

選單上那長長的名稱他是一點也不想念出來。

他看向阮婌筠,“要什麼湯。”

對方歪著頭想了想,“別佛跳牆就行,真吃怕了。”

“行。”梁欲白問那點菜的人,“今天有推薦的嗎。”

阮婌筠冷嘲熱諷,“不是待了很多年嗎,連點菜都不會啊。”

梁欲白沒抬頭地回她,“平時也輪不到我去點菜。”

“狐假虎威。”

梁欲白沒否認,手指輕輕敲著桌面,等對方給他推薦,心情還不錯的樣子。

侍應生麻利地報著菜名:“海蠣豆腐銀絲湯,清燉筒骨海帶高湯,酸辣湯,絲瓜花蛤鮮燉湯……”

梁欲白突然打斷他,“那個……什麼紅毛草豆腐什麼的,你們這有麼?”

“有的有的。”侍應生連忙回答。來這消費的人基本非富即貴,尤其是這兩個人不管是穿著還是氣度看起來都不像普通人,他生怕有一點服務不周全得罪了人,盡挑著好話來說,“您真會點,這碗湯如果從材料就開始準備的話,哪怕是最嫻熟的大廚都得做兩個多小時呢,絕對鮮!”

“這樣啊。”梁欲白哼笑了一下,“那我還挺期待。”

阮婌筠多會察言觀色的一個人,“在哪吃過的記到現在?”

“管得有點多了吧?”

選單被合上,梁欲白靠在高背椅上,“趕緊想想下午還想去逛哪。”

“有你這麼伺候人的?”

“在陸叔叔面前裝裝得了,誰要伺候你。”梁欲白給自已倒了杯大麥茶,“還是那句話,想讓我跪著伺候的話就先去搞定陸御錦。”

“陸御錦陸御錦陸御錦,有完沒完,你是他的狗嗎這麼緊扒著,他給你灌了什麼迷魂藥了?”阮婌筠的表情像踩到了髒東西,嫌棄地皺眉,“養子歸養子,也沒見著別家的私生子養子活得和你一樣窩囊。甚至還先別說爭不爭東西了。”

“人各有志嘛,我樂意。”梁欲白愜意地笑著,手指摩挲著杯口,“上進的人有上進的活法,頹廢的人也有頹廢的理由。我就樂意乖乖聽他的話。他能做到很好,而且踩著我的話就能做得更好,那我就實現了我的價值。”

“哈。”阮婌筠笑,“你的人生價值就是給別人的人生添磚加瓦?你真……”

她想了半天合適的措辭,表情憋著笑,“大公無私。”

“你可以直接說我愚蠢。我看得出來你想這麼說。”梁欲白麵無表情,“那就當我愚蠢吧,我下輩子儘量注意一點。”

“祝你投個好胎。”阮婌筠眼神誠懇。

梁欲白語調平穩:“那還真謝謝你。”

“不客氣。”阮婌筠對著他舉杯,隔空碰了一下。

菜一道道被上了上來,阮婌筠邊吃邊劃拉著看手機發訊息,與之相比梁欲白反而是悠閒的那個。他給自已盛了碗湯,用勺子攪了攪散熱,送進了自已的嘴裡。

“好沒風度。”阮婌筠從手機裡抬起眼,“我以為你會先給我裝一碗。”

梁欲白皺著眉頭吞下嘴裡那口湯,“……味道差點什麼。”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阮婌筠氣急反笑,“不如複述一遍我剛剛說了什麼?”

“聽見了,在沒事找事。”梁欲白還真給她也裝了一碗推到面前,“我也無理取鬧過,我懂你。”

“小城,你是第一個敢這麼和我說話的人。”

“不客氣。雖然你不是第一個對我說這句話的人。”梁欲白又皺著眉頭喝了一口,這回眉頭擰得更緊。他不喝了,把眼前的這碗湯給推開,給自已夾了條青菜,“這是什麼高門少爺小姐的通病嗎?病得還挺統一。”

“你是真不怕得罪人還是隻是不怕得罪我?”阮婌筠擱下筷子,雙手抱胸,微微眯起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常年位居上位的威嚴和矜貴,冷笑,“你知不知道就你剛剛和我說的這幾句話……”

“姐姐,放過我好不好。”梁欲白是真不要臉,大拇指還壓著筷子在手心,就雙手舉起擺出了投降的動作,聲音往下降了幾個度,把她的話直接打斷了,但臉上卻是毫無悔意,“你這樣說人家好害怕,再說下去我就要嚇哭了給陸少爺打電話告狀了嗚嗚嗚。”

“嗚嗚嗚”這三個字簡直是直接讀出來的,裝模做樣到了極致,模擬哭聲還模擬出了幾分挑釁。

他沒忍住,把自已都給說笑了,但憋著,只是唇角微微勾起,挺無賴的。

阮婌筠少有地沒繃住翻了個白眼,又拿起筷子繼續吃飯,“本來想說受得了你性格的那個人也是人才,又想想大部分人應該都很難拒絕你。從某種方面來看,你還蠻有手段的。”

梁欲白又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臉的表情,垂下眼睛,手裡的筷子戳著碗底的醬汁,“很奇怪,但的確是這樣。女人在她展現出智慧和力量的時刻最吸引人,而男人反倒是他展現出脆弱性的時候。但這種脆弱又不能是軟弱,而是身居高位者願意低頭,願意用自已的能量去奉獻,去滋養對方。”

“啊,你是這麼想的?”阮婌筠的目光別有深意,“但你在陸御錦面前,這輩子,永遠都不會有身居高位的時候,不管是現實的地位還是心裡的高度。而陸御錦這輩子,也永遠不可能會為你低頭。”

這話說完,她仔細捕捉著梁欲白每一瞬的表情,希望能從這張泰然自若的臉上找到一絲破綻。可惜對方還是帶著很淡,調侃的微笑,裝作很惋惜的樣子,“那可太遺憾了。”

縱然識人無數,對自已的感知有極強自信心的阮婌筠,在這一刻,也分不清坐在自已對面的這個人到底是真的在惋惜,還是又在做個樣子給她看。

幾年沒見,這個人的變化簡直是翻天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