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景城有一樓,名為風月閣。
樓內文人墨客,飲酒會友,賽詩結朋,胡姬璇舞,是個極為快活之地。
弈冺捻起一塊糕點送入口中,對面吳彥子正襟危坐,在身佩刀放在桌頭一角,目光淺淺,盯著一樓。
一樓四方格中有一水潭,淺水印花,上設舞殿,花紋交錯,惹人喜歡,在眾人期許之中數條錦緞,傾瀉而下。
胡姬身著青綠之衣,眉目含水,身姿窈窕,倩倩細影。在其中如春風之間戲弄,腳踝系一鈴鐺,青翠悅耳。
鼓聲漸濃,四方湧來一群黑衣,刀光劍影之間賓朋盡散,一片狼藉。
二樓兩人並無動靜,好整以暇的注視這一切。
胡姬身段非凡,拉起緞錦,晃開幾人。裙襦羅衣,似花綻開,輕點離地,如飛天仙人。黑衣許見不敵,便投出飛鏢刺斷了綠錦。
胡姬落下,踉蹌幾步,穩住身形,黑人逼近,以劍對空手,實在令人唏噓。
華泠斟酌片刻,思慮是否抽出藏於袖中千葉扇刀,卻見一抹身影,更快擋在身前。
他手持文人作詩所用竹筒,擋開了黑衣人的刀刃。
“光天化日,何故欺負一手無縛雞的女子”
黑衣人兩兩相望,交換眼神,預備向後撤離。
誰知將到門口,一眾錦衣衛湧入,擒住了幾人。
吳彥子拿起佩劍,一躍而下。
穩穩落地後,向那人行了一禮。
“沈公子,多有叨擾”
回禮作揖後,沈長臨擺了擺手。
“無妨,吳大人秉公行事,何來叨擾?”
謙謙公子行,如玉陌上人。
華泠留眼他腰間玉佩,識得了此人便是,前幾日高中及弟,連公主都極為賞識之人。
這一幅幅場景,弈冺盡收眼底。
他緩緩放下茶盞,從樓上走了下去。
樓下幾人瞧了過來,並無異樣。
只是華泠,內心一驚。
江湖之人多有聯絡,識的人也自然是多。
眼前之人多隱在世事,不管武林大會,如此,照樣名聲赫赫,無人能敵。
吳彥子見人下來,便與幾人告別,將黑衣人押回。
北鎮撫司獄內,裡面刑具,一應俱全。
更有那錦衣衛指揮使,讓人生畏。
總獲十幾人,其餘人全部自縊,牢中只留下一人,也未問出什麼。
——
明堂大殿之上,公主單手扶額,閉目養神。
華泠伏地跪下,言語輕輕。
“殿下”
聞言,高位之人,微啟丹眸,身上透著壓迫之氣。
“何事?”
婢女收回蒲扇,彎腰退下。
“何松明知道了我的身份,今日派人大鬧了風月閣”
話落,一聲慍怒傳遍大殿。
“狼子野心!看來,只能給他點事做了”
薄紗之後的人斂去了眸光,卻依舊冷的駭人。
——
另一城中,何松明放下了手中的墨筆。
“我們的東西快到了,小心那位捕快。如若礙事,即刻處死。”
“是”
——
夜裡吳彥子如常巡迴京城,忽然瞧見一抹倩影,蕩在街道。吳彥子提刀追去,卻被引入樹林深處,雜草岸邊。
見消失蹤跡,吳彥子便收起刀,警惕望向四周。
樹葉顫動,沙沙起伏。
寒光閃來,吳彥子抬刀擋住。數人顯現,與今日酒肆之人有所類同。
吳彥子緊了緊劍柄,手心出了一層細細的汗。
對方人數之多,寡不敵眾,相互扭打之間,身後有一賊人持刀砍下,但離身半尺,便被一截竹杖擊回。
弈冺轉了轉竹節,與他相互依靠。
二人心領神會,相互配合,水光瀲灩,霧光去散,月下雙影,與竹林之時相應,於心瞭然,似為一體。
於此之時,密林深處,受公主之命的華泠,也與另一波賊人相互纏鬥。
一節千葉扇刀,乾脆利落,劈開塵土,擊潰幾人。
風起雲散,地面未停。
楓葉落在扇刃,斷成兩截,紫衣起舞,如夜中曇花,熠熠生輝。
少時,兩邊黑衣,被消了個乾淨。
弈冺彈了彈身上沾染的塵粒,望向身側之人。
“何松明早知你會來,令人埋伏於此,居心叵測。”
吳彥子看著江面,有一輪月影,映在其中,如銀盤玉碟,令人嚮往。
片刻,悠悠開口。
“他的目的是西海地帶,這只是虛晃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