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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醉酒

隔著一張桌子,琥珀在那一頭媚笑著給拓跋雄倒了酒,梁霜雪在這一頭冷眼看著。

她雖然不知道新端上來的這一壺是什麼酒,但她多少也能從琥珀額上的花黃、唇上的胭脂、鬢邊的時花和倒酒時不斷偏向拓跋雄的腰身看出個七七八八。

她看了幾眼便重新將目光轉回到桌上,別有深意的道:“皇上說得對,臣妾這今日的晚膳的確準備得太素淨了些。”

拓跋雄不鹹不淡地應著,喝酒的時候,目光全都轉到琥珀臉上去了。

琥珀不勝嬌羞地退開兩步,轉而給梁霜雪斟酒,這一次她的面色就平靜多了。

“不用了。”梁霜雪掃了她一眼,抬手虛虛遮住酒杯口:“史醫正說了,茶和酒,我還是少飲為妙。”

“唉,寧妃啊,你聽他的話那麼久,可有成效?這個老糊塗蟲……”拓跋雄先前已經喝了幾杯悶酒,現在又是一杯酒下肚,當即紅了臉龐,搖搖晃晃地招手道:“也罷,你若不喝,來,琥珀,給朕斟酒!”

琥珀應聲上來,這一次給拓跋雄倒完酒就沒再退下去。

梁霜雪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轉頭吩咐青影:“去讓珍珠做一些下酒的冷盤過來。”

不到半盞茶時間,冷盤端上來了,拓跋雄吃著菜又喝了兩杯,從面龐一直紅到了脖子,還拉著梁霜雪的袖角說起了醉話:“寧妃,朕也不想對不起慧兒的,她與朕青梅竹馬,嗝呃,是那些朝臣,他們逼著朕立儲!嗝,是他們逼朕!”

梁霜雪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則一派淡定地令琥珀等人將桌上食物撤了下去,只給他留下酒壺和酒杯。

琥珀一臉不樂意,但青影又藉故去找珍珠了,殿中只有她和幾個小太監,不得不動手收拾桌上餐碟。

等收拾完回來一看,梁霜雪和夏富貴已經扶著酩酊大醉的拓跋雄往內室走了,她連忙跟上去扶人,差點沒把夏富貴擠翻。

三個人好容易將拓跋雄扶到床榻上,琥珀正要近前,梁霜雪就一把攔住了她:“琥珀,這兒有我就夠了,你退下吧。”

她的眼神冰冷,像是能在一瞬間洞悉自己的所有想法。

琥珀腳步一頓,面上一白,還未反應過來已經聽到梁霜雪喊了夏富貴一聲。

夏富貴會意,拂塵一揚,架住琥珀便往外走:“走吧,琥珀姑娘,咱們跟這兒湊什麼熱鬧呢?”

琥珀仍舊不死心,一面踉蹌後退,一面用力扒拉著他的肩頭衝裡面喊:“娘娘,我能伺候皇上的,讓我伺候皇上吧!”

她使了狠勁,夏富貴又不敢傷到她,二人進兩步又退兩步,最後在內外室之間的珠簾旁成了僵持不下的局面。

夏富貴急得額頭直冒汗,一瞅見殿外雲珩的身影,連忙抬手衝他高喊:“哎呀,雲將軍,快來搭把手,咱們送琥珀姑娘回去!”

雲珩端正的面上閃過一絲不耐煩,片刻之後才踏進寢宮,徑直走到琥珀面前,一手按劍,一手朝門外示意:“琥珀姑娘,請。”

原本還兀自掙扎不止的琥珀渾身一僵,抬眼看看面前不動如山的高大身影和他英挺的眉眼,身上力氣立時卸下一半,頗為不滿地冷哼一聲,一跺腳扭頭走了。

夏富貴衝雲珩道了謝,“哎呦哎喲”地擦著滿頭的汗珠,跟在後頭出去了。

雲珩也要轉身離開,腳步卻鬼使神差地停頓了一下。

內室昏暗的燭光打在珠簾上,在他眼前閃爍出無數光暈,將裡面的氛圍變做旖旎。

一簾之隔,梁霜雪負手於背,彎腰打量朝裡昏睡的拓跋雄,面孔冰冷,語聲輕柔:“皇上若是頭疼,臣妾在向上次一般,給皇上按一按頭和肩頸可好?”

拓跋雄一面拉拽衣服一面含糊地應答了一句什麼,多半是答應了。

兩旁有宮人過來放下內室其他厚重簾幕,雲珩明白自己應該要走了,收回眼神之前恰好瞥見梁霜雪轉過身來。

她伸手更換傅山香爐裡的薰香,姿態閒適悠然,面上神情不辨喜悲,與其說是一個寵妃,不如說是一個旁觀者。

雲珩劍眉微蹙,眸光閃爍,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勁。

正覺得疑惑之時,梁霜雪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存在便抬眼看來,她杏眼在燭光下變做淡金褐色,眼中有詫異一閃而逝。

層層疊疊粉白簾幕緩緩落下,或是遮擋燭光,或是將蠟燭吹得微晃,梁霜雪在明明滅滅中朝他挑起一側眉頭,斜眼一睨,不染而紅的菱唇無聲地吐出三個字:“怎,麼,樣?”

菱唇閉上,簾幕合攏,雲珩眼角一陣狂跳,手緊緊按下劍柄,拔腿就往外走。

走到殿外恰好碰到捧著起居注簿子的夏富貴,迎面就聽到他奇道:“哎呀!雲將軍,你的臉色怎麼這樣蒼白?”

雲珩一抿唇站到另一旁廊柱下:“沒什麼,剛才不小心被門夾了手。”

“嘶,原來雲將軍也會犯這種差錯啊!”夏富貴驚訝了一下,瞅了一眼他垂在身側的手,見似乎並無大礙,才關照了兩句,而後入內關門。

雲珩立在殿外夏末的涼風中,思緒漸漸歸於平靜,他覺得自己剛才有一瞬間一定是瘋了,怎麼會覺得一個普通宮妃的挑釁帶著殺意,甚至想要當場拔劍。

等等……她真的算普通人嗎?

這個疑問還未在他的腦海裡停留多久,寢殿的門就又一次被人推開了,出來的除了宮人們還有梁霜雪和青影。

雲珩驚疑不定地回眸一瞥寢殿的窗子,窗戶全部閉合著,裡頭已然不見光亮。

夏富貴邊跟著梁霜雪退到殿外,邊一臉納悶地發問:“寧妃娘娘,皇上怎麼這麼快就睡著了?”

“年紀大了,酒喝多了,自然就睡得快。”

梁霜雪若無其事地撫平衣袖上的摺痕,轉手去接青影遞來的溼帕子時,果然瞥見了雲珩透過來的疑問眼神。

真是陰魂不散的臭石頭,她總不能當著金吾衛的面,回答夏富貴說自己是燃了安神香、點了拓跋雄的睡穴才把人給弄睡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