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瞬之間,梁霜雪的目光已經從一臉陰沉的拓跋雄身上,移動到了長樂宮門檻內的幾名宮人身上,轉了一圈,又回到“忍痛”依偎在拓跋雄懷中的蕭秀女身上。
“皇上~此事還請皇上不要怪罪姐姐,”蕭秀女在拓跋雄的詢問下開了口,仍舊是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樣:“是臣妾自己沒有站穩摔下來的,真的不怪姐姐。”
半低著頭的梁霜雪抿緊了唇,側臉從鼻尖中輕哼一聲,默默點頭想著:合著不管怎麼樣,自己這惡人是當定了。
想到這兒她也不再遲疑,再次屈膝福了一福:“蕭秀女還是把話說明白一些為好,這兒的兩位都是你的姐姐,本宮剛才從御花園送你回來,並沒有鬧不愉快,一路上的宮人們都可以作證。”
嘉美人也緊接著道:“是呀妹妹,我這才出來,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怎麼就從天上掉了這麼大一口鍋下來呢?”
拓跋雄左右看了看,巷道內並無宮人,他只好把目光轉向了長樂宮門檻內外:“你們幾個,來說一遍剛才的事情。”
這些宮人都是在長樂宮伺候的,聽到嘉美人的話,自然不敢說出實情,不是說自己剛跑出來的,就是說自己沒有注意到的,說了半天,也沒有一句有用的。
而蕭秀女自己的丫鬟還先她一步踏進了宮門,被拓跋雄遷怒了兩句,直接拉去了慎刑司。
拓跋雄罵完又皺眉看梁霜雪:“寧妃,你可有證據說明月容是嘉美人推的,而非是你?”
梁霜雪還未開口,嘉美人已經“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皇上冤枉啊!臣妾真的是剛剛才跑出來的!您問一問蕭秀女就知道了!”
“皇上,皇上還是莫要再問了,月容實在不想要傷了兩位姐姐的和氣。”
蕭秀女越是裝作想要息事寧人,拓跋雄就越是不饒人:“不行!月容,此事朕一定要追究到底,今日你不過是摔了一跤,傷勢不算嚴重,以後你要是落水落胎那可要如何是好?
梁霜雪瞅著掩面跪地的嘉美人,唇角有冷嘲一閃而過:“皇上此言甚是,臣妾也覺得此事應當追究到底,可現下里各宮宮人各為其主,不肯說實話,臣妾方才看到一件小事,不知能否當作證據?”
“哦?什麼事情?快快說來!”
“敢問皇上,蕭秀女妹妹的手勁如何?”
“唔,與你這柔弱無骨的手相比,自然是她的手勁大一些,”拓跋雄邊說邊不顧蕭秀女的羞澀,將她的手牽起來看了看:“嗯,手掌也比你大一圈。”
蕭秀女縮在他懷裡一陣臉紅,連忙把臉埋進拓跋雄懷裡嚶嚀起來。
梁霜雪強忍噁心別過頭,假意溫柔地將嘉美人從地上扶起來。
嘉美人不知道她要幹什麼,面上有些茫然地跟著起了身。
就在此時,梁霜雪一把抓過她的一隻手腕,迅速道:“方才她們爭執時,蕭秀女還打了嘉美人幾下,皇上您看現在嘉美人手背上還有紅印子呢!”
“不!我沒有!”蕭秀女猛然從拓跋雄懷裡抬起頭道。
嘉美人也急忙縮手:“沒有那種事!姐姐莫要亂說,這是我自己磕碰的!”
可是不管她用了多大的力氣想收回手,還是拗不過樑霜雪雙手合圍之力。
下一瞬就連拓跋雄也拽住了她:“哪裡沒有?你這上面的指頭印難道是你自己掐的嗎?”
“沒有啊皇上,臣妾正殿冤枉嗚嗚!”
“嘉美人妹妹,你沒事掐自己幹什麼?何況,這要是自己掐的,手指的方向也定然是相反的。”梁霜雪不急不緩地道。
拓跋雄聞言,陰沉的鷹目已經牢牢鎖住了嘉美人:“你,給朕說實話!“
梁霜雪和悄悄從拓跋雄懷中探頭的蕭秀女對視了一眼,冷冷一笑,旋即鬆開了雙手。
她一鬆手,嘉美人就好像失去了全身力氣一般,立即再次哭著跪下去:“沒有啊,皇上!臣妾真的什麼都沒有做啊!“
梁霜雪正在給蕭秀女使眼色讓她從實招來的時候,身後響起了一個清亮悅耳的女聲:“參見皇上,皇上可要聽一聽臣妾方才看到的事。“
幾人紛紛側臉看去,轉過來的人卻是方才騎馬而來的金妃。
衛朝自馬背上建國,朝野內外也有不少女眷擅長騎馬,而能在宮中騎馬通行,這本身就是一種殊榮。
拓跋雄和金妃關係冷淡闔宮皆知,但他又不得不給金妃各種殊榮來平衡金衛兩國的關係,是以金妃才成了宮中唯一一個可以出入馬場的嬪妃。
此時她已將那一匹御賜的汗血寶馬栓在巷道一旁,手握馬鞭上前一禮,直起身時頸如天鵝,面如白玉,鑲嵌著兩顆淺綠翡翠似的眸子,高傲儀態中透出一絲不忿。
拓跋雄面色陰晴不定地看著她道:“你說。”
“臣妾在御花園遠遠看到寧妃和秀女邊聊邊走,想起有一問題要請教寧妃娘娘,便騎馬而來,恰好看到方才的爭執,”金妃淺綠色的眼瞳籠罩上了一層不快的陰雲:“方才確實是嘉美人和秀女起了爭執,寧妃娘娘攔在中間,想要分開二人,只不過沒能攔住嘉美人推秀女。”
“當真?”
“自然當真,本宮與三位姐妹平日裡並無往來,沒有必要向皇上撒謊。”
拓跋雄一點頭,算是認同了金妃的說法。
梁霜雪則在他轉回頭之後,朝金妃感激地看了一眼。
有的時候,局外人的一句話,比局內人磨破了嘴皮子還要有用。
金妃話一說完,嘉美人就哭喊起來:“皇上!不是這樣的,臣妾根本沒有做過那樣的事情!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啊!”
拓跋雄怒不可遏,抬手就是“啪“的一巴掌:“你給朕閉嘴!”
嘉美人這次是真的閉了嘴,被打得趴在地上一個字眼也說不出來,口中還在不斷咳血。
拓跋雄冷冷從她身上收回目光,稍稍斂起怒意,將蕭秀女從懷中拉開一些,沉下眉眼緊盯住她:“朕最後再問你一遍,這件事到底是怎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