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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落日之前3

仁宣皇帝沉默著,燈芯已挑了又挑,宮殿一樣的石洞中說不出的壓抑和寂靜。

突然,仁宣皇帝凝視著一樹繁花道:“那麼,蓮花山又是怎麼回事?”

一樹繁花道:“陛下應該知道鎖妖塔。”

仁宣皇帝霍然起身,道:“鎖妖塔?”

一樹繁花道:“不錯,正是鎖妖塔,正是十萬年前北冥青帝一手打造,用以鎮壓上古兇獸元神的鎖妖塔,後來北冥青帝飛昇天界,鎖妖塔也遺留在了人世間。千百年來,鎖妖塔一直是由七劍仙和四聖人輪流坐鎮,除了他們之外,幾乎沒有人知道鎖妖塔的確確位置。直到兩百年前,鎖妖塔又出現變故。”

仁宣皇帝問:“什麼變故?”

一樹繁花長長嘆了口氣,道:“這也是我人界該有的劫難,兩百年前,七劍仙中的其他六劍仙不知為何,竟突然聯手襲擊當時正在坐鎮鎖妖塔的劍神李慕白,那一場大戰,直打得雷霆激盪,星月無光。”

仁宣皇帝忙問:“誰贏了?”

一樹繁花嘆息著道:“沒有人知道,那一戰之後,七劍仙竟一起消失不見了,由於輪流坐鎮的時間未到,雖然鎖妖塔出現了空缺,可是四聖人也沒有前去坐鎮,沒有了聖人們的節制鎮壓,鎖妖塔已出現了裂痕。”

仁宣皇帝沉吟著,突然道:“這又和國師袁守一有何關係?”

一樹繁花道:“貧僧當日路過蓮花山時,就已發現層雲滾滾,天有異像,貧僧不暇多想,就想前往那蓮花山頂一探究竟,可是行至半山腰時,竟被一陣濃霧堵住了去路,任憑貧僧如何左衝右突,就是不能夠從那濃霧中走出,事後想來,那應該是聖人們所留下的結界。”

仁宣皇帝關切問道:“大師最後怎樣了?”

一樹繁花合十道:“多謝陛下掛念,最後貧僧終於走出了那濃霧,只不過不是貧僧憑本事走出的,而且那濃霧漸漸消退了,那時天邊已有一線曙色,貧僧由於疲累,就在那山腰上閉目冥想,恢復體力,突然,一股強大的威壓自山頂傾瀉而下,連貧僧都受那威壓的影響,再也做不到沉靜如淵。”

仁宣皇帝動容道:“大師的意思是?”

一樹繁花嘆息著道:“舉唐國境內,能有如此修為者,非國師袁守一而誰?”

仁宣皇帝沉默了很久,突然問道:“你沒有見著他?”

一樹繁花搖頭道:“沒有,不過依貧僧想來,國師袁守一或許就住在蓮花山上。”

仁宣皇帝緩步走到洞口,遙望著西北方向,沉吟道:“莫非國師袁守一這些年來,一直在坐鎮鎖妖塔?”

一樹繁花徐徐走到仁宣皇帝身後,輕聲道:“或許正是這樣。”

石洞中燈影搖曳,映照著仁宣皇帝和一樹繁花兩條長長的身影,他們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遙望著遠山的模糊輪廓,眼中一片深邃。

突然,仁宣皇帝霍然轉身,眼神與臉色同樣嚴厲堅定。

一樹繁花已在這一瞬之間就合十彎下了腰去。

帝皇的威嚴,甚至已經深入骨髓,就算是這個皇帝已經病入膏肓,行將就木,但是他的一個眼神,有時候竟比一把刀架在脖子上還具威懾力,因為他畢竟是皇帝,擁有無上的權力。

仁宣皇帝沉聲道:“一樹繁花大師,不論付出多大代價,也不管你使用任何手段,都得給我將國師袁守一請下山來。”

一樹繁花微微抬頭,目光與仁宣皇帝對視,問道:“不計任何手段?”

仁宣皇帝眉頭一皺,沉聲道:“不計任何手段!”

他的語音冷酷而堅定,正如他那堅挺的鼻子,代表著絕對的自我和堅毅。

臥房內一盞孤燈,淡黃色的光線從窗戶中透出來,映照在一個孤零零的人影身上。

她身穿白色長裙,此時的裙角已有斑斑點點的泥土痕跡,她的鬢髮也已經有些潮溼和凌亂,她的眼神充滿了憂鬱和哀傷,卻始終緊緊的盯著窗戶裡那張床的模糊輪廓。

床上的男子正是李慕雲,此時的他已沉沉睡去,均勻的呼吸聲一陣陣傳來,不斷的攪動著這寂靜黑夜裡的沉靜。

突然,走廊的另一角幽幽的轉出了另一個白色身影,他的眼神也同樣充滿了憂鬱和悲傷,他的一雙眼睛也始終瞬也不瞬的向前方凝視著,落在身穿白色裙子的女子身上。

良久良久,白衣男子輕輕的發出了一聲嘆息,嘆息聲很輕,輕得連白衣男子都幾乎沒有聽見。

“誰?”

白衣女子猛的轉過頭來,就發現了白衣男子一雙正和自已同樣憂鬱悲傷的眼睛。

素懷真,站在走廊裡的白衣男子自然是素懷真。

而白衣女子當然是也只能是楚雨塵。

“是我!”

素懷真輕聲道。

楚雨塵一見到素懷真那雙充滿憂鬱和悲傷的眼睛,就立刻明白了他此刻的心情,因為她自已也同樣被這種心情所折磨著,她深知此時他所承受的痛苦,正也和自已所承受的痛苦一樣多。

這世上絕沒有任何一種情緒能比愛更蝕人心魄,連恨都不能,恨可能只是一時的情緒,而愛則令人茶飯不思,轉輾反側,綿綿無絕期。

李慕雲在聽到楚雨塵輕聲喝問“誰”的時候就已猛然睜開了眼睛,他的筋脈雖已盡斷,但多年以來所形成的機敏警覺仍深深的印刻在他的腦海,他此時就像是一頭受傷了的野獸,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引起他的警覺。

但是李慕雲也清楚的知道,促使他猛然警醒的不止是來自對外界突然變化所帶來的一種本能反應,更是源自他內心深處一個熟悉親切的聲音的一聲聲呼喚。

在李慕雲昏迷時,已不止一次的聽到過這個聲音的呼喚,也不止一次的呼喚著這個聲音的名字,如果沒有這一份執念,或許他早已經支撐不下去。

素懷真已緩步向楚雨塵走了過來,他的眼神愈發堅定,似是已下了最大的決心,他終於不再逃避。

走廊外的雨仍淅淅瀝瀝的下著,細碎的雨點滴落在寬闊的梧桐葉上,沙沙作響,這沙沙作響的雨聲也滴落在楚雨塵的心裡。

她的心正不斷收縮,望著素懷真不斷走近的身影,楚雨塵竟有些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