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沉木的隊伍不過十七八人,來時在路上跑了幾個,因此去往中容的使團數量看上去愈發單薄。
按照常理,派出百人足矣鎮壓住這十幾人,跟遑論這些人中還有一半是文官。
但誰也想不到這群人手中拿著遠超這個時代發展範疇的熱武器,威力還是其次,這種憑空變出會炸會響火焰燃燒時間還長的技術便足矣嚇跑不少人了。
這個時期不僅沒有火藥,其實連火摺子,煙花爆竹也沒有。
日常的生活方式便是使用火刀或是火石敲擊可燃物,待其冒煙燃燒後輕輕煽動,便可使火焰燃燒起來。
火刀與火石的原材料便是燧石了。
這種取火方式比鑽木取火快,但依舊很麻煩。
而火摺子的技術...按照推算,再過幾十年,這個時代的人或許也就琢磨出來了。
在她的認知中,火摺子的發明者,似乎是古時候的某個宮女受不了飢餓日日吃冷食的日子,有感而發做出了火摺子。
庭歲寒能研製出火藥,相繼自然也能做出火摺子。
火藥需要快速引燃,但用火刀擊打取火也太慢了,等火升起來對面的敵軍都已經衝過來殺了幾個回合了。
因此火摺子是必需品,她同樣做出來給了白沉木等人幾分。
經過先前那番遭遇,白沉木哪怕不知自己是如何被人發現端倪的,也再不敢掉以輕心。
一路上繃緊了神,白沉木日日只睡兩個時辰,其餘時間便一直都在盯著外頭的動靜,就這般日夜辛勞著,終於趕到了數十里外的上溪縣。
一個家丁服飾的小二原本還百無聊賴地在地上踢石頭,但當他無意間回頭一撇,瞧見了遠處的車隊後,便精神起來。
仔細一瞧,熟悉的馬車...雖然比來時多了些東西。
“快!看到人了!是他們,快回去告訴公子!”那家丁猛然驚醒,朝著另一邊大喊道。
遠處同樣守著人,就這般人喊人人傳人,不消片刻,庭歲寒與吳竟便已經得到了訊息。
“你說什麼!?他們到了!?”吳竟猛地從桌子前站了起來。
庭歲寒卻並未激動,只是看向來報的人:“來了多少人,情形如何。”
“約莫著有十多個人,他們穿的盔甲都和走的時候一模一樣,多了好幾輛馬車,看上去拉了不少東西。”來報的人略有些激動,伸著手比劃著。
“真的!?他們帶了多少東西?”吳竟猛地站起來。
庭歲寒側頭:“想知道他們帶了多少東西,一看便知,勞煩吳公子現在走一趟了。”
吳竟連連點頭:“是,你說得對,我這就去看,庭姑娘不去瞧一瞧?”
“我隨後就到,輪椅行走起來不甚方便。”庭歲寒笑著擺擺手。
聽著形容的情形,他們大機率是成功了,看著吳竟這副猴急模樣,跟著輪椅慢吞吞地散步怕不得急死他。
吳竟聞言點了點頭,頭也不回地衝出了門,朝著城門外走去。
如今距離南蠻入侵的日子越來越近,他們幾人日日都在焦慮,如今可算來了個好訊息,吳竟怎能不欣喜。
看著吳竟離開的背影,庭歲寒笑著看了眼一旁的採葉:“走吧,我們也去瞧瞧。”
採葉笑著點點頭:“是。”
“對了,這幾日讓你辦的事做得如何了?”庭歲寒低聲道。
採葉一邊推著庭歲寒出門,一邊低聲回答:“連著送了幾日東西,那位白家千金這幾日對婢子感激得很,險些願意贖婢子出府了,讓婢子跟著她了。”
庭歲寒聞言忍不住笑出聲:“不如你去跟了她?”
“姑娘莫要取笑婢子。”採葉神色羞赧。
“她喜歡你就好,那白家的其他人呢?”庭歲寒繼續問。
採葉思索片刻才答道:“日日被關在府中,唯一的兒子不知所蹤...便是再堅強的人都得消瘦,那位白夫人都鬧著三番五次的上吊,好在我偷偷送了幾次口信,總算是攔住了......不過他們日日都有吃食,吳府也沒有虧待他們,我瞧著倒也還好,沒有患病的。”
庭歲寒低頭思索片刻,嘆了口氣感慨道:“如此便好,今日是個好日子,都得償所願了。”
白沉木順利完成任務,能順利與家人團聚,他們得到了能撐過這個冬天的物資。
“那姑娘呢,公子聽了訊息那麼高興,怎麼姑娘卻不見笑一笑,看上去反倒還是一如既往的愁?”採葉猶豫著開口。
庭歲寒挑眉:“這般明顯?”
“總覺著姑娘心裡藏著心事,都愁了好幾日了。”
南蠻馬上要進攻了,她當然愁啊。
上溪縣再如何說也不過是一個小縣城,可南蠻卻是擁有十萬兵力的大國。
真的能對抗嗎?或者說,她真的有自信能在短時間內成長起來嗎?
庭歲寒沉默片刻,面上顯出一絲笑容:“看來還是我藏得不夠,連你都瞧出我心情不好了。”
採葉無奈搖頭:“姑娘身上的秘密已經夠多了。”
二人慢悠悠地走到吳府門外時,便見吳竟與白沉木早已到了府外,正指揮著僕從將一箱箱東西抬進府裡。
吳竟瞧見庭歲寒過來,便如同向父母分享自己考了一百分成績單的孩童一般,舉著那兩三張禮單衝了過來,激動地對著庭歲寒炫耀。
庭歲寒只是淡淡笑著聽吳竟炫耀了將近三分鐘,二人的目光才投向一旁的白沉木等人。
“你們幾個辛苦了,先前答應你們的事,本公子都會兌現,路途勞頓,你們一路上想必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吳竟說罷擺了擺手。
白沉木卻上前一步,神色執拗:“那我的家人呢,我要見他們。”
“不是說了明天再說嗎。”吳竟沉浸在清點貨物的喜悅中,聞言略有些煩躁。
庭歲寒搖搖頭:“不必等明日,想必白公子早就盼望今日了吧,我陪你去見他們。”
“這種小事怎麼能勞煩庭姑娘。”吳竟嘖了聲,看向白沉木的神色有些嫌棄。
庭歲寒笑了笑:“無妨,正巧我也有些話要問他。”
“那行,你們兩個去為庭姑娘帶路,莫要讓不長眼的人衝撞了她。”吳竟說著指了兩個僕從跟在庭歲寒身後。
白沉木則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