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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蘇錦瑜

製造熱鬧的走了,看熱鬧的也走了,只有躺在地上的兩位,還在忍不住身上的痛,“哎呦,哎呦”地叫出聲來。那位老者謝過姐弟倆,也趕緊走了。蘇一依和蘇一帆,這才繼續往爺爺家裡走。

這時,躺在地上的兩人才坐起來,兩個難兄難弟互相攙扶著站起來,一瘸一拐走到路旁邊一個推拿按摩的醫館,醫館裡的盲人按摩師,一邊給兩人推拿復位,一邊說他倆很幸運。

兩人一聽,有一個連忙問道:“難道你也去看熱鬧了?你明明看不見的?”“我眼盲可耳朵靈,你們明眼人是看熱鬧,我是聽熱鬧,這裡面的趣味,比看見的一點也不差。”

另外一個則問道:“蘇家在這片兒挺厲害嗎?喊他‘胖三’也不惱,還對他們恭恭敬敬的……”“你倆不是這片兒的吧,那你知道百草堂吧,知道蘇老爺子和蘇老太太吧,這一片兒誰家沒吃過百草堂的藥,哪家的孩子沒過過蘇老太太的手,哪家沒受過蘇家的恩惠……”

“丁零零——”省府西街上的三三兩兩的行人,聽到身後一串悠長的腳踏車鈴聲。大家先往路邊靠,然後把頭轉向腳踏車鈴傳來的方向。“一依,一帆,來看爺爺奶奶啦。”“蘇家的龍鳳胎,騎的腳踏車是德國的吶,能在這街上買兩套大宅子吶。”

蘇一依和蘇一帆,一邊往爺爺家騎,一邊和遇見的左鄰右舍,熟識的,臉熟的,打著招呼。這時,南北方向的省府西街,從北頭開過來一輛轎車,蘇一依和蘇一帆便在蘇宅的門口停下來,等著轎車過去。

轎車過去了,蘇一依一腳踩地,一腳放在腳蹬上 ,正想用力一踩,發起車子繼續前行,從蘇宅出來了一人,見到蘇一依連忙說話。“一依,好久不見,忙嘛去了。”

蘇一依不用扭頭,聽聲音就曉得是蘇宅裡的七小姐蘇錦瑜,蘇一依的初中同學。雖然都姓蘇,可並不是一家,也不沾親帶故,只是同姓而已。

蘇一依一直記得初中第一天,蘇錦瑜說的話:她原本叫蘇餘,多餘的餘,是她上小學時,家裡在小學當老師的親戚,給她改的名字,錦瑜——金魚,是班上最淘氣的同學給她起的綽號,一來二去的,就這麼叫開了。

她姐姐原本叫蘇多多,多餘的多。後來改名叫蘇錦朵,她倆是雙胞胎。她倆上面還有五個姐姐。而他們的父母渴望有一個兒子,一個能傳宗接代的兒子,在又有了妹妹鳳尾之後,終於迎來了他們期待已久的兒子。

蘇錦瑜和蘇一依的關係更好一些,兩人可謂是無話不談,蘇錦瑜告訴蘇一依,從她有記憶起,就常常看見媽媽坐在沒人的地方,偷偷地抹眼淚兒,蘇爸爸就坐在客廳,或者院子裡,一支接一支的抽菸。

她們姐妹七個並不受自家爸爸的待見,有一次,就因為蘇欣瑜在她爸想事情的時候,大聲叫了一聲“爸”,蘇爸爸甩手給了她一巴掌,罵她和姐姐都是賠錢貨,倆人都是倒黴玩意兒。

姐妹八個之中,唯獨小妹鳳尾備受父親的寵愛。原因無他,父親認為正是小妹的到來,才給蘇家帶來了唯一的兒子。而她們姐妹七人,儘管學業成績斐然,但父親卻絕不允許她們繼續接受高等教育,最多隻能上完初中。小妹得以繼續上學,也僅僅是為了讓她能夠陪伴和照顧弟弟而已。

蘇錦瑜的爸爸在省府總務科工作,身高一米七,體重小二百斤。圓滾滾的身子,紅潤潤的臉膛,圓乎乎的,滿是油光,總是帶著笑。經年的同事,相處日久的來老鄰居背地裡總愛喊他“笑面虎”。

別看蘇錦瑜人長得文雅俊秀,宛如從畫中走出的翩翩仙女一般,但誰又能想到如此俊美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想要成為男子的心呢?這一切都是因為她那腐朽而傳統的家庭環境所導致的。

蘇錦瑜的祖父祖母以及父母皆為重男輕女之輩,自小就對她缺少關愛與呵護。在這樣的成長環境下,蘇錦瑜逐漸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渴望——希望自已能夠變成一個男孩子。於是乎,她開始刻意模仿男孩的行為舉止,並努力培養自已所謂“男子漢”的氣質。

久而久之,蘇錦瑜成功地將自已塑造成了一個假小子。她熱愛各種充滿活力與挑戰的活動,如跑步、爬樹和滑冰等;對於女孩子們鍾愛的裙子則毫無興趣,反而對運動褲和跑步鞋情有獨鍾。

在這個過程中,蘇錦瑜漸漸忘卻了自已原本的性別身份,全身心地投入到對男性形象的追求之中。然而,這種偽裝是否真的能讓她得到內心深處真正渴望的東西呢?或許只有時間才能給出答案……

無論是什麼事情,只要是男孩子能夠做到的,她就一定要去嘗試。蘇一依曾經聽她的姐姐們提起過,當她還是個年幼無知的孩子時,有一次看到男孩子站著撒尿,她便心生好奇,也非要學著他們的樣子站著解決生理需求。

結果可想而知,這可苦了家裡的幾位姐姐,因為需要不斷地清洗她尿溼的褲子。為了糾正她的這個壞習慣,母親甚至不惜打斷了一根雞毛撣子來懲罰她,這才改了她的“毛病”。

蘇錦瑜看著笑語晏晏的蘇一依,和自已說著笑著,可想不到蘇一依一心二用,想了她那麼多的事情。兩人正說著,腳步聲便從遠處踢踢踏踏的響起來,兩人扭頭一看,

正是蘇錦瑜的姐姐蘇錦朵,領著自已的孩子,穿著一件碎花洋裝,兩條修長的腿,從街北頭走來。“一依,好久不見,錦瑜,你倆在聊啥呢?”蘇錦朵看了一眼蘇錦瑜,然後看了一眼蘇一依。

三人寒暄幾句,蘇一依和姐妹倆 告辭,來到爺爺的院門口, 繞過影壁,向左拐,跨過垂花門,便進到了院子裡。院子正中是一個高高的葡萄架,

現在正是八月,葡萄已經成熟,一串串地垂著,有紫色的,有綠色的,還有半綠半紫色的,在太陽底下,晶瑩透亮,像一顆一顆寶石。

葡萄架下有一張桌子,上面擺放著大茶缸,一茶壺,四把椅子。一旁的藤椅上,正坐著一位老人家,老人家鬚髮皆白,穿著對襟盤扣府綢褲褂,遠遠看去,頗有些神仙道骨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