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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劫獄

“噹噹噹……”沙城首富袁濟仁的住房門口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睡夢中的袁濟仁似乎是被吵醒了,翻了個身,嘟囔了兩句又睡了過去。

“噹噹噹……”又一陣敲門聲響了起來,比上一次聲音還要大一些,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的突兀。

“誰呀!”袁濟仁不耐煩的嚷了一句。

“噹噹噹……”那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袁濟仁提拉著鞋,罵罵咧咧的向門口走了過去。一開門,一柄劍就架在了他脖子上。

袁濟仁驚恐的看著其中一人手裡抱著的自己唯一的兒子袁博,屏住了呼吸。也許是上官青墨抱他的姿勢不對,硌到了袁博,他動了動,調整了下自己的位置,又沉沉的睡了過去。看到兒子動了,袁濟仁才鬆了口氣。

“今日之事……”

“噓……”袁濟仁剛說了一半就被打斷了。

在其中一人的示意下,袁濟仁退回了屋子裡,那兩人也踏了進去並隨手關上了門。

“老爺,誰呀?”袁濟仁的繼室花迎春迷迷糊糊的問道。

袁濟仁無心回答,他跌坐在椅子上,頭上滲出了一層密密的汗珠,手也顫抖起來。“今日之事袁某一人做事一人當,希望兩位高抬貴手,放過我的家人。”

“我今日也無意為難你,只要袁老爺肯幫在下做到一件事,就可保全家平安。”易峰忍下心中的怒氣,開口說道。

“好說好說,您儘管吩咐。”袁濟仁開口道。

“老爺,你跟誰說話呢?”花迎春坐了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問道。

看到黑衣人手中的兒子,花迎春驚呼一聲,跑下床來。

看到易峰劍一抬把劍橫在了袁博的脖子上,花迎春頓住了腳步,捂著嘴巴站在那兒,渾身像篩糠一樣抖起來……

“不要,請二位不要傷害我的孩子,二位有什麼讓袁某做的,儘管吩咐。袁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袁濟仁顫抖著聲音說道。

“召集你的人跟我們走。現在!”易峰說道。

“好,好,好。”袁濟仁說著站了起來,快跑著去召集自己的人馬。

“等下……”身後易峰喊了一句,袁濟仁趕快回過身去,等他的吩咐。

“不要耍花樣,否則……”易峰說著動了一下手中的劍,又掃了一眼花迎春。

“放心,放心,袁某不敢。”得到易峰的首肯後,袁濟仁才轉過身離去。

“袁夫人,貴公子我們先帶走了,若袁夫人還想再見到公子,就不要做無謂之舉。”見袁濟仁召集好了人馬,易峰對花迎春說道。

“兩位放心,我絕不報官,請兩位千萬不要傷害我的孩子。求你們了!”花迎春跪在地上,死勁的磕著頭哀求道。

縣衙大牢前,兩個黑衣人悄然而至。他們觀察了一會兒,然後悄悄地繞到了守衛背後。可憐那兩個守衛還沒發出一點聲響就被長劍抹了脖子。確認安全後,那兩個黑衣人向黑暗處一招手,又有幾個黑衣人走了出來,向他們聚攏過去……

他們剛走到大牢門前,一隊人馬就從黑暗裡衝了出來,片刻功夫就將他們包圍了起來。端坐在馬頭的正是悄將軍蘇毅和白首將軍蘇嘯。

空氣瞬間安靜了下來,只剩下了人們的呼吸聲在黑暗裡此起彼伏著。身著黑衣的人們紛紛握緊了手中的劍,做好了戰鬥準備。

“嘚兒嘚兒嘚兒……”正在這劍拔弩張的緊要關頭,一陣馬蹄聲從南面傳了過來。

蘇嘯和蘇逸兩人立馬向那聲音傳過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三人騎著高頭大馬赤手空拳而來,沒等吩咐,士兵們就擺好了陣仗準備迎敵。

那三人到了離他們幾米遠的地方,突然從懷裡掏出了什麼東西,順著風向向蘇逸他們撒了過來……

“捂嘴!”蘇嘯大喊,然而已經晚了,那白色的粉末在火把的照耀下像一團煙霧般的籠罩住了門口的所有人。而門口的那幾個黑衣人,早就捂上了口鼻。

半分鐘時辰不到,士兵們就一個個的都倒了下去,蘇嘯和蘇逸也堅持不住,身子晃了晃,從馬上掉了下去,眼睜睜的看著那些人進了大牢……

此時已是四更天,大牢裡的幾個守衛早已睡得迷迷糊糊,沒費多大功夫,就被袁濟仁帶的人處理乾淨了。

牢房裡的犯人也都睡著了,易峰找了好幾遍才勉強把狼牙認了出來。

狼牙的身上遍佈血痕,被抽爛的衣服裡透出了結了痂的血肉。

易峰一劍劈開牢房和狼牙身上的鐵鎖,把他扶了起來。看到平常活蹦亂跳的狼牙奄奄一息的樣子,易峰鼻子一酸,眼淚啪嗒嗒的掉了下來……

“狼牙,狼牙……”在易峰的呼喚下,狼牙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易叔,你怎麼來了?”似是有點不太相信,狼牙擠了擠眼睛,又看了看,才開口道。

“狼牙……”易峰哽咽了,過了片刻才問道:“狼牙,其他兄弟被關在哪?”

“他們都不在了,有幾個兄弟被打死了,有兩個扛不住咬舌自盡了。就剩我一個了。”狼牙哽咽道。

易峰一時難以接受,險些跌坐在地。

“咱們快走吧,一會兒官兵醒過來就走不了了。”袁濟仁急急的說道。

易峰也知道不能再耽誤下去,上官青墨一個人帶著那孩子,若被那撒藥的三人找到,後果不堪設想。於是趕快讓人背起狼牙,向門口走去。

到了城門口的暗巷口,看到上官青墨完好無損的出來跟他們會合,易峰才鬆了一口氣。

“殿下……”

“狼牙……”

上官青墨和狼牙兩個人都感慨萬分,一時又不知道該從哪兒說起……

“殿下,咱們快走吧,馬上五更了。”易峰開口說道。

城門口的哨兵幾下就被袁濟仁的人給解決了。看著城門的鎖被劈開,易峰吩咐道:“其他人留下,袁老爺跟我們走。”

那些黑衣人都看著袁濟仁等著他的指示,看袁濟仁揮了揮手,他們才快步離去。

“袁老爺上馬吧!”看到那群人走了,易峰才對袁濟仁說道。

袁濟仁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怒氣,但也不敢表現出來,他乖乖的上了馬,一句話也不說,生怕上官青墨對兒子不利。

大約向前疾馳了大半個時辰的功夫,易峰拉住了韁繩,對袁濟仁說道:“袁老爺可以在此處停了,一炷香功夫後到過了三岔口的官道上找貴公子即可。我會將貴公子放在官道旁的大樹洞裡,找不找得到就看你的運氣了,今日原該殺了你,看在你孩子還小的份上,暫且饒了你。以後再給你算賬。”

看到上官青墨和狼牙已沒有了蹤影,袁濟仁不敢多說,只得回答說是。

看著易峰漸漸的消失在了晨霧裡,馬蹄聲也漸漸的聽不到了。袁濟仁猛的一夾馬背向前衝去,完全顧不得約定好的一炷香的時間。

“山林裡鳥蟻蟲蛇多如牛毛,兒子會不會被傷害到?會不會找不到他?他如果醒了把狼招來了又怎麼辦?”袁濟仁不敢再想下去,使勁兒的抽著馬,恨不得立馬飛到兒子的身邊去。

到了三岔口,袁濟仁一勒韁繩讓馬兒慢了下來,仔細的搜尋著路的兩邊,生怕錯過兒子的蹤跡。

忽然他看到了一棵大樹,樹幹上有一個黑洞洞的大洞。他趕快跑過去,看到袁博在裡面睡的正香,一下子破了防。他緊緊的抱住兒子,眼淚奪眶而出。

“爹爹,你怎麼了?你怎麼哭了?”被驚醒的袁博揉了揉眼睛問道,說完還替他擦掉了眼淚。

“沒事兒,爹爹太高興了。”袁濟仁笑著回答。

“這是哪兒呀?好冷啊!”袁博懵懵懂懂的問道。

“冷啊,那咱們回家。”袁濟仁說完抱著袁博上了馬。

“昨晚城中一頓大鬧,今早必定會嚴加審查,若是現在回去,必定無法說清。不如先帶孩子躲一躲,等下午再回去。就說帶孩子去拜佛了。”袁濟仁暗忖道。

“博兒,爹爹今天帶你到山上捉鳥和蟈蟈好不好?”袁濟仁慈愛的對袁博說道。

“好啊,好啊!”袁博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一聽說要捉蟈蟈,開心的拍起手來。

帶兒子上石榴山的路上,袁濟仁不禁想起了六年前……

那時他已經有了兩個女兒,但他的心裡總覺得遺憾,自己萬貫家財,卻沒有人可以繼承。古語有云,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沒有兒子成為了他不能被提及的心病。

一天袁惟仁在酒樓宴請朋友的時候,無意中聽到一個酒客在恭喜另一人喜得貴子。像是被戳到了心事,袁濟仁瞬間就沒有了喝酒的興致。

只聽那人說道:“吳兄老來得子,真是老當益壯啊,不知道用的什麼保養方法,能不能給兄弟透露一下?”

另一人回道:“機緣巧合吧,有一次認識了一個朋友,他給了我幾包藥,說是讓我妻子服上一段時間,必得男丁。我當時還不信,沒想到竟是真的。”

聽到那兒,袁濟仁立馬來了興趣,纏著那人非要去見他的朋友,那人卻說不是他不肯幫忙,而是他的朋友非常怪異,輕易不肯見人。袁惟仁哪還管得了那麼多,他苦苦的央求著那人,最後甚至不惜重金誘惑。

也不知道去拜見了多少次那人才見了他一面,給了他一包藥。

看著妻子不施粉黛,臉色也逐漸的紅潤起來,袁濟仁瘋魔了起來,天天去拜見那人,然而去五次也不一定能見上一次,最後甚至對門上下了禁客令。

逼不得已,袁惟仁學起了程門立雪那一套,希望自己的誠心能夠感動他。

那人終於見了他,條件確是要讓他傳遞訊息,往重了說就是讓他當奸細。

他當時就明白過來是被人做了局,轉身就要離開,卻被人攔了下來。他隨即明白過來,如果自己不從,是不可能離得開那裡了。

生死事小,但如果沒有兒子,他無顏面對袁家的列祖列宗......

女兒雖然頑劣,但是很少與人逞兇鬥狠。所以當那日女兒要二十個高手又不肯說明原因時,袁濟仁悄悄的跟在了後頭......

收到易峰訊息的時候,他就悄悄的布了局,希望自己能從死局裡脫身而出,於是偷偷安排了逯水亭的刺殺。沒想到棋遜一招,差點把兒子葬送進去……

“爹,爹,醒醒!”聽到蘇逸的聲音,蘇嘯才慢慢的醒了過來。他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覺得頭腦發昏、四肢酸沉無力。抓著蘇逸的手,蘇嘨才勉強站了起來。他轉過頭看了看,只見士兵們有的仍癱軟在地上,有的半跪在地上,有的已掙扎著站了起來……

“人呢?”蘇嘯強撐著問道。

“跑了……”蘇逸有些愧疚的說道。

“快去追!”蘇嘨沉聲說道。

“那您呢?”蘇逸不放心的問道。

“放心,我沒事兒!快去!”蘇嘯著急的說。

待蘇逸走後,蘇嘯坐了一會,抬頭看了看天,天色已經泛白,星星已經隱在長河裡……

他不禁苦笑起來:“喻兒所說的迷藥果然厲害,提前準備的面紗竟然沒起到任何作用。說到底終究還是太過輕敵了,若是讓逸兒守在城門,看到賊子逃出大牢,他定會更加謹慎。此事如果傳到了朝裡,被有心人一炒,怕是再難翻身了。不過此賊身份我只告訴了逸兒一人,若逸兒和喻兒沒透露口風的話,知道的應只有我們一家四口,後果倒不至於太嚴重。只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還得做好最壞的打算才行......”

“秦大人,秦大人,醒一醒。”蘇嘯踉蹌的走到依然昏睡在地的縣丞秦博遠身旁,輕輕的喊道。

“哎呦,蘇將軍,怎麼樣了?”悠悠醒來的秦博遠死勁兒的晃了晃腦袋,卻怎麼也抬不起頭來,有氣無力的向蘇嘯打聽道。

“蘇逸已經去追了。我先把大門關上,等你好一點了再找人收拾殘局吧。”蘇嘨說完走到牢房大門口關了門。

“可惜這賊子還沒交代出城中的同夥,秦某愧對大人。”秦博遠歉意的說道。

“此事乃蘇某考慮不周,佈局不全,大人無需自責。”蘇嘯說完把秦博遠扶到了一塊石頭上,看著他坐穩了才轉身離去。

“事到如今,只能做兩手打算。若逸兒能將他們帶回來自是最好。若帶不回來就做最壞的打算。若事發,逸兒怕是躲不過去,喻兒若能在朝廷派的人下來之前嫁出去,應該能逃過此劫。可喻兒對那賊子似乎是……”想到這裡,蘇嘨不禁嘆了口氣。

“算了,今日發生的事還是不要告訴她了,剛好讓她徹底斷了念想。現在急著找家世般配的,一怕操之過急重蹈婉兒的覆轍,二怕驚動了朝廷,還是從自己瞭解的人裡面挑吧。人品好又有能力保護她的,怕也只有廣城王才符合。可廣城王心心念唸的是婉兒,喻兒若嫁給他怕是一生都難得幸福了,況且廣城王被往事所困,讓他娶喻兒也是難上加難,該怎麼辦才好呢?”蘇嘯一邊想一邊快馬加鞭,不覺已到了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