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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死而復生?

“小姐?小姐?小姐,你醒啦?”小魚兒的胳膊被一雙有力的手緊緊地抓著,隨著那手的晃動她身上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小魚兒不禁悶哼一聲。

“對不起,小姐,我把你晃疼了吧?”

“水......我要喝水。”半夢半醒之間,小魚兒喃喃的說道。

“好的好的,我這就去給你端水。”

看著清醒過來的小魚兒把水一飲而盡,那女孩把她扶了起來,拿兩個枕頭墊在她身下,“小姐,有沒有舒服點?”

見小魚兒點頭,她說:“小姐你先躺著,我去告訴老爺去。”說完轉身就要離去。

小魚兒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她坐下來開口問道:“這是哪裡?”

“這裡是蘇府。”那女孩子臉圓圓的,眼睛大大的,看起來與小魚兒差不多年紀,或許是有感於小魚兒的醒來,開心的回道。

“蘇府?哪個蘇府?是白首將軍蘇嘨府上嗎?”小魚兒想了一圈,爹孃提到過的也只有這一個蘇府了。

“是的,不過你應叫蘇將軍爹爹才是。”那女孩笑著說道。

看著小魚兒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她說:“少爺巡營回府途中經過鬼哭崖時,看到一隻大鳥抓著一個人,好像是撐不住了一直在往下掉。少爺就過去把你給救了。後來發現你跟大小姐長得一模一樣、腰間還掛著少爺當年丟失的玉,還有你眉間的硃砂痣也與丟失的小姐一模一樣,所以斷定你應該是二小姐。不過你自出生起就失蹤了,居然被少爺給救了回來!真的是太巧了,要不是親眼所見,我都不敢相信是真的。我去叫老爺他們,他們守了你快三個月了,直到今日夫人病倒,他們才回去休息。”說完見小魚兒無話,轉身跑了出去。

“以她所說,我是蘇二小姐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可十幾年來,爹孃和師父們從未漏過一點口風,難道他們是有意欺瞞,可也沒有道理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小魚兒從頭到尾把所有可能都想了一遍,覺得都不成立,心中甚是疑惑。

隨著一陣錯雜的腳步聲,進來了一對四旬左右的男女和一個約十七八歲的男子。只見那中年男人腳蹬馬靴、身著藏青色綢布棉袍、外套一件月牙色夾棉短褂,左邊袖筒空垂著,長臉劍眉,不怒自威,一張佈滿風霜的臉,配上雪白的頭髮,與滿身的凜然正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應是師父口中所說的蘇將軍。

那夫人上身身著一青色短襖、下身著一素色長裙,明眸皓齒、圓臉翠眉,與小魚兒在水井中看到的自己的面龐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多了些歲月的痕跡。

年輕男子身著一天藍色水紋長衫、外套一白色棉布短褂,與蘇將軍相似的臉,卻點以蘇夫人的碧波深眸,顧盼生兮,整個人看起來熠熠生輝。

小魚兒正欲起身問安,那夫人已三步並作一步來到床前,一把把小魚兒抱了起來,“婉兒,你醒過來了!你終於醒過來了!”

“夫人,輕點。”看到小魚兒忍痛的表情,蘇將軍輕聲提醒。

“哦,對不起,對不起,娘把你弄疼了吧?娘實在是太激動了,對不起。”說著輕輕的把小魚兒放下,坐在她的床頭,用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眼睛裡有說不出的溫柔和慈祥,還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憂傷。那目光讓小魚兒想起了娘,眼淚不禁一點點的湧上眼眶。

“婉兒,你怎麼哭了?傷口又疼了嗎?”蘇夫人心疼的問道。聽聞此言,那老爺和少爺不禁向前踏了一步。

“嗯,我沒事,只是有一事不明,亟待解惑。”小魚兒滿心疑惑,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婉兒,啊,不,你原來的名字叫什麼?”蘇夫人說了一半忽然一頓,改了口柔聲問道。

“我叫金魚兒,爹孃都叫我小魚兒。”小魚兒回道。

“小魚兒,倒也可愛,只是用作大名稍欠文雅,以後我就叫你喻兒吧?”見小魚兒點頭,蘇夫人又問“你是想問你的身世吧?”

“對,在石榴山下生長了十幾年,爹孃待我與親生無二。一轉身卻變成了貴府小姐,不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小魚兒想了想回道。

“別急,孩子,你先躺好,我慢慢講給你聽。”扶著小魚兒躺下,蘇夫人嘆了一口氣說道。

“時間過得真快啊,一轉眼就十五年了。戊酉年九月,天降大雪,大銳突襲我邊境,你爹爹率兵迎敵,卻被敵人詭計困在了金山下。當時糧草殆盡,火滅薪絕,支援的糧隊又在大雪中迷失了方向,將士們怨聲載道,士氣低迷。銳國趁此發動進攻,我大旗將士數日未進米糧,死傷殆盡。我當時懷著你已八月有餘,你哥哥當時未滿八歲,沙城民眾人心惶惶,我不得不留下,以安民心。心裡卻備受煎熬,恨不得飛到戰場上去......正求助無門的時候,你父親卻被三傑和離隊軍醫紅袖給送了回來,你爹爹因身受重傷已陷入了昏迷。紅袖當時已身懷六甲。雖身受重傷卻強撐了回來。”

“經過鬼醫十幾天的診治,你爹爹終於清醒過來。鬼手見你爹爹無礙,非要帶紅袖離開我怎麼勸也勸不住,最後只能讓他們離開了。”

“大概又過了半個月左右,十月初十晚上,有一夥賊人闖了進來,見人就殺。你爹爹率領家丁奮起反抗,怎奈那夥賊人武藝高強,家丁很快就頂不住了,為首的賊人直衝我和你哥哥而來,你爹爹回身來救,反被賊人圍攻而失去了一條胳膊。我衝上前去將你爹爹擋在身後,他們與我虛過幾招,又衝你爹爹過去。我一看情況不對,正欲上前,腹部卻傳來一陣劇痛,漸漸撐不住了......眼看你爹爹要做刀下亡魂,卻見兩個蒙面俠士飛身而來,與那幾個賊人廝殺起來。街上也鑼聲大起,人們持刀弄棒奔走而來,我也被送入了內堂,也許是受到驚嚇,你怎麼也不肯下來,折騰了約有一個時辰,我用盡了最後的力氣你才來到這個世界,我也因失血過多暈了過去......醒來敵人已被殺退,你卻不見了。”

“後來聽劉媽說你出生時已沒了呼吸,當時你爹爹因失去左臂也昏迷過去,忠叔住的院子也被燒了,所以你哥哥只得把玉佩交給忠叔作為診費,讓他帶你和產婆前去尋找大夫看能否救治。不料出門沒多久就遇到了一夥賊人,打鬥中賊人一刀砍到了馬屁股上,馬驚了,忠叔被掀了下來,又被賊人圍困受傷,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馬車消失了。第二天一早我們沿著馬蹄和車轍印前去尋找,只找到了受傷去世的產婆,馬蹄印也消失在懸崖邊。你卻不知去向......”

“這十五年來沒有打聽到任何關於你的訊息,本已不抱希望,沒想到你卻以這樣的方式回到我們的身邊。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簡直不敢相信,我以為是婉兒回來了,細看眉間卻多了顆硃砂痣,腰間還帶著你哥哥當年丟失的玉佩......”

“老天也算對我們蘇家不薄。孩子,這十幾年來,你過得怎麼樣?家人對你怎麼樣?你怎麼這麼瘦弱?吃的不好嗎?”蘇夫人抹了一把眼淚,連連問道。

“實不相瞞,夫人口中所說的鬼手和紅袖正是我的爹孃。他們和藹慈祥、軟語溫言,十幾年來未讓我受過半點委屈。家裡雖然不富裕,但他們把所有好的都留給我。娘教我詩書女紅,爹教我研習六易。日子雖過得平淡,但也溫馨安穩。”聽到蘇夫人說自己瘦弱,感覺好像爹孃受到了質疑一樣,小魚兒忙開口說道。

“你爹孃居然是鬼手和紅袖!看來冥冥中自有安排。只是你為何會在懸崖上?你爹孃又在哪裡?”蘇夫人一陣感慨後又問道。

“爹孃他們已經不在了。五年前我爹爹出外返家途中遭遇了賊人的襲擊,深受重傷。我娘被另一夥賊人下了一步倒,等反應過來已施展不了功夫,最後被敵人殺害了。爹爹回來救不了我娘,心痛之下也隨我娘而去。”小魚兒說到這裡已經是淚水漣漣,蘇夫人輕輕的拍著她,就像小時候自己哭鬧時娘哄自己時一樣……

“鬼醫和武癲兩位師父施救無望收留了我,傳授我武藝和醫術。他們怕我孤單還收養了一個孩子陪我。這幾年來我反覆的思考爹爹臨去時的話,終於破解了其中的奧秘,找到了鎖神圖。沒想到那孩子趁夜盜取了鎖神圖。兩位師父追至鬼哭崖,中了賊人的軟筋散,墜下崖去。不知道兩位師父怎麼樣了”小魚兒平復下來後繼續說道。

“孩子放心,我即刻派人去鬼哭崖尋找他們。你身受重傷,現在不宜想太多,好好的靜養,我一定會給你個交代。夫人,喻兒該累了,讓她休息會兒吧。”蘇將軍看出了小魚兒眼裡的擔憂,忙開口說道。

“好,蘇荷,你繼續留下照顧小姐,粗雜事宜仍交給墨雨,你要時時留意、多多用心。小姐喜歡吃的喝的直接報給你爹,小姐床鋪不夠柔軟,不宜於養傷,明天多叫幾個婆子把它換掉。你心細,有什麼我想不到的,自己做主即可,不用回報。墨雨,去廚房要碗當歸荷葉粥,放些蜂蜜,如果小姐喜歡喝,這幾天可以做些味道清淡點的相似藥膳。”蘇夫人收起臉上的慈愛,轉過頭對身邊的人吩咐道。先前的那個圓臉的女孩子回了聲是。

“蘇荷,告訴柳大夫,只要不是虛不受補,就給小姐用最好的藥,但不能用猛藥,小姐現在身體還太弱。”跟在蘇夫人身邊的衣飾比墨雨稍好點的女孩子應了下來。

蘇夫人摸了摸小魚兒的頭說:“孩子,好好休息,有什麼我們想不到的你就告訴蘇荷,不要不好意思,這兒是你的家。我知道你一時半會兒還接受不了,慢慢來,我們先出去了。”說完,依依不捨的出去了。

蘇公子衝小魚兒笑了笑,說道:“妹妹,有什麼想吃的想玩的儘管告訴我,我明天一早就給你尋來。”

小魚兒也笑了笑說:“我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等我想起來了一定告訴你!”

“行,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蘇公子看著蘇荷扶著小魚兒躺下了才出去。

蘇將軍夫婦和蘇公子每天離家前都會先到小魚兒房裡看看她,事無鉅細地叮囑蘇荷和墨雨,晚上必陪在床前跟她聊天,等她睡著才回去。蘇公子每天變著法的逗她開心,市面上新奇玩意被他買了個遍。金瘡藥、活血化瘀丹也被他塞滿了抽屜。

小魚兒試著給自己開藥方調養,但經歷了爹孃的離世之痛、小石頭的背叛、兩位師父生死不明之憂,臟腑之氣早已大亂,依師父所教開的方子起效甚微,等她能下床到院子裡透氣時,院裡的桃花都已經含苞待放了。心裡也由最初得知身世的震驚、對蘇家人的陌生到慢慢的接受、接近。蘇將軍和夫人臉上的笑容像是受到春意的召喚,也一天天的多起來。

有一天夜半時分,小魚兒莫名就醒了,輾轉反側,難以入睡。月色透過窗欞撒在地上,照的地面像是被塗了一層金黃色的漆。小魚兒不禁想起每逢月圓之夜爹孃都會陪她賞月、給她講各種民間故事的場景。往事一幕幕的湧上心頭,小魚兒不禁悽然淚下,但又不想驚動墨雨和蘇荷,於是擦乾了淚,悄悄起身,找了一個厚的披風披上,開啟門漫步來到月下,坐在石凳上,對著月亮,心中思緒萬千....

“啪......”小廳屋簷上傳來了一聲屋瓦被踩碎的聲音。

“是誰?”循聲望去,只見小廳屋簷上站著一個男人,身材修長挺拔、眉眼如畫,似天神下凡般的站在那兒,定定地看著她,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小魚兒一下恍惚了,全然忘了深夜被訪的突兀和應有的警覺。最終還是那人先反應過來,施了一禮,說:“對不起,無意唐突了小姐。夜深春寒,小姐身體初愈,不宜在外久呆,早點安歇。”說完一抱拳,飛下屋簷走了。

小魚兒也恢復了理智,“這人與我素昧平生卻知我久病未愈,與蘇家必然關係密切。深夜出現在內院卻並不打擾,與蘇家又是什麼關係?上夜的人究竟是沒有發現還是視若無睹?”小魚兒站在院子裡,呆呆地想著......

“小姐,你怎麼出來了?你身體還沒好全,再受了寒可怎麼辦?”蘇荷邊說邊趕過來扶住小魚兒。

“蘇荷姐姐,對不起,把你吵醒了。我睡不著,起來轉一轉。我們回去吧。”小魚兒扶著蘇荷的手向屋裡走去,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往小廳屋簷上看了一眼。蘇荷隨著她的目光也看向了小廳,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扶著她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