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銀月敗下陣來。
他看著少女倔強又通紅的小臉兒，湊近低聲說道：“棠棠，答應我好嗎？”
感受到因為自己的靠近懷裡的人又狠狠顫抖了瞬，他眉眼微垂，看起來竟也分不清是少女更可憐還是他更可憐了。
宋知棠實在糾結，銀月雖然語氣溫和，甚至夾雜著商量和乞求的意味，但禁錮住自己後腰的那隻大掌卻並沒有給自己留有餘地。
她癟了癟嘴，心裡想著，只要找到了司殷，這個副本遇到的任何困境應該就會很容易地迎刃而解了。
於是她對上銀月的眼睛，輕聲說道：“那你告訴我吧。”
話音剛落，後腰處的那隻手掌頓時收緊。
宋知棠嗚咽了一聲，直直軟倒在面前的人懷裡。
銀月還有些沒回過神，只順著少女撲來的力道攬緊了手臂，笑了一聲。
清潤的嗓音在山洞內有細微的迴音，如玉珠落盤一般，聽得人耳根泛麻。
他低下腦袋，虛虛耷拉在少女脖頸處，近乎寵溺地回應道：“好，都告訴你。”
緩慢的音調在洞內拉長，細細道出了山村許久以前的往事。
……
幾十年前，聖靈村還只是一個偏僻貧瘠的小山村時，村內一切的陳設和佈局都沒有現在這樣完善。
村子臨水而建，沒有與湖相隔的石樓，沒有後山，更沒有雙層小樓，村民過著男耕女織的普通生活。
那時，村子裡雖然有制蠱文化，但只有女人擁有製作蠱毒的能力，男人則只作為普通人。
但是由於特殊性，並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會製作蠱毒，大部分的人都只是普通的尋常村民，而蠱女只剩下了稀稀落落的幾家。
男人如果和蠱女結為夫妻，如往常刻板印象的那樣，一旦背叛蠱女，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死，但因為蠱女的稀少，與世隔絕的山村並沒有跟上現代化的步伐，仍然是男性作為主導地位，女人做不了村裡大事的決定。
原本就這樣平和地生活著，誰知道遇到接連大雨，村子裡鬧起了水害。
幾乎大半個村子都被高湧的湖水淹沒，一時間房屋、莊稼無一倖免。
原本以為只是暫時的水位上漲，畢竟以往也有過水害，只是沒有這樣嚴重，沒想到這次的水害竟然持續了數天。
吃喝住都成了問題，村民苦不堪言，這時不知道是誰提出看到了水怪，說是水怪在破壞村子，言之鑿鑿不像空穴來風，部分村民猜測也許是他們靠水吃水，水怪不滿想找村民尋求報酬。
山野傳說裡，精怪找人類要報酬，一般可是要吃人的。
封閉的山野中，愚昧就成了煽動者最好的催化劑，幾乎是沒商討多久，一個人祭的主意就定了下來。
沒有規則沒有律法，人命在村民眼中就是不受束縛的可以隨意處置的東西。
第一個祭品，被選中的是一個女人。
那女人年歲不過十九，只因為家中父母在鬧水害的時候早亡，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就被選作了第一個祭品。
提出建議的人似乎還考慮到了獻祭的方法，該如何將祭品成功又隱秘地送給水怪呢？
村子的正中心有一口天然形成的大洞，大洞下方有一條地下河，連通著湖水，於是這個大洞就成了村民們為水怪獻上祭品的通道。
為了顯示獻祭的誠意，但也可能是害怕祭品逃跑，村民合計著將“祭品”綁在一艘簡易的木筏上，然後再在祭品四周綁上易燃的木枝幹草，等到將木筏送到暗河上時，點燃乾草，就可以將祭品順著水流“完好”地送給水怪。
就這樣，第一次獻祭結束後，不知道是心理原因還是什麼，水位似乎真的下沉了幾分。
於是村民們興奮祭祀見效，卻也以為是因為祭祀力度不夠，於是將目光又轉向了村子裡的其他女人。
男人不是他們的選擇目標，因為在村民眼中，作為男丁，在之後重建村莊中能夠起到的作用顯然比細胳膊細腿的女人要有用得多。
因此第二個祭品產生，往後依次是第三個、第四個…直到第十四個。
那也是村子裡僅剩的最後一個未出閣的女人，同時她也是一名蠱女。
宋知棠聽到這裡，有些驚訝。
她乖巧地任由銀月將她攬在懷裡，對上對方沉靜的一雙銀色眸子，輕聲問道：“所以，真的是因為水怪，才會引發水害嘛？”
銀月被她亮晶晶的眸子吸引，眼神柔和下來，搖了搖頭說道：“天災而已，暴雨引發的洪水，退潮沒那麼容易的。”
所以這群村民僅僅只是因為天氣作怪產生的洪水害了整整十四個人的性命？
她很容易就聯想到了小樓裡的十四個鬼魂，所以那些被獻祭的女人就變成了那些鬼魂嗎？可是…為什麼會有每月十四個祭品這樣的規定呢？
是報復嗎？
少女糾結思考的小表情也很可愛，銀月緩緩繼續說道：“第十四個祭品，逃了出來，但即便是逃出來也只剩下一口氣吊著，她藉著先祖傳下來的蠱王——血蠱，吊著自己的命和水怪做了交易。”
“交易？”宋知棠抿了抿唇，“什麼交易。”
“她用靈魂交換平息水害和村子裡的十四個人的命。”
十四個人的命？
宋知棠有些被繞暈了，她只呆呆地看著銀月，希望他繼續說下去。
銀月盯著少女粉嫩嫩的唇瓣盯了片刻後，斂下眼瞼說道：“那名和水怪做交易的蠱女，在成為祭品的前夕…被村子裡的十四個男人…”
銀月說著眉頭輕皺，似乎是在找什麼不那麼噁心一點的詞彙，但很快他看向宋知棠懵懂的眼神，還是說道：“被村子裡的十四個男人侵犯了。”
所以在成為祭品之前，那位蠱女就已經受了很嚴重的傷了。
宋知棠瞪大了眼睛，眼底閃過心疼。
她難以想象在那樣的條件下那位蠱女是怎麼憑藉著意志力自救，讓然後逃出去後和水怪做下交易的。
她嗓音微顫：“所以…她要的那十四個人的命…是那十四個村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