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銀月可能不會告訴自己關於水怪的事情,見他鬆口,宋知棠語氣認真:“什麼辦法呀?”
毫不意外宋知棠的反問,對方似乎對自己已經完全放下了戒心,好像無論自己說什麼她都根本不會遲疑,銀月修長的指節在桌面上輕敲,一舉一動都冒出一股隱秘的愉悅。
宋知棠見他半晌沒反應,還以為這件事讓對方感到為難。
不由得躊躇著說道:“會很麻煩嗎?”
銀月好看的眉微挑,他輕輕搖了搖頭,如果宋知棠能仔細看他的表情,一定能從那雙銀色的眸子裡看出滿滿的狡黠和算計。
沒等宋知棠再問,銀月提筆在紙上寫道:這個辦法需要你做出決定。
“我?”
銀月點頭,寫道:辦法就是,讓你也成為聖靈村的村民。
“成為聖靈村的村民?”宋知棠語氣驚訝,她原本以為想要知道水害和水怪的事情需要透過什麼考驗,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方法。
宋知棠陷入了沉思。
成為村民難道需要什麼儀式嘛?可是,她本來就不屬於副本,無論如何,一個月過後都會離開這裡,成為村民會影響她離開副本嗎?
而且,如果只有成為村民就可以知道關於水怪的事情,那豈不是其他的玩家都需要滿足這一條件?
她如果成為了村民,那其他玩家呢?她可以把知道的資訊轉達給其他的村民嗎?
銀月見她呆呆地盯著紙上的字,清楚她此刻應該是在考慮。
少女跟著一群人來到聖靈村無外乎是因為想要了解一些村子裡的傳統文化,沒記錯的話一個月以後結束考察她就會離開村子。
但銀月顯然不打算讓宋知棠離開,他盯上的獵物,只會死死咬住,從來都沒有放手的道理。
他眸光微斂,收起了令人心悸的偏執與陰暗,緩緩勾起唇,在紙上又寫道:這只是一個身份,可以讓你名正言順一點。
宋知棠考慮了許多,看見銀月表示這個只是走個過場,她一面在心底思附道這個村子裡的規矩還挺森嚴的一面又開口問道:“我和同學們要是想知道的話,都需要成為村民嘛?”
原本等著宋知棠回覆的銀月聞言一愣,片刻反應過來少女苦苦思索了這麼久原來是在考慮她的同學,嘴角的弧度霎時淡了許多。
那群人自然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而且,成為村民不過是一個藉口,他真正的目的並不在此。
銀月將視線轉向木桌角落端放在一疊書上的藥包,原本一直想著該怎麼入藥引才不會讓宋知棠懷疑,現下這個絕佳的機會他並不想放棄。
於是他提筆寫道:你若是想告訴他們,告訴便是,只是外鄉人知道了這些,可能會遇到一些麻煩。
遇到麻煩?宋知棠第一反應是如果不是村子裡的人知道了水怪的秘密,可能會被水怪滅口。
但是,玩家進入副本本來就是為了通關,遇到危險顯然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她是為了尋找司殷的訊息,這件事情對她而言比較重要,那其他人呢?
她突然就想到了宋與之的提議,四人聯盟的資訊共享。
如果自己知道了水怪的秘密,那可以先告訴宋與之他們,如果他們願意承擔未知的風險聽,自己就在告訴他們以後,再和他們一起問其他玩家需不需要關於水怪的資訊。
在腦海裡過了一遍,宋知棠已經想好該怎麼做了。
她看向銀月:“那…我要怎麼樣才可以成為村民呢?”
銀月見她已經下定了決心,將視線轉向白淨的紙張,抬手刷刷寫下一行字:很簡單,你只需要受七日血祭即可。
血祭?宋知棠眼神觸到這兩個字時睫毛微微顫了顫。
這聽起來並不是一個簡單的法子。
是要用血當作祭品嘛?和祭祀有關?
也許是看出了少女的害怕和詫異,銀月極有耐心地在紙上為她一一解釋。
成為村民最直接的辦法是辦理居住證明,但是這不僅涉及到土地買賣和轉讓,還需要你到市區進行一系列的手續交接,會很麻煩,但是因為村子裡的一些規矩比較特殊,如果你能接受七日的血祭,就可以算作是聖靈村的一分子了。
宋知棠探著腦袋認真看著銀月一筆一劃地在紙上解釋著。
土地轉讓?副本里的規則居然這麼“現代化”嘛?乍一看宋知棠還以為自己是在現實世界裡。
不過如果真的按照這樣的方式來,確實會很麻煩,更何況,宋知棠根本就不屬於副本里的世界,要去什麼所謂的市區,只會暴露自己玩家的身份。
她的大學生志願者身份都是副本安排的,這條路怎麼樣都行不通的。
但是她還是不太理解血祭到底是什麼,於是她趁著銀月停筆的間隙問道:“血祭,是什麼意思啊?”
很簡單,你看到窗外小山坡上的柳樹了嗎?
宋知棠順著銀月的字扭頭看向小山坡上的紅色柳樹,看了一眼後又轉回腦袋點了點頭。
之前銀月告訴過自己,這顆血柳是村子裡的守護神。
銀月視線從宋知棠茫然又漂亮的眸子劃過,繼續寫道:我被柳樹賦予了守護的權力,因此,你只需要接收我的血祭,就可以算作聖靈村村民。
“接受你的血祭?”宋知棠說的有些遲疑,但銀月還是沒告訴她血祭到底是什麼。
好在銀月也並沒有打算賣關子,直接在紙上寫道:你需要喝我的血,七日後自然就可以算作村子裡的一份子了。
宋知棠有些傻眼,沒想到血祭竟然是要喝銀月的血。
她咬了咬唇瓣,糾結之色溢於言表。
銀月其實也有在想該怎麼說才能讓這件事情聽起來不那麼的詭異,但是他發覺宋知棠其實並不是那麼一個多疑的人,於是他選擇了最直白的方式告訴她。
就算少女難以接受,也只是覺得這種方式比較血腥,而不是懷疑此事的真假。
他輕笑著安慰:一滴血足以。
在宋知棠看不見的地方,銀月捻了捻指尖。
七滴心頭血作為藥引,同心蠱就可以變成最為猛烈的同魂蠱。
屆時,少女將會永遠都離不開他。
早上進山的時候,他讓巫醫交給他的,並不是什麼治療夢魘的藥材,而是村子裡的蠱女最擅長培養的一種蠱毒——同心蠱。
同心蠱並不算是一種會傷害人體的毒,原本只是蠱女用來控制情郎的一種情蠱,中蠱的人會對施蠱的人產生一種無條件的依戀,漸漸的,隨著感情程度越深,中蠱者會越來越離不開施蠱的人。
同心蠱的原理並不是控制人的心神,只是會讓中蠱的人更容易愛上下蠱人,硬要算的話,就是一味可以催化兩情相悅的人的發展的一味蠱。
同心蠱分支很多,藥引不同藥效也會不同,他打算用的心頭血算是這類蠱毒裡最高階的一味藥引,藥效也會更加強烈,少女不僅僅會離不開他,還能受到他的庇佑,生命漫長,就算是她死了,他都可以用自己的一半壽命將其從鬼門關拉回來。
並不在乎宋知棠對他如今想法如何,銀月深諳近水樓臺的道理。
外鄉人來到聖靈村,十之八九都會遭受到一些不幸的事情,不管是人為還是非人為,如今少女已經在他的地盤上,自己有絕對的能力保護她不受到任何的威脅,當然,自然也不會有讓她逃離的道理。
雖然血祭是他為了名正言順使用藥引找出的藉口,但是他也並沒有全然欺騙宋知棠。
想要探索村子裡的秘密的外鄉人,不管知曉了多少,被察覺了動機後向來都只有連同秘密一起被埋葬在此處的下場。
前山的這群男人,都不是什麼吃素的角色。
至於少女,屆時和他擁有了同魂蠱的聯絡,自然也不算是外鄉人
不知道銀月打的算盤,宋知棠看見對方又在紙上寫下“只是一滴血,不用擔心”。
她抿了抿唇,視線轉向銀月平靜的面色,那張如芙蓉一般清冷漂亮的臉上隱隱約約有著安慰,像是帶著催促和鼓舞,沉默了片刻後,她最終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銀月見她答應,夾雜著絲絲興奮的眸子閃過暗光。
他知道,少女一定會答應的。
真可愛,他說什麼都信。
【哎,如果換做其他玩家,我一定想說你的腦子是怎麼支撐你走到C級副本的,但是如果是老婆,我只能罵一句笨蛋了】
【血引,那不妥妥的下蠱了?草,詭計多端的狗男人】
【確實有點蹊蹺啊,按理說老婆不應該答應這麼迷惑的要求啊】
【只有我發現老婆對水怪的事情好奇心有點過剩了嗎】
【話說,有沒有人知道這副本里水怪的資訊啊,我只知道這個大祭司是BOSS,還從沒看見過水怪呢】
【別說你了,我從副本剛開的時候就看過這個副本了,除了這個不知道本體是什麼的大祭司,就沒看到過什麼水怪】
【啊,我一直以為這大祭司就是那顆血柳變的】
【這副本的背景不就是短短的幾句話嗎,又不要求玩家探索副本的秘密,只是存活本,鬼知道真實情況是咋樣的啊,反正玩家總有人會死就對了】
【重點難道不是我可愛的乖乖老婆要被下蠱了嗎?怎麼這麼聽話啊,這大祭司難道用了什麼陰謀詭計誘惑我老婆了?】
宋知棠點完頭就有些後悔,心裡有些悶悶的,但是轉念一想,她確實沒感受到過銀月有要傷害自己的意思,甚至於對方的神色一直都很坦然。
比起和其他陌生的村民接觸,被巫醫告誡過的她此刻覺得村子裡銀月算是比較值得信任的一個人,只要自己找到司殷,然後成功使用天賦技能,透過副本的機率一定會更大。
宋知棠已經認定了,司殷一定是變成了副本里的水怪。
但她遲疑了一瞬,突然想道,自己需不需要和宋與之他們先商量一下呢?
剛想要不下午找個機會先和宋與之他們說說這件事情,銀月就將又寫好一行字的紙張推到了她的視線內:除了水怪,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嗎?
宋知棠被打岔,忙回神,銀月話裡的意思應該是關於水怪的事情只能等七日過後再告訴自己了。
她想了想,問道:“為什麼村子裡的女人們會住在後山呀?”
既然不可以問水害相關的事情,那她問問其他疑點總可以吧。
反正七天過後,擁有了村民身份,她應該會有知道一切的許可權。
銀月聞言並沒有過多思考,直接在紙上寫下:這個和水害也有關係。
意思是暫時沒辦法告訴她了。
宋知棠有些詫異,女人們住在後山,男人們住在前山,也和水害有關?這就很匪夷所思了。
這水害難道另有隱情嗎?
宋知棠隱約覺得,水害和水怪的事情,應該涉及了副本的核心,如果清楚了原委,她應該不僅能找到司殷,還能知道副本里一切不對勁的來源,包括到底是什麼東西對玩傢俱有威脅。
這讓她的好奇心成倍增長,也顧不上先前想著要去和宋與之他們商量商量的事情了,宋知棠預感她做對了決定。
又一個問題無法回答,宋知棠只能從其他方向入手。
她想了想問道:“銀月,今天去和同學們商量接下來文化探索任務該怎麼做,我聽到有人說晚上聞到了有些房間有很難聞的氣味,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銀月微微斂著眼皮,看起來有些懶散,像是思考了一會兒他才提筆寫道:是什麼味道?
宋知棠見他沒有迴避這個問題,忙將宋與之告訴她的原封不動形容了一遍。
這件事情……
宋知棠看到銀月寫了這四個字後筆尖就頓在了原地,黑色的水筆在紙張上沁出墨痕,漸漸的擴散成不大不小的一點。
難不成這件事情,也和水害有關?
宋知棠將視線從紙張上轉移到銀月清冷的側臉,眼神裡藏著好奇和探究。
銀月並沒有停頓太久,很快他就繼續提筆寫了一行字。
宋知棠以為他是想好怎麼告訴自己了,湊近一看卻看到新的一行裡驟然寫著:是今天早上要進山的那個男人告訴你的嗎?